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还未燃尽,偶尔炸出一朵火星,将这片空地照得明亮。
虽然这几辆马车上,满满当当价值不菲的货物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然而这几个匪徒也不是得意忘形,扭头把正事抛之脑后的人,他们始终谨记自己来的目的。
察看完货物后也不再停留墨迹,当即就开始着手套缰整装驾车,并将押镖师们乘骑的马也归到抢劫的对象里,不仅抢货物还要顺带将马匹也牵走。
实属是比较实诚的,抢别人的东西,就一定全给抢了,别说会留下一辆车,就是连匹代步的马都不会给人留下。
甚好。
此时,拂煦佯装浑浑噩噩初醒过来,捂着额头哎哟哎哟叫唤了几声,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引起了劫匪们的注意。
几个匪徒顿时被吓了一跳,停下不再动作,纷纷高举火把,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心中不免怀疑是方才下迷烟后没有检查仔细,留有遗漏或是疏忽数错了人数,此时被撞了个正着。
火把一照,却发现是方才树下躺着那人。
刚刚检查药效的那人不自觉抖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大哥,这人怎么醒了?是不是迷药……”他咽了咽口水,努力镇定却仍是有股干坏事被忽然发现的,那种不自觉的紧张,“……失效了?还是这群镖师他们早有防备,就等着咱们来自投罗网?”
他的怀疑不无道理,叫几个匪徒心里也是一咯噔,纷纷警惕起来。
拂煦适时地流露出惊恐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靠,后背却一下子撞到了树干上,碰一声叫他身子抖如筛糠,“你……你们是谁?”
等过片刻,见其他镖师并未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这醒来的青年,又是一副不太入流的怂包模样,说来也是,若是成熟老练的镖师,决计不会如此,哪有镖师见到劫匪先害怕的呢?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并没有多大事,几个劫匪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贼首仔细打量了一通周遭,许是方才也被吓得不轻,恼羞成怒地拍了一巴掌问话的小弟,骂道:“呸!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做事总是这般慌慌张张的,能干什么大事?”
“可是大哥……”
“胆小如鼠!你给我瞧仔细了,看见没,他坐的地方太偏,又挨着灌木,肯定是没吸入多少迷烟,所以才提前苏醒过来,就这点破理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还有你们也是,该干嘛就干嘛,你们也不想想,只要这单得手了,就发达了,下半辈子吃穿还用愁吗?再讨个如花似玉的老婆,那生活,啧啧,懂了吗?”
他伸手指着拂煦,踢了身旁的跟班一脚,“既然他不走运醒早了,撞破了咱们的好事,那咱们走后他肯定会想办法叫醒其他人追来讨要,他们人多,咱们吃亏,弄不好还会将咱们送去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先将他绑起来带走得了,不过咱们只谋财不害命,天亮再把他放回来就行,这样一来又能拖延镖师醒后追来时间,又能有个镖局里的人质做把柄,合计着里外不亏,去,将他捆起来,带走!”
这劫匪头子有点还真的说对了,他们只劫财不伤人,虽拦路抢劫谋财不义,不过也只是将这一队押镖师通通迷晕,趁机夺取,确实没有伤害任何一人性命,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几人武力值确实不高,无法正面硬碰硬。
这倒也省事了不少,不然若是还要花费些心思去顾及镖局同门,那他待会脱身必定没那么顺利的。
拂煦是有些功夫修为傍身的,毕竟有时候同深宅大院里的看家护卫过过招也是不可避免,不过说到底,他所会的武功里,其中也数轻功最为上乘。
他若是说轻功天下第二,那必定没人敢叫板第一,这同他的身份有莫大关系,毕竟轻功一强,来去无踪,更有利于“探宝”。
老乞丐交给他的拳脚功夫一对一单挑自然落不会落下风,要是碰上一群人,也基本没什么问题,再说了,这群劫匪也不是什么高手。
只不过都到谋财抢劫这一步了,可见生活并不如意,指不定待会若是将他们逼急了,他们就起了害命的心思,以镖师们的性命要挟,镖师们又正处于昏迷,毫无还手之力,要是真因此丢了命那可太冤了,还是得顾及他们,拂煦觉得离开这里处理好一些。
他一个人跟他们走,将镖师们留下,也是护镖师们周全。
所以基于这样的考量,拂煦非常同意被绑走,不过他模样上还是得佯装一下,故而见那劫匪小弟拿着绳子慢慢走过来,他神色瞧着越发惊恐害怕,连连发抖躲避,手胡乱甩动着挣扎,作势要逃。
不过他没怎么挣扎,很快就被制服。
片刻后,他已经被绑的严严实实得了,像个粽子一般,只不过那来绑他的小劫匪十分憋屈,揉着眼眶的淤青,龇牙咧嘴的抱怨道:“大哥,人绑好了!哎哟,这死小子看着瘦,没想到力气还挺大,手也不老实,不为难他只是绑他还死命挣扎,都打了我好几下,疼死我了!”
拂煦虽然面上一片惊恐愤怒之色,嘴角却微微抽搐着,差点憋不住笑意,他就是故意揍了那人好几下。
“好了,不就是挨了几下么,他也只能有这点本事扑腾几下了,你们快些驾车,咱们准备撤了。”
拂煦赶紧憋住笑扭着身子诚惶诚恐地大叫道:“你……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去!我不去!快放开我!你把他们给怎么了!放开!不许拿我们的东西!放下,不许拿!快放开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镖师,你敢抢我们的货,你不怕镖局报复嘛!”
被他吵的不行,贼首不耐烦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不就是几个押镖师嘛!老子当然知道了,再说,知道了又如何,押镖师的货我们还不是照样抢!蠢货,你看清楚局势,想活命赶紧把嘴闭上!你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一道,要是听话,我们等会就放了你,要是再大声嚷嚷,小心把你舌头割了!”
他赶紧把嘴闭上了。
○
如他猜想的一样,匪徒们的马果然藏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还有一人在此处等候。与那人汇合后,匪徒们骑上马,护在马车左右,押着马车在树林里穿行赶路。
拂煦被五花大绑住,连双脚都给捆起来了,行动不便,只能跳着走,他一蹦一蹦地,十分磨蹭,着实不是什么有用的人质,反而拖累劫匪们行动,半天都没走出几米。
劫匪们骑在马上驱赶他,他就慢吞吞的蹦跶几步,就是扬言要杀了他,用刀架着他脖子上以威胁他,他也脖子一横,铁了心说跳着走便只能是这个速度了。
又不能真把他给杀了,贼首恨铁不成钢地骂:“汴州镖局里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玩意!”
看他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像只跳动的粽子,确实没办法继续这样下去,最后拿他没办法,只得把他弄上了一辆马车,让马车载着他,这才得以加快速度前行。
劫匪们驱赶着马车,火急火燎地赶了一会路,速度跟逃命似的,一个劲地往进城的反方向走,只不过一路上走的都挺顺利,别说什么追兵了,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劫匪们吊着的心也松下来,速度也就慢下来,没再铆足了劲地赶路,开始闲扯起来。
不过是些天南地北的聊天,说说自己有了钱之后的畅想,诸如娶一个漂亮老婆,置办几亩田地什么的,大多准备金盘洗手,回归正常生活。说起来,当了劫匪也不忘了娶老婆买田置地,还真是格外质朴无华的愿望。
此时天色还未亮,林间光线也昏暗,只靠着几盏火把看路,拂煦老神在在的倚靠在邦硬的车板上,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解开了绳子,只不过他一路上都表现得十分顺从听话,还十分怕死没用,所以劫匪们也没怎么看着他,稀稀拉拉凑到一块闲聊去了。
又走了一会,马车逐渐颠簸起来,头都晃晕了,拂煦刚想开口责怪他们能不能仔细看着路,好好赶车,怎么尽挑着坑坑洼洼的地方走,昨夜吃的烧饼都要颠得吐出来了。
他坐了起来,林子里光线昏暗,只是他视力仍俱佳,远远瞧见有面眼熟的小旗子插在树梢中,忽然想起来,他们车队昨日经过了这片树林。
沿着现在的路再往东走几里,有一片危险的树林,说是危险是因为林中有很多野兽禽鸟出没,其中不乏蛮珍贵值钱的大猎物,猎人们都愿在林中布置陷阱,来抓捕猎物,他们昨日本就沿着那片林子走,不小心就碰上了好几处深挖的陷阱,还好没有马车轮陷进去,还有大量捕兽夹,差点夹伤马腿。
为了不落入陷阱造成伤亡事故,他们才留下镖局旗子做标记,绕了远路避开了这片树林,也就是说这片林中仍然存有很多陷阱,既然如此,何不利用一番。
他悄悄起身弓腰凑过去抽了一记马屁股,将马车不着痕迹的往东赶了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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