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的星空

    
    几个吃瓜的差役立码兴奋起来，咋咋呼呼地驱赶着瓜农，清出了方圆七八米的空地。
    “蛊门弟子李红云，愿作见证人！”
    李……啥来着？
    李光彩回头看着小李子。
    原来你叫李红云啊！
    所有人不是叫他小李子、就是叫他李师傅，当初刘小学给李光彩介绍的时候，也说是小李子。
    人家有名字呢。
    李光彩暗中叹了口气：小李红云啊，你这是给人家送流量啊！
    果然，王传名说：“好！李师傅爱憎分明，最适合作见证人了。光彩师傅意下如何？”
    人群里传来赞扬的声音，大意：瞧瞧人家打手帮，刚刚还被这个小李师傅怼了半天，现在又同意人家来当见证人。知道见证人啥意思不？那可是一言九鼎、对宣布的决斗结果不容更改的。这打手帮，就是高风亮节。
    小李子哪里明白这里面的曲曲弯弯，他只是对李光彩盲目崇拜。太师叔既然敢应下，那肯定能赢，万一赢不了，我就拉个偏架又咋滴？罚我来呀，罚我我认！
    王传名心里可乐坏了。你蛊门的名誉大弟子决斗，你蛊门的巫师主动担任见证人，我欣然应下就已经捞了名声。你要是拉了偏架那再好不过了，我丢了十个决斗的积分，但我落了个窦娥的冤名，横竖都不亏。
    李光彩把小李子划拉到一边，对王传名笑道：“王师傅，咱俩的决斗很简单，胜负一眼就能分辨。我看就不用见证人了，你意下如何？”
    “好！”王传名立即回复：“既然光彩师傅说不需要，那就是不需要。光彩师傅可是咱巫界的名人，我信他。”
    李光彩低头：我是不是也给人家送了流量。
    立时就从人群里传出赞叹声：打手帮的王师傅就是大气。
    王传名朝着发声的地方挥挥手，才对李光彩说：“不知光彩师傅，选择了什么样的决斗方式。”
    “好说。”李光彩亮出两颗灵珠，浮在俩人之间的空中。
    大家都能看出来，是两颗药灵珠。
    但不知道是什么药。
    药灵珠大都是这个样子，灵珠里面裹着黑褐色的药，别说肉眼分辨，就算放到鼻子下面去闻，也闻不到味儿，灵珠的封闭都是非常好的。巫师都是让灵珠露出一丝气息，才能闻出来是什么药。
    “这是两颗不同的药灵珠，”李光彩说：“一颗是灵耀珠，这个大家都知道，任何人服用后都能强身健体、还有一点点延年益寿的功效。另一颗呢，我们称之为羊颠丸，是我药门研制、专门针对羊颠风发作时使用的，能很快止住发作、并能减轻以后发作的程度。”
    全场安静，不知道李光彩要做什么。
    李光彩继续：“这个羊颠丸，成份是保密的，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大家大致的治疗原理：类似于以毒攻毒，在病人发病时服下能很快止住、还能减少以后的发作，但若是正常人服用、包括病人在未发作时服用后，就会出现羊颠疯的症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所幸没有任何后遗症，发作过后就没事了。”
    “光彩师傅您这是……”王传名预感到有些不妙。
    “二选一，”李光彩干脆地说：“咱俩一人服用一颗，谁发了羊颠疯算谁输。”
    “轰……”
    场面热闹了。
    有人觉得新奇、大开眼戒，有人觉得胡闹，议论纷纷。
    王传名有些头大：“光彩师傅，这……有些不妥吧。”
    “怎么不妥了？”李光彩笑眯眯。
    “咱俩决斗呢，应该出手才是啊，要不，石头剪刀布也成，也算都出手了。”
    王传名话音刚落，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石头剪刀布算个啥？我们凡人也会，那样的话还要你们巫师干嘛？”
    浓浓的天津味。
    李光彩回头，只看到了一堆起哄的人。
    对打手帮不满的人大有人在。
    王传名还在辩护：“哪这，算什么决斗啊，决斗是拼实力的，咱俩拼的什么？”
    “问得好，咱俩拼的什么？”李光彩负手而立，微扬着下巴壳，摆出一付网络小说里猪脚的、自认为英俊的嘴脸，朗声道：“咱俩拼的是气运！您不是说，贵帮的气运一向很好吗？我李光彩起跟着沾沾光。”
    “这个……偶然性太大，光彩师傅，还是换一种吧，”王传名还在挣扎。
    李光彩沉下脸：“决斗方式由我决定，你可有异议？”
    “没有。”王传名回答得干脆。这家伙对规则的认同倒是麻利。
    李光彩一挥手：“那就这么定了。您有权退出，请问您是否退出？”
    规程规定：挑战一方如果认为决斗方式不合适，可以提出退出。但几乎没有挑战方提出。
    舆论可不管这么多，舆论只知道你提出了挑战，你又当了缩头乌龟。
    骂不死你？
    “不退出。”王传名想都不用想，立刻回道。
    这个时候如果退出，那可是啪啪地打脸。
    “那么，请了！“李光彩伸手示意。
    “稍候……咱们先把规则明确下。”王传名在拖延时间，企图寻找可能的漏洞。
    “请讲。”
    “……由我先选灵珠。”
    “这是自然。”
    “……我先选，您先服用。”
    “没问题。”
    “……”
    “还有什么问题？”
    王传名一拍脑门，终于有了：“您怎么证明您没有提前服用解药？”
    李光彩一下子被问住了，摊开俩手说：“从你们决斗开始，有谁看见我往嘴里丢东西了？”
    没有没有。大家摇头。
    这货问得好啊！我得自证无罪。
    刘振声看不下去了，说：“王师傅，您听说过解毒的解药、也听说过有些解蛊的解药，可谁听说过有解治病的药的解药？”
    “哄！”笑声一片。
    话有些捣嘴，可大家都听明白了。
    这逻辑，没毛病。
    李光彩悄悄给点了个赞。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天津味的声音又飘过来：“还在干嘛呢？”
    王传名一看再不能啰嗦了，再啰嗦就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那么，我选了。”
    “请！”
    王传名没有犹豫，想也不想地拿过其中的一颗，紧紧地握在手里，眼睛还看着另一颗。
    李光彩不慌不忙地拿起另一颗放进嘴里。
    灵丸是可以吞服的，但李光彩为了让人看得清楚些，慢慢嚼服、咽下。
    然后，拍了拍手，张了张嘴。
    看到王传名还带疑惑的目光，干脆又掏出水壶，仰起头，嘴唇不碰水壶，往嘴里倒了些水，咽下。
    “需要……多长时间。”王传名小声地问。
    “不会超过一分钟。”李光彩解释道：“羊颠疯是急症，须快速的药效。”
    至少两分钟过去了，李光彩神情自然。
    人群起响起巴掌声和叫好声。
    王传名的脸垮下来。
    “吃下去！吃下去！”吃瓜群众开始起哄。
    李光彩笑着说：“其实，您可以不必吃了。”
    王传名也正犯愁呢，倒不是怕羊颠疯犯了之后会受不了，一个武师这点担当还是有的。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实在有损形象。
    听到李光彩这么说，他也打算就坡下驴、直接认输了事。
    这在这时候，小李子嚷嚷：“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认输不就完了？磨磨叽叽的哪像个巫师？”
    咦？
    王传名看到小李子迫不及待的表情，脑海里警铃大作。
    瞬间想通了原委。
    两颗都是灵耀珠！
    哈！猫腻原来在这里！
    “不！”他大声道：“既然是决斗，就要走完程序，我吃了它。”
    说完，大义凛然、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