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灵熹低头一看,妇人牵着的娃娃穿着虽平常,但长得真堪称粉雕玉琢,小脸蛋儿上两团肉,看着可爱极了。
这孩子养得真好。
“行,锅里这点都换给你。”
锅里还剩了个底儿,晏灵熹盛出来,正好半碗肉,附带几个裹满鲜汤、油亮粉糯的栗子。
加上这几个栗子,就显得多了,妇人也只是扫一眼,就道:“多了多了。”硬要再倒回去点。
“婶子,这几个栗子算什么,送你。”
那妇人听晏灵熹说,才仔细看一眼那和鸡肉同色的小球儿,笑道:“成,那婶子就谢谢你了!”
她身边孩子也跟着奶声奶气道:“谢谢姐姐。”
母子俩笑呵呵走了,四人组就都盯着那堆雪白的大馒头。
那馒头很扎实,一个快有成人巴掌大,比外面卖的强得不是一点半点,着实诱人。
欧阳四咂摸着嘴儿:“这大馒头要是给我,我擦擦锅底能吃一整个儿!”
晏灵熹笑:“行啦,谁没吃饱的自己拿一个,再留几个咱们明儿早上吃,剩下的,拿去跟乡亲们换点能存放的粮食。”
除了萧尘宣和欧阳三没动,剩下仨全拿了一个开吃。
晏灵熹也掰了一块儿,学着他们蘸鸡汤吃,白面宣软微甜,混着肉鲜咸香,快要让人停不下口。
这十来个大馒头,他们拿出去换,换回来一斤粟米、一斤玉米面,还有整二斤黄豆。
莲心庄没人种黄豆,不知道这是谁家买来备下的,晏灵熹倒是许久没见这东西,忽然间就嘴馋了。
就着还没熄的火,重新架锅烧热,炒了一锅,加进去虾米和干辣椒,香喷喷的,一人分一捧,抓在手里当零嘴儿吃。
炒黄豆的这功夫,由后面赶上来一队马车,就在附近落下脚了。
晏灵熹正嘎嘣嘎嘣嚼豆子,有个仆从模样的人打那车队里头出来,躬身袖手问她要买豆子。
好家伙,是招财体质太猛了还是豆子太香了。
“......所以想问您买些炒豆子,不知什么价钱?”
那人彬彬有礼,说了一堆,说完了才抬起头来。
晏灵熹一看,嘿呀,这不是那谁么!
他们早前混进城里时候给行方便的那个仆人。
“是你呀。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这是个来头不小的人家,按说不至于也跟着逃荒。
那人面带一分笑,颌首道:“咱们府上搬迁。”
人家说得简短,她就没多问,想着上回人家也帮了忙,就用㧟了一碗豆子,小手一挥:“买什么,送你了,送你了。”
对面却后退半步,依旧袖着手,微微的笑容不变:“您客气,可这不合规矩,是我们家小姐要,您还是开个价。”
她这不是正经做生意,就想着交个朋友,给了成本价:“成,那就五个铜板这么一小碗。”
“麻烦您给装两碗。”
那人看了眼碗里,除了黄豆,还有相当多的虾米和辣椒,这两样儿如今市价也不便宜,不想占人家的便宜,就留了二十个铜板,接过碗走了。
晏灵熹没想他不吭声不吭气儿地还多给了,回过头才看,只叹这招财体质真好。
吃了正餐,又吃了零嘴儿,晏灵熹心满意足钻进小帐里洗漱,她在商城里买了猪鬃扎的牙刷子,用起来仍不大舒服,但总比嚼树枝子强多了。
她刚把嘴里的水吐干净,就听翠丽一路骂着地过来了。
她记得了,没横冲直撞地进来,站在门口喊:“晏灵熹,你出来。”
晏灵熹一露头:“干啥?”
眼瞅着,翠丽脸上的怒容就化成了委屈:“有人偷我们东西!我和王贞娘刚裁好一套,连一针都没动呢,吃个饭的功夫那点子布料就没了!”
晏灵熹第一个想到了陈菊,毕竟打心里觉得一个人不行,就觉着什么坏事儿都是这人干的。
但也不尽然,翠丽她们这桩买卖确实好,村人当中许有别人不声不响就得了红眼儿病。
“你们帐子里的人都查过了么?”
“查了,王贞娘不好意思开口,我好说歹说让大家伙儿把自己身上东西全掏出来了,但也没办法真下手去搜人家的身啊,这些人也不是奴才。”
“没裁的布料丢了么?”
“没有,我们通查了一遍,整个帐子,别的什么东西都没丢。”
有点麻烦,轻举妄动恐要破坏团结哟,晏灵熹直接找陈树林去了。
“陈叔,坏啦,咱们村有偷儿了!”
晏灵熹颇为夸张,身后翠丽嘴皮子利索,噼里啪啦把事情一说。
“你们别急,咱们村可四五十年没有过那手脚不干净的了!”
陈树林信誓旦旦,仍旧不想相信这事。
他领着两人,去到她们的帐子里,痛心疾首说了一通,又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在这里。
“诶呀,老陈大哥啊,你们就别折腾了,明天再找行不?这一天赶路累死了,赶紧让我们睡觉吧。”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婶子打着哈欠,都开始铺草垫子了。
陈树林仍不甘心,看着这些妇道人家都作势要歇息,也没辙,拧着眉头出了帐篷。
“我就不信了!咱们村这么多年没出过贼,我非得抓住他不可!”
他叫了几个人,挨个帐子查去了。
晏灵熹这边则是找了翠丽和王贞娘开小会,她掏了一把辣椒:“要是今天晚上里正查不到,那咱们就别干等着了。你们再裁出一套来,然后在辣椒水里浸过一遍,就放到边上去,等着偷,明白吗?那辣椒水一定要滤清,否则在绫布上会有印子。”
二人皆是点头,忿忿道:“好主意,辣不死他!”
晏灵熹笑而不语。
这人偷了这东西估计不会自己穿,而是要卖出去。自己穿也就是一套汗衣,要是卖出去还能换不少钱。最主要,这人别的不偷,专偷布料,这不是专门冲着她们来的么?
到时候谁买了这辣椒水衣裳,定会找上门来,看买主找谁,谁就是贼。
睡过这一夜,晏灵熹一早就惦记着,随便塞了口馒头就去找陈树林。
营帐里,陈树林吸溜着媳妇端来的野菜粥,面上一对儿熊猫眼。
晏灵熹咋舌:“我的叔啊,你也不用这么拼命,昨天熬到什么时候?”
“子时!”陈树林说话带着一股子狠劲,“不行,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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