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邪神从贯彻正义开始

    
    ？
    路嘉脑海中，一个巨大问号缓缓升起。
    “多萝西娅回来了？！”
    他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去，多萝西娅不是被他引去神泣海了吗？
    赫尔莱薇点点头，她叹了口气，无奈道：
    “还是和安塔娜一起回来的。”
    “神殿另一个六阶骑士？”
    “没错。”
    路嘉顿时生无可恋，如果多萝西娅在，万一被她发现自己的邪神真身，发现真相，岂不是会遭受信念与友谊的双重打击？
    那么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将会前功尽弃。
    “她们还没进城对吧？”
    路嘉咬牙问道。
    “按她们的速度，黎明前就能到。”
    赫尔莱薇捏着眉心，她大概能猜到是安塔娜那个笨蛋搞的鬼。
    路嘉看着赫尔莱薇，“有善恶天秤在，多萝西娅的信念应该不会有事。”
    赫尔莱薇点点头，沉默片刻后，她说道：“保护好海瑟琳娜，连六阶骑士都来找她了，说明她对国王的重要程度比我们猜测的还要高。”
    “我知道。”
    路嘉转头看一眼海瑟琳娜，这个小姑娘是他的眷属，力量同源带来绝对信任，他一定要让海瑟琳娜活下来。
    “不要太担心，按多萝西娅的脾气，她会直接奔赴前线，到时候我会给她看所有血祭证据，并将所有罪过转移到善恶天秤。”
    赫尔莱薇说完，振翅拔高离开，但她的声音却在路嘉心中响起：
    “多萝西娅是我的继任者，她不能出事，正午时分我会唤醒日曜天使真名，把海瑟琳娜藏起来，准备决战吧。”
    赫尔莱薇越飞越远，路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思绪逐渐清晰。
    他沉默不语，来到王城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浮现心头。
    女公爵贝露佩斯邀请他们参加晚宴，并透露了血祭一事，但女公爵自己就是一个伪骑士。
    发生了这么多事，其目的已经很明显，让多萝西娅和他深陷其中。
    找到山谷画那次袭击，肯定是诱饵，如果路嘉看不到面板，没找到画，他很可能会与多萝西娅查下去。
    按照路嘉猜测，多萝西娅调查过程肯定顺风顺水，并且找到黑曜仪式。
    想到这里，路嘉惊醒般屏住呼吸，贝露佩斯想把多萝西娅引到黑曜仪式，把她也变成伪骑士！
    伪骑士是国王的养料……
    路嘉的眼神阴沉下来，恐怕从他踏进王城那一刻起，就被卷入其中，还好及时抱紧了赫尔莱薇大腿，加上善恶天秤转移王族注意力，否则他的下场会很惨。
    他知道赫尔莱薇果断，但没想到她这么果断，要在正午解决一切。
    神之考验……
    路嘉脑海中闪过四个字，这一切都可以用神之考验串联起来，普通的黑曜仪式可以绕过信念，真正的黑曜仪式可以抹去信念，而国王作为源头，怕是可以通过神之考验。
    赫尔莱薇把多萝西娅当做继任者，看中的应该是她的天赋，十九岁的六阶骑士，神之考验在多萝西娅面前可能连门槛都不是。
    至于效忠国王？
    通过神之考验，忠诚不再是束缚。
    简而言之，多萝西娅会成为下一个半神，赫尔莱薇前往传说中的黑河时，多萝西娅可以替代她保护王国。
    难怪赫尔莱薇急了……
    路嘉转身看向海瑟琳娜，欲言又止。
    海瑟琳娜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低声问道：“大人，要开始了吗？”
    “嗯。”
    “没想到这么快。”
    “快一点好。”
    海瑟琳娜落寞的神情映在路嘉瞳孔里，他无法安慰海瑟琳娜，因为他要去讨伐的，是海瑟琳娜的父亲。
    无论国王的意图是什么，他对海瑟琳娜的好也装了快十六年，海瑟琳娜除了见到血祭，并没有亲眼看到国王行恶的证据。
    “我会带你去王宫。”
    路嘉轻声道。
    海瑟琳娜抬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半神大战，她以为自己没资格参与。
    “我说过让你闭上眼待在我身后，但那是对公主说的，而不是圣女。”
    路嘉笑着，他才不会听赫尔莱薇的把海瑟琳娜藏起来，想让海瑟琳娜彻底成长，除了把公主身份的她抽离，还得让圣女身份的她入局。
    “谢谢大人。”
    海瑟琳娜眼角湿润，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父王杀了那么多人，结局只有以死谢罪，但她还是想最后看一眼父王。
    “没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
    路嘉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
    四周有黑雾荡起，身前哪儿还有海瑟琳娜的身影。
    他左右环顾，视线被黑雾遮蔽，神经紧绷，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弥漫。
    脚下石板涌现粘稠血液，路嘉轻声召唤圣装，提着查尔维尔警惕。
    “没想到能见到您。”
    黑暗中，有温柔声音回荡，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
    “啪嗒……”
    路嘉猛地举起查尔维尔对准前方，一个身穿西式礼服的俊美男人出现在他身前。
    “你是谁？”
    路嘉表面平静，其实已经心惊胆战。
    他看不见面板……
    连自己的也面板也消失了……
    男人的瞳孔血红，身姿挺拔，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散发的气息却让路嘉全身细胞都在战栗。
    男人正了正衣领，右手置于胸前鞠躬行礼，温柔笑道：
    “血枭在此，觐见伟大的灰红真主，执掌疯狂绝望之神，阿尔塔利伽。”
    路嘉手中的枪没放下，来者不善。
    又是阿尔塔利伽……
    血枭直起身子，眼中有无法抹去的悲伤，他轻声道：
    “没想到我一生死去两次，都是为了您。”
    “我不是阿尔塔利伽。”
    路嘉面无表情，这位自称血枭的男人看上去比赫尔莱薇还要危险。
    “您可以这么说，但我不能这么认为。”
    血枭打了个响指，已化为血池的地面出现精致小圆桌，与点缀红宝石的两张木椅。
    他走到木椅前，拉开椅子，邀请路嘉先坐下。
    “因为黑曜仪式，我身上的气息散不了，对您造成困扰，非常抱歉。”
    血枭见路嘉还用枪对准自己，只好解释清楚。
    “黑曜仪式？”
    路嘉微微皱眉，这人什么来头，又没面板，还知道黑曜仪式。
    他叹了口气，邪神真身连赫尔莱薇都打不过，更何况这个看上去比赫尔莱薇还要强大的男人。
    路嘉坐下后，血枭才走到对面坐下，一举一动极具优雅。
    血枭再打响指，圆桌上出现精致茶具，他为路嘉倒上浓郁红茶，才开口说道：
    “多亏了您，我才能从黑曜仪式中清醒。”
    路嘉没有喝茶，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他不敢赌君王能力是否能生效。
    血枭突然自嘲般笑了，“没想到我有资格见到您。”
    他长舒一口气，“死了也值。”
    “你大概弄错了，我真的不是阿尔塔利伽。”
    路嘉解除查尔维尔，没办法，血枭实在太有礼貌了，言语中也没有恶意。
    血枭恭敬坐好，微微低头，无论有没有灰红之瞳，直视会犯不敬之罪。
    他自顾自说道：
    “您与那个半神的战斗，将我的残破意识从黑曜仪式中惊醒，说实话，看到灰红之瞳时，我被吓了一跳，您这种存在居然会来这个小地方。”
    路嘉发现无论说什么血枭都把他当成阿尔塔利伽，只得默认。
    他打量着血枭，语气平淡问道：
    “残破意识……黑曜仪式来源于你？”
    “并不是，”血枭摇摇头，依然没有看路嘉，“一百年前我被某个邪神的信徒复活，为了报复米迦列拉，我杀了很多人，最后被歌蒂圣剑斩杀。”
    他脸上出现追忆神情，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红茶，轻声道：
    “第二次被歌蒂圣剑斩杀。”
    路嘉缓缓张大嘴，血枭说的不多，透露的信息确是爆炸性的，他惊讶道：
    “你就是那个国王亲征杀掉的邪神？！”
    “没错，我还放弃本源，诅咒了那位国王。”
    路嘉有些手软，他眼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血枭的头低了些，恭敬道：
    “无数岁月前，米迦列拉荡平了这个世界，所有带着神性的生灵都被抹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在王宫醒来后，我发现以本源形成的诅咒被利用，诅咒生命变成了诅咒信念。”
    “至尊，血祭仪式与我无关，我承认一百年前被恨意冲昏头脑，扭曲了很多人类成为我的眷属，但我已经以死恕罪，希望您不要怪罪我。”
    血枭解释道，生怕路嘉认为他跟血祭仪式有关，这也是他来的唯一目的。
    “呃……”
    路嘉对血枭的态度感到不明所以，合着这个邪神就是来跟王族撇清关系的？
    血枭继续说道：
    “这座王城有两种非常特殊的气息，一个来源于您，一个来源于国王脖子上的项链。”
    血枭笑着，掩饰自己的不甘，“我虽然是残破意识，但能看到人心的渴望，您渴望那条项链。”
    路嘉点点头，无法想象神的手段，但阿尔塔利伽的名字很好用，至少这个邪神没有动手，“我会得到项链。”
    “很遗憾，”血枭的身影有些虚幻，“我已经死了，无法帮到您。”
    “没事。”
    路嘉回答道，随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可以给我说说阿尔塔利伽吗？”
    ……
    血枭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见到灰红之瞳后，他好像明白当年米迦列拉攻击这个世界的原因，但那种层次的争斗，不是他有资格参与的。
    “很抱歉，您是至尊，我不能讨论您的故事，说出来挺不好意思，刚才直呼您的名字，我都怕被某些存在重新复活再杀一次。”
    他看着桌面沉默良久，觐见阿尔塔利伽是无上荣誉，甚至说是很多神明追求的目标。
    正是这个愿望，支撑他度过层层磨砺，以凡躯成就神明之位。
    但现在见到阿尔塔利伽，却知道是因为成为棋子才有资格，血枭的内心五味杂陈。
    灰红真主这种传说中的神明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当年米迦列拉的屠戮与造就，都与这位至尊有关。
    血枭很清楚，自己的复活是某些存在的刻意为之，包括再次醒来也早已注定。
    就连现在见到伟大至尊，估计都在算计之中。
    他突然咬牙，拳头攥紧，生死被操控的滋味很不好受。
    血枭眼中闪过恨意，不是对路嘉，而是对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明。
    “至尊！你要小心！那条项链……”
    “轰！！！”
    紫红雷霆划破这片黑暗，血枭脸色惨白，身前坐着的路嘉瞬间消失不知去了哪里。
    他所创造的心灵空间已经不受他控制……
    “卑微的蝼蚁，觐见无上至尊是我给你的奖励，为什么要说多余的话？”
    浩荡且爆裂之声出现，碾压一切的意志降临。
    血枭发现自己的残破意识体开始凝实，瞳孔布满血丝，无法挣扎。
    他费劲力气，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去……你妈的……”
    “轰隆——”
    一道雷霆劈在血枭身上，圆桌被毁，血枭痛苦地嘶吼，他再次被复活了。
    那声音在血枭脑海里回荡：
    “恩赐被你浪费了。”
    雷霆肆虐，血枭被复活的肉身溃烂，血流不止。
    他咳着血，颤声道：
    “恩赐属于太阳神，你没资格说……至尊想见谁，你更没资格操纵……”
    “放肆。”
    万滚雷霆如雨下，一道又一道劈在血枭身上，赋予他的生机，又带来无穷痛苦。
    血枭倒在血池中抽搐，眼中的杀意却越来越浓厚，他怒吼道：
    “你敢亵渎至尊！疯狂绝望会将你碾成虚无！”
    “呵呵。”
    那声音在冷笑，从灵魂深处开始折磨血枭，并以此为乐。
    “啊！！！！”
    血枭痛苦地嘶嚎，体内生机勃勃，他却宁愿死去。
    “啪嗒。”
    有人影落在血池中，穿着一身长袍，头戴冠冕，看不清面容。
    血枭的瞳孔已经暗淡，半边脸被浓稠血池掩盖，整个人都在颤抖。
    人影踩着血枭的头，轻声道：
    “血枭，你就算窥探再多人心，也无法成就更高神位，能懂些什么？”
    一把利剑出现在人影手中，他双手握剑，对准血枭头颅，冷漠道：
    “按照规矩，觐见阿尔塔利伽，可以得到咆哮神殿席位，那么按照你现在的身份，我会亲自动手以示尊重。”
    血枭无法说话，他不明白这个神祇为什么可以在太阳神眷土胡作非为，更不明白阿尔塔利伽为什么不惩罚他。
    人影突然笑了起来，他将剑刃抵在血枭太阳穴，涌动狂暴神力。
    “日曜史诗里说，米迦列拉为了觐见太阳神，死去无数次又复活无数次。”
    “你虽然才死了两次，但也成功见到至尊，只可惜没有信徒为你写史诗。”
    剑刃无声无息穿透头颅，将血枭的意识彻底摧毁，再也无法复活，黑暗空间只留下虚无缥缈的声音：
    “对了，这是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