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的星空

    
    打手帮是巫界最奇葩的门派。
    先说它的名字。其他门派的名字都用“门”或者“派”。比如拳正所在的玄武门、千机变所在的少当派、还有四大门等等，只有打手帮用个“帮”字，颇有江湖的味道。
    巫界可没有武侠小说里的那种变态江湖，动不动就弄出了莫名的、不共戴天的仇恨，然后就是血雨腥风，一言不和就杀人夺命，人命比蚂蚁都贱。
    打手帮里的“打手”二字，不是指保镖护卫之类，就是字面意思：打你的手。
    这就是让其他帮派头痛的原因。
    他们持有的兵器，不论刀枪棍棒、还有短兵器，都要比其他门派同类的长那么一点点。
    和人战斗只用一招：专打你持械的手或者手腕。自己不怎么防御、甚至就不防御，直奔你的手而去。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打到你的手。
    伤敌一百、自损一千，老子就这么玩，不服来战。
    打手帮的历史并不长，不到三百年。刚创立的几十年里，死伤惨重。
    你想想，这种打法，能有个好。
    胜利或者结果占优的，总是对方。
    可是时间一长，“对方们”觉得不是个事儿。
    老子就决个斗，凭啥要损一只手。
    虽然巫界的疗伤、尤其是接骨技术高度发达，大部分受伤的都能治愈。可人手指手腕的关节和筋骨的复杂程度、仅次于脚指和脚腕，总有一部分人无法完全恢复，不同程度地影响以后的战斗。
    这是最糟心的事情。
    说你残废了吧，没。你还能上阵。
    说你没残废吧，你不能正常发挥。
    要这么过一辈子，这本来就够糟心的了，还有更糟心的。
    知道的你有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畏战。
    巫师一但落下畏战的名声，比死都难受。
    另外，战斗中负伤，和知道自己将要在战斗中负伤，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理。
    这样一来，和打手帮决斗，慢慢就成了巫师们发怵的事情。
    怎样在决斗中保护自己的手？
    这个思维一旦建立，攻防形式逆转。
    虽然有个别巫师以毒攻毒，你打我的手、我也打你的手，咱俩都不要命了，行不？
    但这样的人不多。要论好勇斗狠，你不佩服打手帮都不行。毕竟这是为挣积分的决斗，不是战场杀敌。上了战场，我们其他门派的巫师也没有差过你们。
    天长日久，打手帮的名气越来越响，胜率也越来越高。
    人均积分居然和四大门看齐。
    打手帮恶名在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们遵守所有的律法、规则，也遵守最基本的做人的道德底线。但除此之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能出名，他们就做什么事，好名声坏名声不论，统统都要。
    比起网络世界里有杠精有过过而不及，杠精虽然能把人气个半死，但人家只动口不动手（约战的是个案），打手帮是既动口也动手。
    为博名声，以抬杠为主的炒作的手段少不了，自己更是精于炒作。
    这也是王传名一眼识破了李光彩炒作手法的原因。同行嘛！
    奇怪的是，他们的名声越大（包括骂名），他们帮派的气运值就越高。
    气运值非常重要，它不但决定了你练功和升级的成功率，还降低了你战斗中的偏差率、出错率。气运的取得方法一直没有公开，大家只是乱猜测。但打手帮的气运值高是公认的。
    刘振声听到王传名提出挑战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原因就在上面所说里。
    但他必须就下来。
    受挑战的一方有权不应，《决斗规程》里写得很明白，没有任何损失。而且拒绝后，挑战方不得出言不逊，否则挑战方要被处罚。但鲜有巫师拒绝的，原因无它，同行瞧不起，尤其是本门师兄弟。
    “我绝不逃避困难之境！”
    这可是巫师的誓言。
    除非你有正当理由，比如确有伤病在身、或者有公务正在处理。
    依照规则规定，接受挑战的一方有权决定决斗方式和地点，如果时间不凑巧，双方还可协商决斗时间。
    双方都是武师，自然以武师的方式决斗。
    至于地点，刘振声也豁出去了，就选在不远处的广场。就算被打了手，也要表现出足够的勇敢和勇气、拼个两败俱伤，不能堕了武门的威风。
    “至于见证人，可否请光彩师傅？”王传名朝李光彩拱拱手。
    这小算盘打的，比我还精。李光彩心道：你刚刚怼了我半天，现在又主动请我担任见证人，岂不是表明你光明磊落？
    但人家的算盘打得好。因为极少听到见证人有舞弊的，尤其是这种众目睽睽之下。
    类似于足球比赛，虽然见证人的现场决定不容更改，但倘若发现见证人有舞弊情况的，对见证人的处罚非常严厉。事实上，绝大多数见证人都是出于本心裁定，决斗双方对裁定的异议很少发生。
    李光彩连忙站起来，拱着手说：“我是名药师，不通武道。你们还是请别人吧，免得误了你们的事。”
    刘振声说：“光彩师傅，就您了。我们尊重您的裁定。”
    俩人都这么说了，李光彩也只能应下，再让就显得不爽快了。
    李光彩提议：广场上人多，为免伤无辜，建议双方不要使用远程攻击手段、包括不投掷任何物品。两人都同意。
    这意味着增加了一条规则，谁要先犯，李光彩可当即判其输。
    三人说定了，就起身往外走。
    “哄”地一声，食客们也一哄而起，跟着去瞧热闹。
    天下吃瓜群众一个样。
    李光彩赶紧说：“各位客官不用急，我们去了之后还要联系官差清理、划分场地，没个一二十分钟开始不了的，别浪费了早餐。”
    消息比人跑得快，等三人到了广场，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了，还有人从四面八方匆匆跑来。
    灵世鼓励决斗，广场上的官差自然配合，又抓了现场的巫师、联防队员帮忙维持秩序。
    先画了一个直径大约十五米的不规则的圆，决斗双方在内圆内，谁的一只脚先迈出内圆的界限即为输，这是规程。十五米是双方商量的大小，规程里没有规定场地的具体大小。
    李光彩又让在外围画了一个更大的圆，两个圆中间空出约两米的间隔，作为安全地带，吃瓜群众被限制在外圆圈以外。
    《巫师手册》李光彩到现在也没有认真看过，但《决斗规程》却是认真看过的，因拳正和千机变的决斗引发的事情，李光彩和胡自在讨论过规程里的不合理之处。
    王传名和刘振声相对而立，各站在内圆相距最远的线内，李光彩站在线外。
    王传名叉手施礼：“打手帮弟子王传名，挑战武门弟子刘振声。刘师傅，请了！”
    刘振声回礼：“武门弟子刘振声，接受挑战。王师傅，请了！”
    李光彩举起的手臂劈下：“决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