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躲开的。”蜂鸟反应过来后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经过了解,我发现,根据他的计算,当我马不停蹄的冲向他时,必定会被落下的砖块砸中,而我居然避开了!在他眼中,这是不可能的。
我的神经应该处于紧绷状态,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那种情况下,我将拼尽全力往前跑,而通过前面几番试探他算出了我的肌肉爆发能力,从而得出了我的跑步速度以及加速度,再结合地面的材质和空气的流动,我根本没有办法避开那个砖块……这也会使他的戏剧被推上另一个高峰。
躲开了各种致命性极高事物的我,最后死于一块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砖块之下。
我看着终于飞向天空的白鸽以及蜂鸟的描述,我感受到一阵心惊胆颤。
如果当初我没有停下那半秒去抱起那只白鸽儿,白鸽本身的重量影响了我整个人的质量以及跑步速度,使我恰好躲开了掉落的砖块,现在我应该已经死了。
正因为我无意识的善举才使我躲开了眼前的危机,阴差阳错地抓到了蜂鸟……
顺着我的眼神,蜂鸟也看到了那只白鸽。
原来他也没有算到所有的变数。
计算可能性,首先要确保变量一致,而在这大千世界中变量真的是数也数不清啊!
“哪有这么样!”见败局已定,蜂鸟有些颓废,但是还强撑着平时的神气。“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83条,依据本法规,即使情况复杂,询问查证时间也不能超过24小时。你付出了如此代价,到头来我还是会被无罪释放。你赢得了战役,但赢不了战争。”
我笑了。我发誓,那绝对不是什么开心的笑,那是被蜂鸟刺激到扭曲的笑容。
“我知道你喜欢把一切都变得戏剧化,并让别人知道。毕竟你布施了这么清晰的设计,如果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那岂不是很令人失望?你想要他人那种震惊、震撼、羡慕、崇拜、恐惧,总之就是一系列看向你的目光。”
“不过,”我话峰一转。“这极其的不成熟,甚至可以说是被虚荣冲昏了头脑。你是不是这段时间过顺了就忘了你也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啊!自奉高人一等,多么可笑。
所谓圣人之道,在隐与匿。智者用计,无不追求,隐而不露,只有愚人才会将所谋之事大肆张扬。你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拿去当做谈资,当做炫耀的资本,到底是为谋求戏剧化冲突,还是在找人来阻止你,审判你,惩罚你?
你希望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走,顺利的走,又希望别人能知道你的计谋,赞叹你的聪慧。不过做了这么多,你所谋什么你心里清楚吗?如果只是为了炫耀,好像有别的方法,不是吗?。过真正想要什么,那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我不会多加评价,我只是提供一些想法,一些我觉得行为中存在矛盾的想法。”
看着蜂鸟以一种阴狠的视线注视着我,仿佛一条毒蛇,准备随时给我致命一击。我笑着从他身上摸出一个木制齿轮,这是为我准备的。
“你在模仿藏红仙。”我手指搭在齿轮上轻轻的拨了下。“藏红仙有自己的命题,她想像人证明什么,有自己的观众,但你很明显没有抓住精髓。藏红仙会使用鲜花,而你用的木齿轮就算有藏红花花纹也不过是西颦东效。
我袖子底下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不过我能感觉到蜂鸟那脆弱的自尊心正在滴血。
“深呼吸。”我知道等明奈赶来了,我就没有什么别的机会了。我费了这么大劲,我不但要让他坐牢,我还要从他口中得到关于组织那边的信息。
这个想法一出,几乎是本能地我的大脑就提供给了我各种各样的说辞。
“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我向他做了一个手势。“我和你们是一类人。”
我看着蜂鸟瞳孔放大,我知道他认识这个手势,这个组织里面通用的问候手势。
我要向他证明其实他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全知全能。
“看来你引以为傲的计算能力也没有那么精准诶,或者说约书亚没有完全告诉你。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信任你。或者说,她只是把你当玩具。”
我往前移了一点,这在心理上是一种占地盘的方式。
“别想挑拨离间。”蜂鸟冷笑的告诉我。“你从我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不是来跟你耍花招的。我不会做那种事,这应该通过你的算计可以得出来。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我的麻烦?是约书亚……”
“这件事和约院长没什么关系!”
哦吼,他罕见的跟我抢话了。看他反应这么激烈,很明显是一个维护约书亚的人。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只是想保护你的家人,你是一个好哥哥,也是一个好的追求者。”
我知道我刚刚打掉他的自尊,现在我打算抬高一点他的自尊。
“你是一个好哥哥。你只想照顾好你的家庭,照顾好你的妹妹。”
“对,我是个好哥哥。”
几番拉家常下来,我再次抬高他的自尊,打算给他立文好哥哥这个人设。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那些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蜂鸟:“言不由衷啊。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到你在吸嘴唇?这是撒谎的表情控制。你给我玩警察很常见的审讯手段,你会以为我不知道?”
受害者有罪论最直接的例子就是每次出现什么事情,评论里面总会差那么几句,关于受害者自己不检点而造成了问题。
这种声音的出现,根源其实是因为一个听起来不太相关的原因,那就是恐惧。
比如说,有些人会认为受害者遭遇这种事情是因为他有问题,他就是那样的人,而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自己不会遭遇那种事情。
而另外一些人因为无法面对这类事情,也不愿意真正的去理解这类事情的原因,只能从他们理解这个范围去开脱,给出一些无风不起浪的解说。
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不过生活中受害者有罪论这么常见,确实证明这是人很常见的思维方式。
在审讯中去责怪受害者,就是在案情推演中去给案犯立一个人设的部分。
说白了,就是给疑犯一个台阶下。
然而我赌这一把好像赌错了。
蜂鸟直接打断了我,让我没有办法给他营造一种,我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我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的思考一会儿。
“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我都说过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些,我觉得你行为中存在矛盾的想法。我都说了,我和你是一类人,我也和警方没有多大的关系。比起逮捕你,我更想解决我的好奇心。审讯你对我有好处吗?
我只想知道你的故事。”
从刚刚的对话中,我知道蜂鸟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给他多捧,说不定能捧出什么点东西来。
“你是个好哥哥,我就好奇你对你父母是什么看法……”
我又开始拉家常。
见他愿意开口谈一些事,我就继续提高他的自尊。
提高自尊的本质是利用低自尊的人,想要获得承认,而提供信息是他们获得承认的方法之一。对于高自尊的人,就要让他们自己去谈自己干得好,优于常人的地方。
过了一会我突然冒出一句。“你是一个好哥哥,那为什么你的妹妹现在过得这么不好,你又不在她身边呢?”
我这里是先捧了他两句,捧他是个好哥哥,捧他愿意为家里面的人牺牲,赞美他这种精神。但是现在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的妹妹呢?这个感觉给人是有点跳跃的。
我前面花了大半天时间给他建立一个好人人设,现在就起作用了。
“你是一个好哥哥,但为什么你不帮助自己的妹妹呢?”
我看起来其实有点激动,好像是在质问他。这在审讯中这是不太常见的,但其实我用的身份建立的战术,就是首先告诉给他安排一个身份,然后听他怎么给自己辩解的战术。
而此时,他激动了,除了惯性的否认,脑子已经转不出什么别的话了。
果然,计算能计算可能性,只要说出的话不着边,思维足够跳跃,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得及计算,而当他脑子卡壳的时候,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我说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的妹妹现在是怎么一个状态吧?以你的实力,想提供帮助很容易吧。即使你不想见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帮他们也不难吧?但为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呢?你让我如何理解呢?”
是的,我在抓住他没有去帮助他的妹妹这个点猛攻
他现在在重复我说的话,并加上否定,其实这里最大的效果就是慌乱。
慌乱是极其消耗精力的,很容易让对方因为意志力被消磨完了而撑不住。
因为前面的人设立得非常好的,非常稳,这个时候蜂鸟不可能再退回去说:“谁说我是个好哥哥,我就是这么冷淡的人。”
即使他真的是怎么认为,这个时候他也摆脱不了好哥哥的人设。但既然你是个好哥哥,你为什么从来没有为妹妹提供过帮助,这个局蜂鸟就没法解。
“你不可能因为我没有帮助我的妹妹就认定我不是一个好哥哥。”这句话平时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放在这里就不合理了,因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被我这样绕了几圈鸟陷入了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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