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行,外面阴雨绵绵。还是救灾要紧。”
孙账房的激情刚被李立激起,还没有激动完毕呢,下一秒就被李立又给泼了一盆冷水。
“对,庄子里的东西还是太少,这些人过来又都没有收拾嚼用,少爷,你看是不是让人回去将能用上的东西都给搬出来。”
“可以,但是组织一些年轻人,妇孺就算了,告诉佃户们,人命最重要,东西没了还能再购买,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放心这些人的性子,李立还是特意嘱咐孙账房一句,现在宅子里的人都派出去了,只剩下孙账房,李立也放心不下孙账房能不能管理这么多人。
“放心吧少爷,除了管家,也就老奴与这些佃户们打交道多了,在他们之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粮种,农具都是庄子上准备的,每年秋收也是他带着人一起收粮,这要不是李立最近在田间忙活,说不定庄子上的人都不知道李家庄里有主人了呢。
“那行,你去组织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孙账房退下,李立头疼地皱着眉头,这场连绵不绝的雨水打乱了他的计划,长安城都这样,那本就多雨的江南道地区不知会不会发水灾。
古代就是这样,因为运输交通的不便,消息传输同样很慢,朝廷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里得到灾害信息,更不要说他这个平民百姓了,只能看看半个月后有没有大量灾民涌入长安来判断了。
“少爷,我们回来了!”
“外面情况怎么样?”
一杯一杯茶水喝下去,也没有浇灭李立心中的烦躁,看到王管家回来,急忙询问。
“还好,长安城里已经搭起粥棚了,周围的村民都去城里避灾去了。”
王管家灌下一大碗姜汤,一身的寒气马上被驱逐,见少爷很着急,也不耽误,马上就把自己得到的消息都给说出来。
“白伯,周围村子里的人呢?也都去长安城了吗?”
“周围村子情况还好,一些距离长安较近的去了,剩下的人都聚在了他们村子里的祠堂里,应该没什么事。”
摸一把脸上还残留的雨水,白伯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行,那就行,看来朝廷也早有准备。”
“应该是的,我在城里还看到京兆尹的人在管理秩序,我看到程府,李府的夫人都在施粥。”
“看来皇上也开始行动了,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李立现在力量还小,心有余而力不足,心怀大义现实却不允许。
庄子上的三百多号人就够他忙的了。想明白这点,李立也不再忧心其他事情,让王管家开始安排,这些人在宅子里后续事情一点也不少,管家才是那个干事的。
有经验的管家就是不一样,孙帐房虽然也能镇得住场子,但后续的安排却一点也不懂,王管家一接手,这些人都被安排上了事情,一个个在宅子里忙碌起来,不似之前的麻木。
“也不知这天还要下多久,朝廷有没有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庄子上佃户们的土胚房又倒塌了两个,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漏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的情况出现在每一个房子里。
“少爷,你还是回去吧,这些东西等天晴了我们再看。”
“不用看了,这些屋子都要全部推倒了重建,就按着我之前的计划,全建成砖瓦房。”
不在自己眼前的可以忽略,可庄子上的这三百号人,李立却不能不管。
“是!”
少爷已经决定,王管家也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他跟孙帐房不一样,长时间跟在少爷身边,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少爷手里那就轻而易举,很容易成功。
又过了三天,久违的阳光撒向人间,丝丝缕缕的潮气萦绕在空气,带着点点青草香,要是忽略这场雨带来的灾难,李立还是觉得很舒适的。
三百多人在宅子里又待了两天,李立本想组织人进山,但是佃户们一个个搭个棚子就蹲了进去,谁都不觉得委屈。
“管家,这边的山是谁家的,能买下来吗?”
李立指着北面的后面连绵的山峰。
“应该没有人买,最前面都被我们买下来了,只要去备案一下,这些山应该挺便宜的,这一片应该也就一千贯就能拿下来。”
李立也傻眼了,这么大的一片山地竟然只需要一千贯?
“现在去买的的话应该还会更便宜,灾难过后朝廷也缺钱,这些山地啥的也都很难有人要买的。”
李立目瞪口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片山地里有多少矿产,但就这么便宜地被自己拿下来,怎么就有种自己占了国家便宜的愧疚感啊。
“哈哈哈!孙账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尽快把山地给拿下来,我有大用。”
本是咸鱼,但无奈金山就放在面前,这不是大干一场还真挺对不起上天对自己的偏爱的。
“是!”
孙账房离开,王管家跟着李立开始巡视庄子上现在的情况,那些土胚房在李立强烈的要求下,已经开始全部推倒,佃户们也都在帮忙,妇女孩子齐上阵,场面很是宏大。
......
“少爷,这是地契,八百贯就拿下来了,王大人还将这条河划给了我们,算是一个添头。”
孙账房完美完全李立交代的任务,美滋滋将地契收回箱子,李立又开始准备巡视自己的领地了。
“这是?”
从山上抓起一把红土,紧握一下,竟直接形成了一个土块。
“粘土?!管家,这座山记着,回去让人开一条道路。在山脚修建一些简单的棚子。”
长安城外还遗留着一些灾民,李立直接将这些人一起打包。
砖窑一座座在山脚下修建起,李立又开始准备找一些石灰石制作石灰,这是非常好的粘合剂,可以让砖瓦房更加坚实。
半个月后,山上的潮气也被大太阳驱散,上山的道路终于不再那么泥泞,一座座窑口开始工作,李立让庄子上的佃户们负责烧窑,从外面招揽回来的灾民则与周围村子里的村民一起在李立划定的地方开始挖地基。
因为建房子是为佃户他们建的,所以烧窑这些人都是免费的,但挖地基的这些人可不一样,李立考虑现在这些人面临的情况,最终给这些人开出了管吃管住,一天一文钱的工钱,这已经是很有诚意了,其实只要李立开出管吃管住就会有人上赶着来做工,更何况还有铜钱拿,只一晚上,长安城外被官兵看押的灾民们一个个都涌向了李家庄,一排排简易的小窝棚在西边建起,一个个灾民入住进来,很快,荒凉的西山就有了人气。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百多个地基就被挖了出来,因为有李立的图纸,一个个房子面积还不小,都是尽两百平的大平层,还在院子里给佃户们修建了一排牲畜栏,不管主人想要养些什么,这些棚子都能适用。
看着近千人的李家庄,李立直接忙到飞起,很多时候,早上还在砖窑指导佃户们烧制砖瓦,下午就来到石灰窑口检查石灰质量。
就连吃饭都是王管家忙里偷闲给投喂了几口,不然直接就能当场饿晕过去。
一连两月的大晴天,很适合砖瓦房的修造,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很快一半的房子就拔地而起。
为了公平,李立采用抽签的方式分配房子,佃户们也都知道这些房子都按着一个图纸修建的,并没有什么大小区别,于是一个个也没有什么意见,最有意思的是,因为知道李立要为他们修房子,很快大家庭也开始了分家,当然这都是上报给李立得到同意的。
因为这个,李立还特意规定庄子上的成年男子只要结婚就可以直接分家,不用看父母的眼色,上报孙账房就可以批一块地基,同时也会领砖瓦、石灰等材料修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相信有这么好的条件在,庄子上的这些小伙子们一定不会找不到老婆。
同时,李立也希望庄子的气氛和谐一点,那种什么奇葩偏心父母李立那是一点也不想遇到,这要是真的因为爷爷奶奶太偏心,又穿过来什么女主啥的怎么搞,难不成两个人还对一下什么天王盖地虎,上演一场大型认亲现场?不要闹了。
修了这么多的房子,庄子上的这些人终于也成了熟手,李立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两个月前丢在书桌上的那本事终于被李立重新拾起来,随着一摇一晃的躺椅摇晃,李立开始昏昏欲睡。
“少爷,卢国公程家大公子来了!”
书房外,宅子里的一个管事在外面汇报道。
“程处默?他又来干什么?”
李立被惊喜,马上就从躺椅上站起来,来到了书房门口,远远地,就看到程处默站在外面,正被一个管事拦着,看来这些人正在严格遵守自己的规矩,书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程兄,这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各地方虽不至于发展成洪灾,但各地的土胚房还是塌了不少,按着他的理解,这些公子哥们不都应该被各家老爹直接给塞进去去镀镀金?这位主怎么会现在来自己这里?
“难道你就没听到什么?”
看着李立一脸迷茫的样子,程处默惊讶的反问。
“没有啊,你不应该现在在救灾吗,怎么现在急急忙忙赶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程处默风尘仆仆,脸上的胡渣明显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打理,李立猜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你真不知道?朝堂上有人竟然弹劾你,说你拿着巨大金额给佃户们修房子,却不进行救灾,想要让皇上治你一个为富不仁。”
程处默一路上也看到了那一排排砖瓦房,本以为是流言的程处默也着急起来。
“弹劾?为什么要弹劾我,我又不是朝廷中人,而且我的钱我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立都震惊了,怎么自己就是修个房子就为富不仁了?那那些在后院里养一大群女人,又使用金子装饰屋子的人又叫什么,按他的想法,这些人就是没事做闲的,修个房子你还要管东管西,你家难道住海边?
李立很费解,不明白这些人的神逻辑。
“唉,这不是你刚好就在长安脚下吗,你的动作又这么大,不拿你当靶子拿谁?”
程处默也不懂这些言官的想法,朝堂上大大小小官吏上万,随便谁你不弹劾,你弹劾一个十岁小庄主,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是显示你与众不同?
“来来来,喝口茶,我看你这次是遭了不少罪。”
结果家丁送过来的茶水,李立递给程处默,让他可以稍微喘口气。
“李兄,其实这也不能就说他们错,你这个选择的时间实在是不好,刚好遇上全国性的灾害,那些老狐狸一个个恨不能将尾巴都给藏起来,怎么你就在这个档口直接跳出来了?”
程处默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知道你家有钱,可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炫耀不是,仇富那可是不分时代的。
“不是吧,我就是修一些房子,难道我还要上报?”
不明白其中的流程,李立还真以为自己这是触犯了什么底线。
“也不是不能修,而是你这样修下来,没有个几万贯下不来,你看看你现在已经修成的房子,全都是青砖大瓦,面积还那么大,这一笔笔都是钱啊!”
程处默很是心痛,自己刚听到消息就来阻止了,可谁想李立这边速度这么快,一半的房子都起来了,剩下的也都打好地基了,不盖也不行了。
“几万贯?怎么可能,就是砖瓦房这又不是用铜钱做,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
李立都被程处默这么大的口气给吓住了,这一半的房子修下来自己只不过花了五十贯,这大头还是花在了人工上,按着这个比例,庄子上就算将那些灾民的房子也算进去,最多两百贯也就下来了,怎么可能会需要这么多钱,几万贯下来,把他庄子都给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啊。
“你怎么还不明白,是砖瓦,你知道你用的都是什么砖吗,那可是青砖!”
程处默恨不能直接来一句你这个败家子,可这是他的兄弟,他不能这么不给面子。
“我知道啊,不就是青砖吗,又不值钱。”
李立还是不明白程处默激动个啥,自己做出来的砖自己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现在一块青砖需要多少钱吗?就那么三块就需要一文钱,按着你这规模,我粗算怎么一座房子也需要九万块,算下来那一个房子就需要将近三十贯,在加上其他,怎么也需要四十贯,你庄子上现在怎么也要修近四百座,这就两万贯了。”
程处默大致将零零总总的支出都算出来,一笔笔将李立直接给吓住了。
“可是,我没有花那么多钱啊!”
李立很想哭,这账是能这么算的吗,怎么自己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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