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道上,几架马车,正迎着夕阳踏步前行。
吁……
“老爷,翻过这座山,就属于云山府境了。”
“哦?这么说,我们到了?”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很是威严、正气的脸庞,此人正是庄维明,待得到确认之后,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激动。
一来,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将要到达目的地了,二来,他很快就能上任,云山府府尊了。
说来他的运气,算是很好,在临山县几年,政绩不错,出现妖魔不稳之时,又有顾千秋出现,帮他解决妖魔之事。
朝廷听闻,考核之后,给他升了个知府,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真正算是登堂入室了。
“继续前行,早日到达云山城吧。”
“是,老爷。”
三架马车再次前行,很快,就翻过了一座山,正式进入了云山府境。
车上,庄维明掀开车帘,满脸喜悦的打量着两边,很是稀疏平常的景色,似是地上长着什么奇花异草一般。
随着马车的继续前行,他的脸上,喜色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因为走了那么久的路,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是很不正常的,也是很难理解的,道路两旁,农田遍地、村庄时现,但唯独没有一个人,就连影子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为何一个人都没有?这都是第二个村庄了。”
终于,在傍晚时分,路过一个小村庄时,发现了人影,但这些人,一个个的,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宛如行尸走肉。
“停,去前方看看。”
若是其它地方,那也就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里,可是他的管辖区域,真要有事,哪怕是想避,也是避不开的。
很快,一行人来到村庄所在,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村民们的骚动,一个个的,俱是用那不可言说的眼神看着他们。
福伯被吓到了,直接拉住缰绳,想要掉头就跑,因为这种眼神,实在太过可怕,那是看见食物的眼神。
“本官为云山府新任府尊,尔等村老何在?出来答话。”
庄维明也意识到了不妙,及时安抚住了福伯,站在马车上,对着村庄所在大声喝道。
府尊?众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闻言,不由面面相窥,眼中的莫名意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光。
那是希望之光,也是对大夏王朝,几百年的正统,所凝聚出来的威信力的一种信任。
很快,村民中,一阵骚动之后,走出一个中年汉子,摇摇晃晃来到马车边之后,瞬间就对着他跪了下去。
“求府尊大人给草民们做主啊。”
一边说,还一边磕头,其声凄惨、悲戚,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在此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庄维明算是初步明白,为何这里会这样了,无它,天灾的锅,去年、今年,云山府大旱。
可谓赤地千里、百里无人烟,鸡犬不可见、人皆易子而食,还有一些野心家、妖魔,也在此时粉墨登场。
“嘶,你是说,云山府,连续两年大旱不止,朝廷一粒救灾粮都没放?”
他是真正的震惊了,委实没想到,云山府的情况,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作为一位官宦老人,岂能不明其中奥秘?
朝廷是必然放了救灾粮的,这几乎是肯定的,旱灾如此严重,哪怕皇帝自己喝粥,都会咬牙下放粮食。
问题是,到了地方,那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想到这,他就感到头疼,他是准备来享福的,却没想到。
到了地方才知道,别说享福,什么时候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就算运气好一点,估计很可能累死在这。
“唉,人心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真是比之妖魔,犹有过之啊。”
旁边,顾千秋感叹了一句,他不由想起前世很是著名的一句话:有些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能恶到什么地步。
和他们相比,所谓的妖魔、鬼怪,那都是纯净的白莲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恶。
“求求府尊老爷救救我们,明日就是那位山大王下山收粮的日子,但现在这时节,我等自己都无食,哪有什么粮食给他们啊。”
中年村民,还在悲泣的诉说着,庄维明等人,闻言顿时暴怒,但又无可奈何,就他们这些人,如何能打赢一个山大王?
再说,就算打赢了,要是不斩草除根,到时候,他们倒是无事,一走了之,可这些村民,岂不是处境更加糟糕?
“顾兄?”
顾千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汝为府尊,如何做,自行决定,若有用得上顾某的,尽可直言。”
庄维明闻言,脸色一喜,有这话,他就敢接下此事了,要不然,初来咋到,若是鲁莽行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乱匪,无君无父之辈,罪该万死,诸位放心,本官今日就在此暂歇一宿,明日必擒此辈,为诸位平灭此乱。”
面对众人,庄维明郑重的承诺着,说话可谓掷地有声、落地有响。
听到他的承诺,虽然众多村民,很是不解,他一个人,加上几个女眷,和三个老弱,一个病号,和一个捕快。
如何打赢上百人的山大王,但却一点都不妨碍,众人为此欢呼,哪怕他说的是假话,众人也不在乎。
苦难的日子,太过艰难、困苦了,没有希望、没有盼头,只有无尽的绝望,如今,哪怕仅仅只是几句好话,都足以令他们开心一阵。
“福伯、青云,把我们的食物,分一些下去吧。”
眼见人群中,有人开始倒下,显然是太过饥饿,庄维明不由吩咐道。
两人应下之后,拿出一些食物,就走了出去,瞬间,饥肠辘辘的村民,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手中的食物。
眼中都快冒绿光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他们两人围了过来,若是不尽快制止,恐怕下一秒,他们就会大乱。
“站住,一个个排好队,人人有份,若是胆敢插队、作乱,别想有食物。”
自古以来,要想治人,首先就得有威,不行霹雳手段,光有所谓的仁,是没用的。
人心虽是肉长的,但却是欲望无边、杂念无穷、得陇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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