顾长洲离开剑时越的草炉,走过天光云影的水塘,穿梭在阡陌纵横的小道。
很快视线内便出现一道药字招牌,正是顾长洲的老东家杜老板的药铺。只是门前那张藤椅上今日少了一道捧书身影。
顾长洲抖了抖背上的竹篓,带着阿柠径直往药铺去。出门很长一段时间,回来第一时间理应去拜访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好老板。
顾长洲告诉阿柠杜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萌一呆的来到药铺门口。
顾长洲行至门口顿了顿,瞧见杜老板正噼里啪啦的拨算盘,算账这种事他不擅长。以前都是自己帮忙打点药铺,记账各种杂事都是一揽子活,杜老板纯粹的甩手掌柜,不过对于医术顾长洲是绝对的佩服。
光线的差异另杜老板抬头望向门外,不过对于顾长洲的出现他似乎并未吃惊。只是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回来就好,还杵在外头做什么。店里累了一大堆活,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
杜老板一边说话,一边数着银钱。而后推给了顾长洲,“这是你那些时日的工钱,我可不想落下一个苛刻老板的名声。”
顾长洲十分清楚杜老板的秉性。伸手接过自己的工钱时,杜老板看着阿柠道:“真是灵气十足的小家伙,对了前些日子千机楼差人送来这枚神仙钱给你的。想不到为了救王守一你能将自己老本掏出来,真是够义气。”
顾长洲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难过。杜老板一眼便看透,“王守一命算是保住了,千机楼还是有几分底蕴,只是那一双手没能保住。”
顾长洲眉头紧锁,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杜老板身上。
在顾长洲全神贯注的目光之下,杜老板也轻轻吐了一口气,“我也没有办法,伤得太重了。他与你相交甚好,就是死也不愿意消耗你那祖传的神仙钱。”
话到此处,顾长洲紧紧攥着那枚开元通宝,手指骨节发白。“我相信王守一,即便一落千丈也可一鸣惊人。”
杜老板缓步走出柜台,轻轻的拍了拍顾长洲的肩膀。说道:“出去一趟结实不少,贾师傅死了不过千机楼已经去讨过说法。王守一对于机关术有着极高的天赋,虽然千机楼极为重视可是终究是在外受的重伤,所以千机楼不会为了一个弟子而去挑起事端。你若想凭自己讨个说法,要么拳头够大,要么剑术剑道够高。”
顾长洲咬咬牙,“多大的拳头,怎样的剑。”
杜老板从一旁的糖盒里取出一块桂花糕递给阿柠,阿柠接过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一股香甜入口化开,小丫头特别高兴。“拳大欺理,自然是越大越好。不过同辈之争,一帮老家伙应该也不会那么不要脸。你如今是老秀才的小徒弟,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顾长洲明白这番话的意思。想到自己如今,拳不过一境,空有剑心,若要讨道理无疑自寻死路,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杜老板摇着藤椅,慢悠悠的说:“长右他们将神息诀交给了你,看来对你十分看好。不过你也算没有辜负,结了玲珑剑心比云门山那丫头还胜一筹。若是道基无碍这世间又要出一位大剑仙了。”
顾长洲惊奇道:“老板,阿阁不是说神息诀在云门山并不是什么珍惜剑诀么。”
杜老板笑嘻嘻的道:“他说的不错,神息诀在云门山的确不是什么珍惜剑诀,你可知道为什么?”
顾长洲目光疑惑的摇了摇头。
“我虽不清楚神息诀的修炼法门,但是老秀才曾说过神息诀之所以寻常并非真的寻常。是因为少有人练出门道,这些年也就余北城算是有所成就。当然创造出这剑诀的三个人如今的成就你应当知晓。云门山十二城楼是天下剑修乃至剑仙的向往之地,虽死无悔。你若要练剑,可要小心。”
杜老板话毕,轻轻叹气道:“在我这小药铺做了这么多年,大了总归是要出去看看。你既迟早要执剑,我便赠你一剑。”只见杜老板指尖轻点,手边一侧没有一丝墨迹的书内一道绿光流出。
“此剑名为‘春水’,还算不错,有灵性。”杜老板向顾长洲一扔,春水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到顾长洲身前却停了下来;似乎极不情愿,不过片刻之后却嗖的一声飞入了腰间的养剑葫内。
杜老板看着不经笑道:“世态炎凉。”
顾长右腰间的养剑葫,由于春水的到来原本安静的云雷也躁动起来。看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一壶不装两剑。养剑葫在其腰间不断跳动,发出淡淡微光,顾长洲不得已轻轻拍了拍才略微安静下来。
顾长洲谢过杜老板之后,看了看阿柠。难为情道:“老板,阿柠往后留在岛上想请您照拂一二,小姑娘很乖巧学活也快,也能帮你做点事。”
杜老板提高声音道:“正好啊!管吃管住可以不过没工钱的。”
顾长洲没想到杜老板这般轻易便答应了。连忙说道:“不要工钱,不要工钱,过两日我将自家老宅重新修缮一下让阿柠还是住那边。”
杜老板点点头,“还是那句话,别死在外边。”
顾长洲笑道:“放心吧,药铺出去的伙计不会给老板丢人。”
顾长洲拜别之后,相继去了各家送信。陈九儿的父母去了风雪城,不在岛内顾长洲仍是送了一封信过去。最后往沁芳街去洛可期家的宅子。
顾长洲来到写着洛宅的门外,轻轻叩了叩门环。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动静有人来。
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是一位年轻人,个头比顾长洲高出一头,一身白衣似雪,气度不凡。
顾长洲愣了愣,他从未见过这人不知如何称呼。对方见顾长洲反应,轻笑道:“果然如此。”
对方突兀的一句,令顾长洲摸不着头脑。顾长洲反应过来才发现失礼,正欲开口表示。对方却先他一步道:“我是洛东卿,可期的哥哥。我是不是也得称你一句先生?”
顾长洲连忙开口:“不,不,不,洛大哥叫我长洲几天。如今可期已经到了岳麓书院正式入学,我来此也是报个平安。……我先告辞。”
顾长洲转身就走,没出去两步便被洛东卿叫住。
“顾长洲,有什么难为情的。就算叫你一声先生也是理所应当,你受得起。”洛东卿走到顾长洲身边,诚意满满地道了一声谢。
“这段路十分不好走,我知道好几次你都是命悬一线。……谢谢你,顾长洲。”洛东卿的语气十分郑重,带着从未有过的诚意。
顾长洲笑着说道:“藏真岛是我的家,换做谁都会拼命的保护家人。”
说完,顾长洲便拉着阿柠往自家老宅跑去。
洛东卿看着背着竹篓,一身青衫的顾长洲,牵着一个小姑娘飞奔远去。
洛东卿的目光在阿柠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思索着。
墙头上一道声音,打破刚恢复的宁静。“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顾长洲可是会跟你拼命的。即使你是洛可期的哥哥,而我也不会放过你。”
洛东卿苦笑,望向墙上坐着晃动双腿的红衣姑娘。道:“我能有什么歪心思,我可是一介读书人。”
火儿没搭理他,一个纵步越下墙头。衣衫带风的从洛东卿身边走过,丝毫没留给其解释的机会。
洛东卿右手抬起,轻轻揉了揉南门,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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