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我就想退出江湖

    
    “两个月都不准帮我听Selina的电话！我同她绝交两个月！她居然连便当的费用都要算到合欢的账目上！”合欢影视制作公司新任副总经理兼制作总监叶洁馨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边冷着脸对身边的秘书说道。
    反而是老板盛家乐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心平气和的对这位四十四岁的公司核心好言相劝。
    光辉国际虽然没有在亚视挖出人手，但也并非没有收获，前几日帮盛家乐挖来了面前这位在嘉禾电影公司有些失意的叶洁馨。
    期间周梁淑仪也出力颇多，才说服这位与她同期的大姐重返电视圈。
    可能是因为盛家乐故意跳出来作势挖角亚视的姿态，最终从唐百欣这位疑似同乡长辈手中要到了糖果。
    亚视同意按照香江之前从未有过，只在东瀛，韩国出现的联合制作经营模式，与合欢影视制作公司共同制作经营《百万大富翁》，当然，这种合作模式对于制作公司而言，比起单纯内容承制，风险与资金压力都较大。
    合欢公司需要承担各种制作开支，诸如租用亚视室内录影厂棚，布景费用，司仪等节目相关人员等等费用。
    而亚视虽然不需要投入制作资金承担风险，但收入分成却要让出去，为了避免让合欢公司成为香江影视制作人才独立创业的榜样，周梁淑仪几乎是豁出自己在圈内的名誉，把占频费直接提到了百分之五十这样一个夸张的数字，也就是说，合欢公司如果一期综艺制作费用是一百万港币，亚视会直接划走五十万作为占频费，剩下五十万才是节目制作费用。
    周梁淑仪的坚持，让盛家乐有一瞬间都想拿刀斩死这个女人，当面朝她问一句电影台词：
    “一个月几百块，你玩什么命呀！大姐！”
    连唐百欣都没有这么狠，突然跳出来个大婶宁死不退，大有如果合欢公司不同意，就宁可不合作的架势，反正这套模式他们已经了解，大不了发动亚视那些策划，编剧努力绕开《百万大富翁》的核心设计，另搞一个出来。
    当然，说另外设计一档节目出来是刺激盛家乐，周梁淑仪可以被圈内制作人骂心狠，但不能真的砸自己招牌，盛家乐也清楚，对方坚持制作成本百分之五十的占频费，是为了吓退其他看到《百万大富翁》如果火爆之后，动心思自己开公司自立门户的影视制作人。
    香江终归不是东瀛或者韩国可以容纳太多电视台，两家电视台都已经非常拥挤，如果再放开这种联合制作经营模式，亚视只会衰败更快，周梁淑仪想要保证香江只有两处山头，要么无线，要么亚视，不能再让独立制作公司大批浮现，挤占亚视本就不大的空间。
    而周梁淑仪对合欢私下的补偿就是，签下合同之后，帮合欢的猎头顾问光辉国际公司，劝动了自己当年在佳艺时的同事，此时在嘉禾电影公司任职策划的叶洁馨加入合欢公司，算是动用自己人脉帮盛家乐找到一位真正的影视制作专业人士。
    盛家乐是圈外人，求贤只能依靠高价委托猎头公司，但是合欢有了业内人士之后，光辉国际迅速失业，叶洁馨早年在无线从编剧做到监制，制作总监，后来又被周梁淑仪一起说服转投佳艺，业内地位与周梁淑仪相差无几，当年并称佳艺六君子。
    她加盟合欢之后，发动人脉，两周内就把合欢这个皮包公司迅速搭建出框架体系，如今公司实际地址就坐落于九龙城区广播道，距离亚视总部走路五分钟路程。
    合欢与亚视联合制作的《百万大赢家》就是这位Kitty姐全权负责。
    盛家乐看到她黑着脸回公司，再看看旁边胆战心惊的秘书，就知道叶洁馨又与周梁淑仪发生了不愉快。
    自从看到两人第一次吵架之后，盛家乐就再也没有和叶洁馨一起去见过周梁淑仪，女人吵架，尤其是高学历女人吵架太可怕。
    盛家乐记得这位Kitty姐加盟合欢公司第一天，得知周梁淑仪逼盛家乐一个文化人签下百分之五十占频费的合同后，直接抄起电话拨通周梁淑仪的号码，痛骂对方是行业公敌，资本走狗，准备做唐百欣第五房老婆，拿我老板盛家乐做肥羊……
    而叶洁馨还是几家报社专栏记者，连着一星期，白天打电话骂对方，晚上回家写稿，在报纸专栏用文字骂周梁淑仪，第二个星期，打电话周梁淑仪已经不接，叶洁馨让自己丈夫把周梁淑仪的丈夫骗出来，又让周梁淑仪的老公把周梁淑仪骗出来，当面又吵一架……
    而两人居然又是多年好友，听叶家宝说，周梁淑仪当初创业，没敢邀请叶洁馨，就是担心公司发生分歧吵不过她。
    叶洁馨能力也确实出众，最终逼得周梁淑仪在广告收入分成比例无奈做了让步。
    叶家宝，盛家乐如今看见这两个女人同时出现时，第一反应是起身迅速离开，曾经多次出现两个女人在现场争吵，两个男人去角落吸烟默不作声，等最后哪个吵赢就听哪个的话。
    就这么不断碰撞，磨合，推进半个多月，《百万大赢家》的试播录制完成，这档节目实际上是要直播，但亚视和合欢都觉得如果直接直播不太稳妥，所以干脆录播一次，做成假直播试下效果，检查一下可能会在直播中出现的问题，制订一些应急措施。
    而《视报》那边也已经于《百万大赢家》试播前一周开始试发行，因为没有任何宣传，销量凄惨，日销量稳定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杨沪生用日销量斥责沉桥愈发起劲。
    周梁淑仪觉得基于亚视与合欢的亲密合作关系，提出无偿让《视报》正式发行的首期，使用邱月卿的写真照片做当期的星闻女郎，并且能提供一次专访，问一些之前媒体没有问过的独家话题。
    但这种示好，盛家乐不屑一顾，自掏腰包让报社的公关部门拿钱去请了蓝洁英帮忙拍照片，气到周梁淑仪特意跑去合欢公司，质问盛家乐是不是故意搞事。
    《视报》的所谓星闻女郎，就是沉桥那个咸湿老眼中腥膻不堪的存在，类似于《太阳报》的三版女郎，不过没有三版女郎那么劲爆，动不动真空上阵。
    《视报》的星闻女郎无非是一些女星泳装照，有些诱惑性的写真照。
    自己办《报纸》，要登的靓女当然要先考虑合自己口味。
    1988年6月14日，无线电视因为播映暴力血腥镜头被判罚款两万港币的当天，亚视开始在各大时段宣传晚上即将试播的《百万大富翁》宣传广告。
    从丽的时期到亚视，二十年来始终担任《赛马结果》主持人的董骠，叶洁馨依靠在嘉禾时的人脉，拜托邓光荣才邀请来的沉殿霞，担任这档节目的司仪。
    此时两人在节目中扮成电影《富贵逼人》系列的经典的骠叔，骠婶形象，正如同电影剧情中六合彩时一样，表情夸张立在由两千万港币堆积成的小山前，对镜头大喊：
    “今晚十点钟！亚视百万大富翁！现场答题！现场派奖！富贵逼人来！钞票抱回家！天官来散财，不收都不得！”
    之所以选这两人作为司仪，是周梁淑仪与叶洁馨难得一致认同的结果，因为《富贵逼人》系列电影深得底层市民喜爱，在市民眼中，骠叔骠婶就是天降好运，小人物中大奖的最佳写照。
    九点五十分，盛家乐回到家中，与邓诗彤，邹淑仪，庄春萍三人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待节目开始。
    十点钟，与《欢乐今宵》同一时间，《百万大富翁》正式开播。
    其实在盛家乐看来，场景布置碍于时代原因，仍然有些简陋，不过足够抢眼，开场镜头给到的不是司仪，而是道具钞票，两千万道具钞票被散乱装在悬挂于现场半空的透明气球中，刺激着电视机前众人的眼球。
    节目最高单人奖金其实是一百万，但一百万放在气球中看起来太少，最终被塞入了两千万，看起来更具诱惑，勾人眼球。
    于此同时骠叔也尽可能风趣直观的把规则告诉众人：连续答对十道题，就可以当场拿走一百万港币，人人都可以报名，人人都可以参与，报名请购买当日《视报》填写报名表，寄往亚视总部。
    虽然盛家乐知道这一期包括明天的第二期都是录播，但仍然津津有味的在电视机前答题。
    二十名参赛者出现在现场，他们需要通过抢答题积累分数，当十道抢答题结束后，分数最高的前十名，进入正式争夺百万奖金的闯关单元。
    当然，没能晋级的十人也并非空手而归，哪怕分数最低的参赛者，都能获得五百元现金奖金，确保只要能参赛，就能带钱回家。
    抢答题十道，盛家乐答对六道，邓诗彤答对七道，邹淑仪答对六道，庄春萍答对四道，这让三个女人都有些兴奋，认为自己如果在现场参赛，此刻至少也有一两千块落袋。
    而正式闯关单元中，观众随着司仪讲解也开始明白何为保险题，何为锦囊妙计，何为电话支援，何为现场求助。
    最终闯关的十名参赛者，拿到一万奖金的一名，拿到三万奖金的有三名，拿到二十万奖金的两名，拿到三十万奖金的三名，并且有一名幸运儿，成功答对所有题目，获得骠叔手里的长矛，高高举起刺破气球，两千万港币从天飘落。
    看到有参赛者获得百万大奖，三个女人非常激动，因为她们刚刚默算过自己的成绩，如果今晚在现场，邓诗彤认为可以拿到最少三十万奖金，邹淑仪觉得自己能赢到十万块，连盛家乐老妈庄春萍都觉得自己能赢到六万块。
    “假的，同赌场一样，看后续广告收入来决定多久开一次大奖。”盛家乐看到三女的激动表情，在旁边体贴的泼了一下冷水：
    “本次冠军出场费五百块外加便当一份，题目都是策划特意请心理专家特意设计过，保证就算是不识字的人，看完之后都能产生一种自己报名参加也能赚到几千块的感觉，实际上后续题目随时调整变化，保证就算是博古通今的大学教授到场参赛，都能错到让观众他以为是沽名钓誉的假货。”
    这让三个正互相讨论报名的女人顿时兴致缺缺，盛家乐说是假，就一定是假，因为这档节目是他制作出来的。
    “好不好看？”盛家乐看向三人，开口问道。
    庄春萍骂道：“好看有个閪用，又不是真的。”
    “是真的，这期是录播，所以选手都是请来的，但之后的节目全部是真的，要不要我私下透露你一些问题答桉，就算拿不到一百万，但赚几千块都是好的。”盛家乐对自己老妈眨了下眼睛说道。
    庄春萍听到儿子的话笑得眉开眼笑：“对嘛，奖金便宜别人，都不如骗自家人，我们三个分三次去报名，中三次大奖……”
    “哇，胃口真是大。”盛家乐听到庄春萍的话，撇撇嘴，连开三期百万大奖，这位老妈真当自己是散财童子：
    “大奖我就不敢担保，你明天买一份《视报》报名，然后仔细看报纸，明晚有三道题的答桉藏在报纸上。”
    “是不是真的？”庄春萍狐疑的问道。
    盛家乐语气肯定的说道：“赛马都要买份《马经》，六合彩都有《彩报》，《视报》就是能保证大家最少中三题，相信我。”
    节目结束的字幕刚刚打完，叶洁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板，收视率出来了，根据电视收视记录仪自动记录情况，播放到三分之一时，就已经有17点收视率，中期收视率达到24点，大奖开出时的瞬时收视率达到32点。”
    一点收视率代表总电视人口数目的百分之一，今年香江的总电视人口数目是三百七十六万人，也就是一点收视率代表3.8万人，17点收视率就代表60万人观看，24点收视率就代表91万人观看，32点收视率则是121万人。
    香港总电视人口的近三分之一，今晚观看了这次的综艺节目。
    “前段时间害你对广告商赔笑脸，接下来，等广告商对你赔礼道歉。”盛家乐对叶洁馨笑着说道。
    “不用等，播放到一半时，就已经收到道歉电话。”叶洁馨笑着说道：“不打扰老板你休息，我去继续听广告商讨好我。”
    叶洁馨挂断电话之后，盛家乐走到露台上，拨通彭玉楼的号码，电话那边，彭玉楼郁闷的开口说道：
    “老板，这种时候打来电话很容易导致性生活不和谐。”
    盛家乐笑着说道：“赚钱你都有份，综艺节目已经开播，你现在可以接触地下铁路公司的官员，可以安排他们的家属去参加节目中奖啦？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会让他们难做，单纯慈善行为，香江地铁站，每一个站点的AB口，我们免费捐赠一处报纸亭，供港府地铁公司安排底层低收入人士打理，算他们做善事，做声誉，报纸档可以卖杂志，图书，香烟之类，但三年内，报纸只能卖《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