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阁内,陆欣已经被侍卫请进了一处阁楼,当然,是用利剑请的。
顾德茂不放心,也进了阁楼,他身为元修名义上的老师,侍卫们也不好阻拦。
“欣儿别怕,有老师在,元修不敢对你怎么样。”
陆欣英气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慌张,神色平淡如水。
这边石开众人已经进了凌烟阁,朝着阁楼赶来。
元修刚下马车,就有一个侍卫走到身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石开施展神识,自然也能听到。
“殿下,大皇子正往这边赶呢,独自一人,没有侍卫跟着。”
元烈来了,难不成这二人要合作了?
只见,元修微不可查得皱了皱眉头,看向石开。
“今日可真是凑巧,大哥居然要来,石统领,你知道为什么吗?”
石开只是摇了摇头,牵住马匹,把蒋灵之接下马背。
“殿下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个小统领,哪里会知道大殿下的心思。”
说完,石开摸了摸马背,语气调笑。
“殿下,我看这马不错,要不就送给在下吧。”
买的话,还得花钱,倒不如直接开口索要。
元修依旧嘴角带笑,神情不变,一匹马而已,送就送了。
不过,他越发有些看不懂石开了,原以为只是一个闲散道士,不足为虑。
如今,却是搅动起了夺嫡风云。
“宝马配英雄,石统领既然想要,那就归你了。”
石开拱了拱手,就当是答谢了。
这一举动,自然也引得众侍卫一阵怒视,显得石开不懂礼数。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一处阁楼前。
这一路上,只要有学士见了元修,那都是目光崇拜,拱手作揖。
可见,在文人心中,元修的名声,占据了很高的位置。
石开并不意外,人的名,树的影。何况一个皇子,在外人看来还这么有才学,简直就是学子典范。
蒋灵之倒是有些不乐意了,这些人都被蒙骗了,这元修,真是道貌岸然,气得她不停得轻撇小嘴。
进了阁楼,元修先是遣退了一众卫兵,接着朝顾德茂行了弟子礼。
“老师也在啊,也对,学宫正值假期,老师又兼着凌烟阁大学士之职。学生未曾远迎,失礼了。”
顾德茂看也不看,颇为冷漠,只是见了石开,眼神略带惊讶。
“石统领,你怎么来了?”
石开拉着蒋灵之,寻了一处坐定,笑道:
“殿下请我来的,正好也过来看看陆姑娘。”
元修见老师没有搭理自己,也不气恼,只是看向了陆欣,目露深情。
“欣儿妹妹,在这凌烟阁,呆得可还习惯?不如搬去府邸,还有下人服侍。”
顾德茂轻咳一声,挡住了元修视线。
“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老夫还要带着陆学士,起草祭文。”
祭天大典的文章,是由凌烟阁拟定,不过陆欣刚入职,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资格。
元修知道这是借口,笑道:
“老师自然可以先走,不过,欣儿得留下。”
顾德茂眼皮轻抬,略显佝偻的身形也在这一刻,变得笔直。
“元修,老夫可不是在跟你请示!”
石开见二人就要爆发冲突,急忙起身,将元修牢牢得按在了座椅上,动弹不得。
“顾老,有我在,陆姑娘不会有事的。”
听到此话,又见陆欣轻轻点了点头,顾德茂这才收起了气势,转身走出了阁楼。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元修划清界限,那必要的态度,还是要表露出来。
元修挣扎了几下,见根本无法挣脱,阴沉的目光中也开始有了火气。
“石统领这是何意?”
石开收回手掌,坐回了原位。
“没什么意思,顾老是殿下的老师,万一真起了冲突,传出去也不好听。”
陆欣已经跟蒋灵之坐在了一起,两人刻意与元修保持了距离。
就在这时,元烈的声音却是传来了。
“六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石开见了元烈,心里也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做什么。
元修神情不变,淡淡得扫了一眼自己大哥,指了指对面座椅。
“何必惺惺作态,有话直说,这些人都可以留下,做个见证。”
说着,扫视了一下石开众人。
元烈俯身坐定,淡淡道:
“六弟,明人不说暗话。你我兄弟联手,如何?”
元修似乎没有意外,只是眼皮动了动,撇了一眼石开。
今日请石统领过来,原本是要做个交易,用欣儿换取投靠,大哥这一下,倒是把计划打乱了。
元烈眼睛微眯,接着笑道:
“六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有我和老三在,皇位,你根本没戏。”
元修目光渐渐变得阴冷无比,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看大哥不是来联手的,倒像是威胁。”
元烈神情自若,没有反驳,好整以暇得望向元修。
“你没有胜算,要想保命,只有与我联手,你应该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石开听到这里,心里愈发奇怪。
元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么堂而皇之得将联手说出,丝毫不顾及还有外人在场。
元修沉默不语,好似被说中了痛点,双手不自觉得慢慢握紧。
“在父皇没有开口之前,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大哥,你未免太自大了吧。”
元烈只是摇了摇头,身子往后靠了靠,淡淡道:
“朝中百官,被我拉拢了一半,你呢?我有武将之首支持,三弟更是丞相的弟子,你又有什么?天下文人是听信了你的名声,不过文人能有几个钱?酸腐至极,不堪大用。”
元修听到此话,突然笑声不止。
“如此说来,大哥又何必与我联手,这不是已经稳操胜券了吗?你怕了,莫非是因为杨叶之事?”
元烈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撇了一眼石开,沉声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父皇七日后举行祭天大典,留给你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元修扯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其实我也明白,皇位对于我来说,过于遥远。既然要合作,那就必须谈谈条件。”
元烈收起一丝不耐,微微点头。
“好,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元修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抬手指向了石开。
“第一,把他给我杀了,让我看到你的决心。第二,我需要你留下字据,以免事后不认。第三,等你真的继承皇位,要封我为王。”
石开眉头皱起,看样子,自己变成了两人的投名状。
蒋灵之听到此话,立马抓紧了石开胳膊,恶狠狠得盯着元烈。
元烈此时也看向了石开,却没有任何动作,笑道:
“六弟还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等我杀了他,你再添油加醋得传出去,世人都会认为,我元烈小肚鸡肠。”
元修淡淡一笑,
“这就是条件,不杀,就走。杀了,就接着谈。”
就在二人一阵对视之时,石开却是开口了。
“两位殿下,这么明目张胆得讨论,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在下了。”
两人都没有理会,好似取走石开性命,不过谈笑间。
石开苦笑一声,拉住蒋灵之,护着陆欣。就要离开阁楼。
元修轻拍手掌,立马就从门外涌进一群侍卫,拦住了去路。
不过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形势更加复杂。
“大哥,六弟,这么巧,都在呢。”
说话之人正是元啸,跟在身后的,倒不是裴牧熏,而是杨旭。
原来是杨旭大老远见了石开被人围住,这才找三皇子搬的救兵。
元修神情有些僵住,挥手让侍卫退下。
“还真是热闹,我们兄弟三人,可是很久没在私底下见过面了。”
元啸走到石开身前,兀自坐定,目光含笑。
“是啊,既然大家都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管你们要密谋什么,石开,我保定了。”
三人各自坐在桌边一角,气氛慢慢变得有些凝重。
这时,元烈突然开口了。
“都是自家兄弟,干嘛这么严肃。老三,你也是,这么火急火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拿我等问罪。”
元啸摆了摆手,打断道:
“不说这些没用的,大家都是为了储君之位,阴谋诡计,我元啸一人接着。”
元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得扫视着两位兄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元烈则是气定神闲,靠着座椅,轻笑道:
“老三还是这么快人快语,倒显得我等矫揉造作了,就是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
元啸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非常。
“我并没有什么底气,只是惜才。如果是杨叶那种庸才,杀了便杀了。对大夏有用之人,不应该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
石开听到此话,也不禁高看了一眼元啸,有这种想法,确实是大夏之福。
元烈轻蔑一笑,打量了一眼石开。
“三弟,你怎么这么天真?亏我原先还当你是个对手。帝王之下,尽皆棋子。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你太令我失望了。”
元修也是语气调笑,
“难得,这点我倒是跟大哥想到了一起。身为君主,就应该有君主的样子,为了一个统领,何必闹得不愉快。”
元啸不为所动,直起了身子,淡淡道:
“你们只看到了皇权,可曾看到皇权之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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