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记

第二章(3) 日迫晚昏

    
    只听宇文霸在一边悲恸道:“二弟,三弟他死了!”宇文雄听得,也顾不上一边跌倒的曹芙,径直便冲了过去。
    大堂内喧喧闹闹,辛伏清对这些都置若罔闻,他解下外袍,小心地将妻子的头颅包裹了起来,包好了抬起头,再也不忍心看,怔怔地流下了眼泪。
    玉诗在一边冷冷道:“辛伏清,如今你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我还是好言奉劝你一句,缴械投降,交出盈虚剑法的秘籍和精义,我看在杨克师哥的面子上,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辛伏清扭过头,惨然笑道:“原来你所谓的攻心就是如此。但是你错了,祖师都能为亡妻鼓盆而歌,你又如何能杀死我的心。况且我的心在逍遥门,逍遥门一天不倒,我的心一天不死。”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顽抗?”
    辛伏清轻蔑道:“你们想要杀死我,只怕得付出更加血淋淋的代价。”
    “真是狂妄,”玉诗目有怒意,“鹰眼镇海听令,不惜任何代价,拿下他。”
    宇文霸悲痛下怒吼一声,拔出短刀,径直向辛伏清扑来,隐隐有海浪滔天之声。萧冲冠在一旁也观察辛伏清许久了,听得命令,弹出短枪,飞身朝辛伏清刺来,暗暗有暴雨奔雷之势。
    辛伏清从容地将手中的包裹放在背后的桌子上,握紧手中的剑向前而立,本来破掉逍遥阵法已几乎使他的元气大伤,但他此刻感觉有一双温暖又熟悉的手在背后用力撑住他,给他源源不断输送入内力,让他始终屹立不倒。内力兼盈兼虚,盈从虚而来,虚为盈所斥,虚虚盈盈。他形容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他只意识到自己的逍遥心法似乎开始同盈虚剑法所交融。
    这是他从未触及过的境界。
    原来祖师说人死后形会散化为气,存在于天地之间是真的,他心中暗道,顾儿,是你还在我身后吗。他抬起头,却感觉逍遥堂外的阳光格外刺眼,他似乎忘掉了灭堂杀妻的深仇大怨,忘掉了妻子死前绝望的神情,只有顾氏和他一起的生活片段和顾氏安静恬美的笑容在他脑海闪现。
    宇文霸和萧冲冠散发的内劲已然冲袭到他的脸上,他微微回过神来,发现两人距己几乎咫尺。他此刻只感四肢充盈、膻中若虚。顾儿,我也在你身边,他仰天哈哈大笑,“非弟,盈虚剑法还是没练会吗,四师哥再给你演示最后一遍了。”话未出口,剑已出手,是盈虚剑法最普通的积锋千里,但辛伏清此刻挥出,一把便接过了对方两招,火光交接处顿时剑气四射。随后便是一招彷徨冯闳斜里向萧冲冠刺出,宇文霸为报仇心情着急,举刀便找辛伏清,而萧冲冠沉着看得通透,一招银蛇入阵反刺回去。不料辛伏清飞速闪过两人中间,抽身一招高楼望断向宇文霸疾削而去,实招破空,又激起剑气迸发,招未到而气先至。
    宇文雄只觉剑风似要将他背上的皮肤撕裂,痛楚之下便恢复了冷静,他的刀法一向在海边同海潮的搏斗中修习,不惧风浪。他心下一横,回刀便是一招劈风斩浪破招而去,他们一人内功浑厚,一人气力少有,剑刀相撞,震得两人都手臂酸麻,而交锋产生的剑气和内劲满堂四溅。
    堂内众人见状都纷纷散开,太史雎也不得不连连后退,唯有姬非顶住剑风,热泪盈眶。
    其实萧冲冠和宇文霸这两人的武艺都已是天下少有,纵然辛伏清此刻功力大进如有神阴相助,也很难说可以赢得他们两人联手半分。但是此刻在堂中,众人们看到的却只是辛伏清挥洒自如,同矫矢神龙,而另外两人一人不敢冒进,一人气喘吁吁,更何况宇文霸的后背上还有鲜血汩汩流出。
    孟焕在一旁看得眉关紧锁,对玉诗道:“这辛伏清为何愈打愈强了,倘若鹰眼和镇海都拿不下辛伏清,我们怕真是要颜面扫地了。”
    正说着,堂中辛伏清一招燕北玉龙再斩一道剑气,萧冲冠仍能紧咬牙关抬枪奋力抵住,宇文雄的短刀吃力最大,差点被震飞出去。两人心下均是大骇,更加不敢主动反攻而处处受制。
    孟焕似觉他们已现颓势,着急道:“这两人都是我父亲的爱将,损伤半点我都不好交代,玉诗,赶紧想想办法。”
    玉诗虽为孟焕未婚夫人,但也是孟焕幕后出谋划策第一人。她似乎冷静了下来,道:“我方才冲动了,对辛伏清我们不能强取,只能用智,他还有最后一个弱点。”
    孟焕不解地看着她。
    玉诗对他使了个眼色,孟焕突然会意,操起宝剑闪身便架住了不远处的姬非。姬非原本专心在打斗中,这样突然的变故,让他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辛伏清或许是在众多的风声、杂声中听到了,剑势放缓,有些分心,对面两人登时抓住机会,卸力反打,扳回一局。随后双方暂且罢手,辛伏清退回一边,宇文雄和萧冲冠则挡在了孟焕面前。
    孟焕不禁哈哈大笑:“辛伏清,看来你也并非无懈可击啊。有所待者必有所困,你修习参研境界也不过如此嘛。”
    “卑鄙小人!”姬非挣扎道。
    辛伏清深吸一口气道:“直说吧,你想要怎样。”
    “扔掉你的剑,束手就擒,这样我马上让姬非离开,保证他从今以后都性命无忧。”
    辛伏清握紧手中的宝剑,缓缓向姬非看去。姬非的脖子被剑身顶住,下颌血丝爆出,满脸通红。尽管这样,他的神情反而不如方才激动,他摇着头,泪水盈眶,缓缓道:“四师哥,你是我们盈虚堂的骄傲,也是我永远的骄傲,今日我们盈虚堂都死得其所,我也想着不甘落后呀。”
    一滴眼泪从辛伏清的左脸颊流过,他的双眼却是早已通红,如炬的目光射向孟焕:“可我若是不呢?”
    孟焕厉声道:“若不然我就在你面前一块块把姬非的肉割下来,让你看着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死掉。你觉得到那时候你还有把握能赢我镇海鹰眼吗?”
    辛伏清冷笑道:“辛某的心还未死。”说罢,缓缓抬起剑,运足气力,内劲外泄,霎时间他的身后仿佛有无数剑气浮现。面对如此骇人的气势,宇文霸和萧冲冠心下忐忑,但也只好摆出全面守御的姿态。
    倏忽辛伏清身影一动,剑气如同骤雨而降,雪崩下山直扑而来,漫天剑影气势凌人。那两人暗道一声:“不好!”
    孟焕此刻依然看呆了,仿佛忘了自己处于生死攸关之际,挟持姬非的剑也由此松动了一点。
    但是旁边的玉诗虽也看得害怕,可她看得真切,随即抽出利剑,直刺身旁姬非的胸膛,怒叫道:“想让他活命就住手!”
    玉诗的剑离姬非不过是咫尺,但辛伏清却仍隔了镇海和鹰眼两人。
    宇文霸和萧冲冠似乎感觉呼吸没那么困难了。
    姬非拼命挣扎,利剑在他的脖子划出了道道血痕,他的眼泪如同泉水般奔涌而出,哭喊道:“不行啊,四师哥。”
    原来辛伏清出招一半,见玉诗的剑依然刺向姬非,救无可救,大吼一声,双手松开了宝剑,宝剑随着内劲直冲而上,生生插入了逍遥堂内的顶梁大柱,整个逍遥堂都为之晃了晃。
    玉诗的剑也随之停留在了离姬非胸膛半寸的位置。
    孟焕的剑也随之松开了。
    趁着众人都未回过神来之际,姬非赶紧挣脱了孟焕,跑回到了辛伏清身边。
    辛伏清此刻弯着腰,刚才的一击实是用尽了他所有功力,身躯受损严重,他此刻已能感觉到胸腔内一股血腥味,他却不知道他的嘴角已有鲜血流出。而他经过长时间的打斗和剑气施展,内功其实早已消耗殆尽。他感觉他身后的那股温暖渐渐消散,那股油然而生的、神秘的、兼盈兼虚的内力也渐渐式微,巨大的消耗让他已经直不起腰来,他落寞地摇了摇头,右脸颊上赫然有泪痕出现。
    姬非岂能不知他四师哥现在的情况?他伏在辛伏清脚下,泪流满面,呜咽道:“四师哥,你好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辛伏清的手上沾上了鲜血和尘土,他小心地抚摸着姬非的头,柔声道:“你才傻啊,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了呢,顾儿如果在这里,也一定会支持我这样做的。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堂主,满堂弟子被灭门却无能为力,我也是个不合格的丈夫,顾儿同我相隔不过几里我都保护不了她。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难道还要我再眼睁睁看着你也死去吗?我可不想做一个不合格的师哥了。”
    姬非赶紧胸脯一阵阵抽痛,他不停地锤着胸膛,恨自己为何平时不肯勤加练习、为何此刻没有半点本事。
    他感觉头顶似乎有一滴水轻轻打下,便看见辛伏清直起身躯昂首而立,道:“孟焕,现在我已丢掉宝剑,你是否该信守承诺,先放姬非离开呢。”他声音洪亮,但此刻却能听出有些中气不足。
    孟焕才从惊魂未定中转过来,连连道:“好,好。”
    但玉诗却听出了他的气力不足,道:“且慢,辛伏清,方才说好的是你束手就擒,我们放姬非一条生路,而现在你只是扔了剑而已。”
    “你们究竟想怎样。”
    “你自废掉武功,我们立马让姬非离开,保他一生平安无事。”
    辛伏清犹疑着,握紧了双拳。
    宇文霸虽看不出辛伏清现在是何情况,但他知道辛伏清现在丢了剑,威胁性大为降低,于是道:“镇海卫请命,去废掉他的武功。”
    玉诗见辛伏清双拳紧握,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心中其实也并无多大把握,但她忽地狡黠一笑,道:“宇文霸你且先退下,杨克师哥在哪啊?”
    杨克在逍遥阵法被破掉后一直呆在逍遥堂角落,一方面他深感愧疚,想到辛伏清以前和他的好又看着辛伏清所遭受的一切感到无地自容,自决不再为渊默派做事,但另一方面他又觉事情无可挽回了,自己已同渊默沆瀣一气、上了贼船,辛伏清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悔恨感一直在他心中煎熬。他手足无措,只有呆在大堂的角落看着事情的发展。等到玉诗此刻突然叫他名字,他惊讶一声“啊”?
    玉诗笑道:“杨师哥,镇海卫礼让后贤,废掉辛伏清武功的头等功劳就交给你了。”她顿了一下,道:“此刻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么你废掉辛伏清立下最大功劳,要么你违抗钧命,赏赐封爵全部前功尽弃。“
    杨克咬了咬牙,提起长剑向辛伏清走去。他知道自己已经突破自己的底线了,但他不断安慰着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当他同辛伏清平静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就像是阴霾的角落突然迎来曙光,和辛伏清的成长、一起读过讨论过的书甚至父亲杨正的教诲都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这里是父亲的故地,杨克似乎感觉父亲的气息正在空气之中,空气似乎凝固得让他无法呼吸。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煌煌如太阳也会不可避免地沉沦入西山的黑暗,而月光是它最好的救赎。
    杨克不禁眼前一黑,长剑落地,一下跪了下来,道:“辛哥,对不起。”
    辛伏清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只开口道:“你快起来罢,我们男儿膝下有黄金,有何事不能担当的。”说罢,凝视着地上的长剑,道:“就别废掉我武功了,一剑杀了我吧,杀死辛伏清的功劳或许更大一点。”
    杨克眼泪夺眶而出,死命摇头:“不,不。”
    “外面是快要黄昏了吗,为啥阳光突然变暗了这么多,”辛伏清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心已经死了。”
    杨克惊讶地看着他,道:“可是辛哥,你方才不还说……”
    辛伏清落寞地看了一眼背后,道:“我能感觉到,她不在了,她已经走了。我内力耗竭,也撑不了多久了。”
    杨克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疯一般捶胸顿足道:“辛哥,是我害了你,害了嫂子,我信了他们的鬼话,我才是最他妈该死的!”
    辛伏清怆然道:“小时候咱们都没见过什么钱财,你动心也是常情。今日倘若你能回头,我也算是又救得一人了,我也心满意足了。”
    姬非站起来握住辛伏清的手,抽泣道:“四师哥,我不需要你来救我和他,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辛伏清拭了拭姬非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傻小子,有啥好哭的,无论是我还是杨克,还是其他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现在也这么大了,别再贪玩了,要学会去做自己的选择,不要被表面的、他人的或是情绪的东西影响。外人外物,敬纯达素。走出三山吧,恪守道心,别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姬非死命点头。
    辛伏清转头来对杨克说:“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是彼此信任的好兄弟吗?”
    杨克红着眼眶道:“辛哥,我是戴罪之人,我现在不敢求得你和姬非的原谅,杨克虽然被利益熏心,但你只要找我,不管是否力之所及,哪怕豁出性命,你始终可以相信我。”
    “渊默的人虽然答应放过小师弟,但我仍不放心,我现在已无力再看着他走下去了,我把他托付给你,他心术单纯,你千万照顾好他。然后在我死了之后,把我和顾儿葬在一起。”
    杨克颤抖着嘴唇,道:“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辛伏清笑道:“我得去找顾儿了,她飘得太远,会孤单的。”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地上的长剑,瞬间没颈而入。辛伏清缓缓倒入杨克怀中,鲜血溅撒在杨克无神的脸庞。姬非情绪过激,直接晕死了过去。
    众人尽皆惊异,孔追曲呆站在原地,曹芙踉跄哭倒。
    玉诗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死了,焕哥,逍遥门从此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孟焕点点头,道:“可惜啊,这盈虚剑法高深莫测,辛伏清一死再也寻不到了。”
    “孟公子,”太史雎在一边插嘴道,“在下虽然盈虚剑法平平,但那姬非是得了辛伏清真传啊,方才最后的打斗他肯定也学了不少,抓住他拷问,这个小鬼肯定顶不住酷刑,盈虚剑法唾手可得。”
    “话虽如此,可是我刚才毕竟答应了辛伏清,违背信义可不是我渊默大派之举啊。”
    玉诗笑道:“讲信义是没有错,可是会有谁和死人讲信义呢?太史雎听命,速速捉拿你门叛徒姬非。”
    太史雎笑道:“得令。”说罢提起佩剑,运气便朝姬非后衣领抓去。
    杨克轻轻拿过辛伏清手中的长剑,低喝一声:“我看谁敢!”于是催动逍遥心法,拦在姬非面前,太史雎见状,出剑相迎,杨克哪会把太史雎这点微末功夫放在心上?长剑指空,破袭凌风,这是逍遥剑法的扶摇而上,双剑相交,太史雎的手顿时把捏不住,杨克再度催动逍遥心法,顺势飞起一脚,把太史雎踢翻在地。
    玉诗挑眉道:“杨克,你刚刚的表现已经让我很失望了,你现在是成心要和我渊默作对吗?你的财宝、你的功名你都不想要了是吗?”
    “我正是被财宝、功名蒙蔽太久了。你们无义无道,说什么只是商量、不会伤人,诓骗我上了贼船,现在残害盈虚堂,逼死我辛哥,仍不放过姬非小师弟。现在我只要还在,我定会护非弟周全。”
    魏宣道:“杨克你糊涂!辛伏清的下场你也见到了,如今是我门对盈虚堂的清算,不关你的事,快走开。”
    “真的是我门的清算而不是渊默对盈虚堂的迫害吗?你这个门主懦弱得给渊默派当一条走狗。我方才顾此顾彼,懦弱地不敢出头,现在我要做出我的选择,我要守住对辛哥的信义。”
    玉诗听了淡淡一笑,道:“哈哈,真是杨大侠啊,不过杨大侠半途而废,现在才反悔不是很愚蠢了吗?”
    杨克怒道:“妖妇,所有之事都由你而起,今日我先宰了你。”话音方落,长剑劈出,是逍遥剑法的“鲲行千里”。
    只听一人冷笑道:“若是辛伏清,我还怕有半分。”杨克眼角瞥见那人,只见他弹起胸前短枪,挥风而至。杨克只得放弃玉诗,一剑回敲,正好碰到萧冲冠的枪刃上,震得他手臂一抖。虽然杨克在一边观战过他同辛伏清的打斗,知他武艺不低,但此刻真正交起手来,还是暗自咋舌:“此人武艺甚高,远在他两个主子之上。”但萧冲冠哪容他多想,短枪接连刺出,这是他的成名绝技“暴雨长潇”。眼见身上就要被戳出几个窟窿,他奋力催动心法,凌空跃起,终于躲开这一杀招。
    杨克情知自己武艺不如辛伏清,一个萧冲冠已让他很难对付,但一想到自己是戴罪之身,要完成辛伏清遗留的信义,他便无从畏惧,放开手脚,反而反攻了上去。萧冲冠见了颇为吃惊,迎对杨克又一剑鲲行千里,寒光先到,冷锋穿空,他不敢怠慢,摆好架势小心应对。
    此时姬非悠悠转醒,玉诗对宇文兄弟说:“两位未能亲自手刃仇人,确实是大憾。那小子和辛伏清情同兄弟,抓住他,随便用什么手段,拷问出盈虚剑法。”
    宇文霸持重,而宇文雄早已急不可耐,飞扑过去。。
    杨克此时正与萧冲冠相斗,未落下风,但想要赶过去救人已是来不及,心中暗道:“糟糕。”
    而此时,却听到门口有一个浑厚的声音道:“逍遥门八年前如此,八年后还是这副德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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