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颍走出考场时那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竹砚狠狠咽了口唾沫,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家爷这副满身煞气的样子,即使在扬州那次,甄頫作死想将他家爷抓去当男宠,也没这般生气。
“去皇宫。”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竹砚不敢多问,也不敢慢怠,忙驱车向皇城赶去。
一路上气氛格外的压抑,明明是六月三伏天,竹砚却感觉背后冷飕飕的,一阵阵直窜凉气儿。
自家爷考中进士才会娶林姑娘过门的事他倒是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一直不相信,以前他只以为是那个下人皮痒了乱编排爷的,只要他家爷想,还不是随时就能娶林姑娘?
现在竹砚不那么觉得了,看自家爷出考场时的样子,显然不至于是因为一场科考失利就到了这个地步,而能让他家爷这般动气的,怕是和林姑娘有关了。
到了皇城门口,马车不得入内,陈颍直接下车亮明身份,表示有事要求见皇上。
陈颍的大名,以及恩科的事就连这些守城士卒也是知道的,见到陈颍出现在城门口,一个个士卒愣在原地,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考场里答题吗?
“我有重要的事要见皇上,劳烦放行。”陈颍身上凝结着凛人的寒冰气息,再次说道。
他的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因为今天参加科举,李铭给他的那块令牌并未带在身边,如今到时要在城门受这份麻烦。
直到陈颍说第三遍时,那些守城的才算是反应过来,忙将陈颍放进了皇城内,至于竹砚和马车,自然只能在外候着。
也不需要人带路,陈颍轻车熟路来到了紫宸殿外,很快,顺治帝身边的戴权小跑着出来,尖着嗓子道:
“陈公子,咱家记得今儿个不是恩科头一天吗,你怎地到这儿来了?”
走到近处,戴权猛然被陈颍浑身的煞气吓得一个趔趄。
陈颍冷面无笑,拱手道:“戴公公,我有急事求见皇上,还请公公替我通禀一声。”
“那个,陈公子,不是咱家不帮你,只是陛下批了一上午的折子,刚睡下不久,陈公子若是不急,不如等陛下醒了再说?”戴权躬着腰道。
陈颍有些无奈,点点头随着戴权去了偏殿,碰上顺治帝午睡,他也只能等着,总不能大闹一场罢。
他急着进宫只是想撇清自己跟考场舞弊的干系,他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靠近,想将他吸进去,撕成碎片。
等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戴权再次出现,冲陈颍道:
“陈公子,陛下醒了,让你过去呢。”
去紫宸殿见顺治帝的路上,戴权低声跟陈颍透露道:“陈公子,是不是恩科出了什么变故,今儿个不止你来了,就在刚才,刘大人也来求见陛下。”
陈颍面上不显,心底却是生生气笑了:刘培不愧是顺治帝的头号心腹,自己来时他刚刚睡下,刘培一来人就醒了,呵呵。
“此次恩科有重大舞弊案。”陈颍冷冷回道。
进了紫宸殿,顺治帝正散着头发坐在龙椅上,殿下跪着两人,一个身着官服,一看便知是刘培,另一个是锦绣衣袍d的年轻人,背影让陈颍感觉有些熟悉。
“皇上,老奴将陈颍带来了。”戴权回道。
陈颍?地上跪着的两人皆是一愣,忍不住回头看去。
萧喆?陈颍在心底惊呼一声,与刘培一同跪在殿内的人,正是萧喆。
“陈颍,你怎会在这里?”刘培错愕惊诧道。
见他反应这般激动,陈颍冷笑道:“怎么刘大人见到我这般吃惊?莫非是心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培怒道:“陈颍,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此小事你竟来陛下面前告状,无怪都说你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陈颍气极反笑,冷喝道:“小事?这都是小事,不知在刘大人眼中什么才算是大事?谋逆造反吗?”
顺治帝在上首阴沉着脸,看着殿中一跪一站争吵的两人,却并不发话。
刘培斥道:“考生情绪失控的事情屡见不鲜,你的题卷被污,自会给你一个说法,可你却赌气弃考立场,来到陛下面前告状,因你一人私事,扰动陛下清静,你该当何罪?”
陈颍冷笑道:“刘大人少与我顽指鹿为马的把戏,我来此是为了向皇上揭发今次恩科重大舞弊一案的,刘大人身为主考官,该被问罪的人是你罢?”
顺治帝突然冷声道:“哦?舞弊?陈颍你所说可是真的?”
“臣所言句句属实,今日恩科考题早已泄露,传遍京中,非舞弊不能解释。”
刘培一愣,忙向顺治帝叩头道:“陛下,臣此来也是为了向陛下禀明此事,向陛下请罪。”
刘培带着萧喆进殿后便跪下欲向顺治帝言明舞弊之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戴权就带着陈颍进来,然后便成了现在这一幕。
“哦,刘爱卿何罪之有?”
刘培以头触底,请罪道:“臣辜负陛下所托,有失察之罪。”
“今日考生萧喆于考场内向臣反映,今日第一、第三道考题皆在一本题集中出现过,臣心知事态严重,便急来向陛下请罪,恳请陛下下令停止此次恩科,彻查舞弊一事。”
“那题集刘爱卿可看过了?”顺治帝淡淡问道。
“回陛下,臣急切进宫,尚未来得及看,已派人去寻了。,这是今日的恩科考题,请陛下过目。”刘培自袖子里抽出一张折成长条的纸,双手呈上。
戴权接过后拿给顺治帝,顺治帝并没有看,而是盯着陈颍问道:
“陈颍,你说是来向朕揭发舞弊的,可是看过题集?”
陈颍回道:“正是,臣曾观过那份题集,今日看到考题三有其二竟都在题集中出现过,臣不敢怠慢,当即来向皇上禀报。”
撇了一眼刘培,陈颍怀疑道:“倒是刘大人身为主考官不坐镇考场,却紧随我之后进宫,不知是何用心。”
或许很多人第一反应会怀疑舞弊一事时崔振一系旧党做的,但陈颍更加怀疑刘培。
明知旧党不会坐视他凭借恩科镀金,刘培岂会没有防备,岂能让崔振得到考题在京城盛传数月?
最大的可能就是刘培栽赃陷害,贼喊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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