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到底不是砵兰街,这个时间的街道路上已经见不到一个行人了,整条街道的灯牌已经熄灭,三两只发情的公猫哇哇的大叫着,似乎在宣誓主权这条街是自己的地盘。
在白天盯着装修工人弄了一天,还是对效果有些不满意。
丁佳钱左右观察了一下,一个人没有,正好开工。
把提前准备好的家伙事儿拿出来。
“唉,也不怪老头子生意差,这条街还是得修缮一下,街坊邻居找人费钱费事,还是得我给他们谋福利!”
扛着梯子,拿着锤子,一身工装板板整整的丁佳钱站叹气道。
其实丁佳钱也不怕街坊邻居看见后太感谢他,只是想着白天大家都开工了会影响生意,自己也只能加会班了。
大家看见了也是无可厚非,顶多先让他睡一觉。
就算差佬来了,也得考虑丁佳钱作为一个驯马师,走夜路带个梯子很正常吧?
毕竟上马需要梯子。
作为驴牌钟表行二股东,出店里带点锤子扳手不过分吧?
修表做表哪一项不需要用到?
丁佳钱倒不“马上修表”,关于驴牌钟表行该布置的已经差不多了,但他看着新装修的店铺总觉得比起维多利亚广场上的专卖店差了点什么。
倒不是装修队有偷工减料,而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调调,思来想去,就有了现在这一出。
“咣”伴随着八十一锤的小声念叨。
从街头到街尾,丁佳钱搬着楼梯就开始捣鼓,他闹出来的动静并不算小,好在夜已经太深了,就算是睡眠质量不是很好的人被他吵醒,也最多只是骂骂咧咧几句后将窗户死死地关上。
忙活了足足一宿,看着自己的杰作,丁佳钱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好梯子,回店里睡觉了。
………
“叔叔!闹鬼了!你快醒醒吧!”
隐约听到叫唤,王德发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温煦的阳光从玻璃窗照射在店里,给人暖洋洋的感觉。
看了看射进来的阳光,在看了看一脸焦急的二侄子,王德发吧唧吧唧了嘴巴闭上了眼睛。
本来睡眠就不好,昨晚上不知道哪个扑街在那叽哩咣啷的不停,王德发现在就是不想动弹。
那些叫唤全当是在做梦,这梦里都是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叔叔,快醒醒真的是出大事了!”
看着自己的叔叔再一次睡了过去,王小明那是急急跺脚,在王德发的耳边直接吼了起来。
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侄子王德发有些不高兴了。
这年轻人果然是毛手毛脚成不了大气候,以后一定不能把隔壁李逵家的如花介绍给他。
自己昨晚关门以后跟人家去赌牌九到两点多钟,输了一晚上,现在想着好好补个眠,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侄子一直在鬼叫,没好气的道。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体统,什么事慢慢说!”
“我们的店给砸了!”
听到这王小明的这句话,王德发一弹站了起来,嘴巴里喃喃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为好赌王德发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家,这个理发店,就是他王德发的亲儿子,王德发看的可是比命都重要。
记得他母亲说过,他开理发店在街头,他哥开鞋店在巷尾,从街头到巷尾,在包办人的从头到脚,日子一定会不错。
现在他的笨侄子竟然告诉他店给砸了,一想想他刚才一直睡在店里,他第一反应就是伸出了手摸着王小明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看自己叔叔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王小明没好气的一把扒开了手没好气的道:
“不是店,是招牌!”
一听是招牌,王德发急急忙忙的冲出了店门,此时的街上已经围满了人,各种各样的照片摔在地上散落一地。
看着自己东一块西一块变形的不成样的招牌,还有自己花大价钱弄的旋转灯洒落一地,王德发是一脸的心痛。
这样的情况倒不是只有王德发一个,基本上只要是做生意在墙上挂了招牌或者灯牌的全部都这样。
此时,两个戴帽子警察手里拿着还没有吃完的早饭,正被店家门围的水泄不通。
“青天老爷,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几十口人全靠这个店过日子,现在招牌都没了,你叫我怎么活啊!”
“官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警官啊!你说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这灯牌可是花了五百块买的现在全完了!”
“警官你说会不会是那些混混做的,前几天广西帮的问我们收保护费,但我们没给,你说这是不是他们的报复啊!”
“昨天晚上妈祖娘娘给我托梦了,说我们好久没去祭拜她了,今天一早这招牌就没了,这是妈祖娘娘发怒了!”
“臭婆娘别瞎说,我梦到的是关二爷!”
“你放屁我也梦到了明明是财神爷!”
“是赌神!”
有抱着大腿喊冤了,有举报是古惑仔混混所谓的,更有离谱的是说妈祖娘娘、关二爷、财神爷、玉皇大帝发怒显灵的。
两个警察也是头大,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出警,那家招牌掉了过来记录一下,到时候再回应是昨晚风大自己吹的,没想到两个人这是来了回不去了。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试问昨晚明明是大晴天,明月星稀,哪里有那么大的台风把一条街的招牌灯牌吹干净的。
还有哪些供词,多得他们头都要炸了。
而且看着这些一脸激动又无比认真的店家们,他俩感觉这些人说的竟然都还像哪么一回事。
虽然作为公职人员对于玉皇大帝、关二爷什么的还有所怀疑,但作为海边城市,又是赌城,他们敢说妈祖娘娘跟财神大人的不吗?
“安静!安静!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损失整理好,然后派一个代表跟我们去警局录笔录,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警察一定会调查清楚,给大家一个真相绝对不会浪费纳税人的没一分钱!”
到底是戴帽子穿制服的警察说话在这些升斗小市民里还算有那么几分威慑力,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竟然安静了下来。
“警官啊!录口供需要多久?”
离警察最近的那个大婶,小声的道。
“两三天吧!”
其中一个警察没好气的道。
“啊!有毛病!这么久我还不如在家里给我孙子煲汤呢!”
说完白了这两个戴帽子的一眼,颤颤巍巍的向人群外走去。
听警察这么敷衍,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有了结果,知道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没了下文,心里暗骂了一声晦气,就自己顾自的捡起自己店的招牌看能否继续修理,毕竟再过不久就得开门做生意了。
警察也巴不得这些“刁民”快快散去,他们买的早饭也快凉了。
此时的丁佳钱正在驴牌钟表行店里的小隔间里呼呼大睡,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跟他这个始作俑者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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