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夏景宸满脸的欣喜,殊不知仇敌就在眼前,他还一心想着救仇人。
“咱俩过两招吧。”周染濯突然说。
夏景宸先是愣了愣,后又转而为笑,“好啊。”
擂台上,又是一战。
“我可不跟你客气啊,动真格的!”夏景宸刻意扮笑道。
周染濯浅笑笑,他哪是真要和夏景宸过招呢?还是要试探夏景宸弱点罢了。
夏景宸和周染濯皆挥剑奔对方而去。
一剑,两剑,擂台叮叮当当的响,不出十招,周染濯就已经要顶不住了,此刻,夏景宸已高举佩剑劈下来,周染濯拿剑抵抗,两人抗衡着。
“染濯,早日认输啊。”夏景宸的表情十分轻松。
然而周染濯却是涨红了脸:“你做梦……”
周染濯看的出,夏景宸不过用了三分功力,若他再加一分,自己便会像夏景言那样,不出三招便败,有时候周染濯都怀疑,夏景宸瘦的跟个杆子一样,他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怎么样才能打败夏景宸?周染濯又不自觉的开始想这个问题,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周国境内,功力最强的无非三人,周染濯自己,顾允、顾征,可照现在的情形看,即使是三人合力,也无法撼动夏景宸半分。
夏景宸有缺点吗?
周染濯突然想到,这天下间能与夏景宸比肩的,另两位大宗师——高漆,褚皇,他们虽然死了,但他们与夏景宸对战时留下的伤口可还在。
那伤可难好。
那块巴掌大的淤青和尖刺的血伤浮现在周染濯眼前,周染濯装作无意,轻碰了一下夏景宸腰身的伤口处。
果然,夏景宸立即松了手,瞪大了眼睛,退后了好几步,剑都掉在地下,微微的还有些喘气的样子。
“你怎么了?”周染濯明知故问道,还装模作样的要去拉夏景宸。
夏景宸只是后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轻声说了句没事。
夏景宸果然有弱点。
这可只是轻触,若再重些……周染濯不敢再想下去。
“染……染濯,我有些累了,改日再打吧……”夏景宸结结巴巴的说,说完便匆忙蹿下了台,跑的不见人影。
周染濯没跟上去,他只在后面看着,看着。
还有改日再打的机会吗?夏景宸还有改日吗?
周染濯又赶紧甩了甩脑袋,可这罪恶的想法却偏是挥之不去。
要不要把这消息传回去?周染濯不停的想,不停的想,一晚上都没睡着。
周染濯又开始怕黑了,素华珠近在眼前也没用,微弱的光,照不穿黑暗,周染濯当初不怕黑,说是因为素华珠,倒不如说是因为赠他素华珠的人,可这一战过去,光就死了,就再没有人能救赎黑暗。
第二天早晨,周染濯依旧拿着信,他早将信挂在信鸽的脚上,却始终不肯放信鸽出去,信鸽一出去,夏家人便死定了。
周染濯真不敢想象,自己竟有不愿下手的一天。
“染濯,你在做什么?”夏景言突然闯了进来。
周染濯的手一抖,信鸽从他手中挣出,飞向了罪恶的蓝天,周染濯吓的一惊,但又不得不回头强笑着面对夏景言。
“言儿,你怎么来了……”周染濯的眼睛不自觉的红了,嘴角也不住的颤抖。
“染濯,你怎么哭了,别哭……”夏景言走上前,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她眼里也带着泪。
让周染濯逃不只是夏景宸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整个夏家一齐的想法。
夏景言上前紧紧抱住周染濯,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哽咽,好一会儿才安静下去,周染濯陪着她一起沉默了好久。
“言儿,你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周染濯问道。
“我在想,你以后会遇到一个怎样的人。”夏景言轻声道,“染濯,那你呢?”
“我在想,没了你,我能活多久。”
“一百年!”夏景言猛的拍起头,“染濯,你要再活一百年,你走了,不算辜负我,可你若不能再话一百年,不能幸福,便就是负了我!”
周染濯一没忍住笑出了声,“一百年,那也太久了。”
“哪儿久了?在我眼里,千年万年也不算久!”夏景言叫嚷着。
周染濯的眼中满是柔情,连他自己都要骗过自己。
“若没了你,那我活千年万年,又有何意义?”
又是一阵沉默。
“染濯,有意义的,你心里头装着我,你活着,我就活着,人死了,并不是真真正正的结束,而是要等这世上最后一个人也忘了她,她才是真正的死了,染濯,我不想彻底死了,你带着我活下去,带着整个夏家,带着明夏活下去,好不好?”
“言儿……”周染濯哭着扑到夏景言的怀里去,仿佛自己对这一切无可奈何一般,“我陪你一起死好不好……”
夏景言的眼中挂满晶莹,她紧紧抱着周染濯,摇了摇头。
“染濯,我不要你带我走,也不要你陪我一起死,我不做你的拖累,死亡已是我的一份痛苦,若再拖上了你,那更是我的痛上加痛,染濯,你不忍心看我痛苦的对吧?”
周染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个结果,像赵且臣说的,夏家会逃出去一个,可他没想到逃出去的会是自己,夏家的罪人,不对,根本就不算是夏家人。
周染濯这一辈子,算计亲友,算计爱人,算计一国,算计来算计去,把自己也算进去了,走到今日,没有回头路了。
掌棋人深陷其中了,算成滔天大罪了,算成万劫不复了。
周染濯搂过夏景言,疯狂的亲吻着,像要把夏景言整个儿的融入自己的灵魂。
而夏景言只是惊恐的,她泪眼汪汪,“染濯,我一身的汗……你干嘛呀……”
周染濯不说话,只用剑身挂下帘门,驱走帘前侍卫,抱着夏景言,钻进浴桶里。
夏景言的唇愈来愈红,就像浴桶中浅浅浮现的血色一般。
“染濯……”
周染濯轻咬着夏景言的耳朵,轻声说:“夫人……”
夏景言不敢再说话,只轻靠在周染濯的肩膀上,在周染濯耳边喘着粗气。
“言儿,可知往下要怎么做。”
“不知道……”
“无妨,不知道,我教你便罢了。”
一个时辰。
又惶恐不安。
夏景言当真身心都成了周染濯的妻子了,周染濯后悔了,真心后悔了。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挚亲。
周染濯的后悔不在围攻明夏,不在爱上夏景言,而在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死在奕河,为什么不自我了断,去陪自己的亲人长眠。
当然,这一个时辰里惶恐不安的,还真不只有周染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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