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冯思瑶说,李敢愿意娶天冬回家做正房太太一事,柳苏苏是存疑的。
不是为着别的,她对冯思瑶这个人是挺相信的。
一个能认真钻研医理,又愿意坚持理想的女孩,她人品肯定是没什么问题,更没有必要为李敢掩饰。
但李敢说的这话可信性到底有多少,柳苏苏却是不能保证的。
谁能相信一个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说着自己要找个读书人家做上门女婿的男人,转头又会想要娶一个小小的婢女回家做正房太太。
冯思瑶愿意相信。
但柳苏苏不信。
但在现场,柳苏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仔仔细细问过了冯思瑶李敢说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没什么表示就回去了。
另一边,天冬扶着李敢回到营帐之内。
大男人的营帐自然是比不上姑娘家的细致,李敢又向来是个性子粗放的人,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好久没有收拾。
天冬一进来,看见穿过衣裳都堆在一起的时候,她眼睛都瞪圆了。
“……”这也太乱了吧。
李敢尴尬的不行,他赶紧单手将那些衣服都藏到了床下。
天冬下意识问:“前两日收衣服你怎么没有交上去一起洗。”
军中是有专门的浣衣所的,品级达到一定地步的士兵衣服都会有人固定时间来收,然后拿去一起洗。
李敢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们洗的不太干净,我都是自己洗的……”
本来是今晚准备去河边洗衣服的,现在手上这个德行,怕是洗不了了。
天冬叹了口气。
一言不发的将袖子挽了起来,从外面抄起一个木盘,就将屋子里所有的脏衣服都装了起来。
她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最是知道这些辛苦的。
不过就是洗洗衣服,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更何况,李敢这手还是她伤的。
“天冬姑娘……不用。”李敢有些急,男人的脏衣服怎么好让一个小姑娘去洗。
他拉不下这个脸:“一会儿我叫浣衣所的人来取就是了,一次两次没什么的。”
天冬将木盘放在了帐篷门口,朝他笑了笑:“不怕的,等会儿我就去洗,天黑之前保证能给你洗完,这里风大,在风口晾一个晚上,明天就能穿了。”
她的笑容实在灿烂潋滟,晃得李敢一时有些花了眼。
他忍不住喉结滚了滚,点点头:“好,那辛苦天冬姑娘了,我陪你去好不好?”
天冬略有迟疑。
李敢赶忙趁热打铁:“河边天黑很吓人的,你自己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就叫我一起跟着你去吧。”
他眼睛又黑又亮,仿佛天上亮晶晶的小星星。
天冬一时突然又有那种心跳过速的感觉。
她垂下脸,很轻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陪我去……”
李敢笑的更加开心,一步过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抢过她手中偌大的木盆。
只见刚刚那只天冬双手抱着都觉得沉重的木盆,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他笑:“没事,这只手有劲儿。”
天冬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二人拿着木盆来到河岸上的时候,浣衣所的女工们都已经回去了。
整个一条河岸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晚霞艳艳,天色很好看。
李敢把木盆放下,作势蹲了下去。
还不等天冬动手,他已经将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泡到了水里,然后随手找来一根木棍,开始砸洗脏兮兮的外袍。
“哎,不是我洗的吗!你这是做什么。”天冬不过是回头拿个胰子的功夫,再回来看的时候,他这边已经洗了大半件了。
这下天冬着急了,她是来帮忙的,现在怎么就成了看热闹的了。
她想上前去抢,却发现跟孔武壮硕的李敢相比她就像个小兔子一样,人家不过是用手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差点摔坐在地上,还是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才得以站稳。
李敢只穿了一件单衣,手臂上隆隆凸起的肌肉摸起来特别骇人。
天冬打了个哆嗦,刚进松手,耳根处腾地一下升起了红晕。
“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李敢赶紧问。
天冬摇摇头,头低的更低,将手里的香胰子递出去,讷讷:“我家夫人做的胰子,洗衣服可干净。”
李敢谢了一句,随手接过来。
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鼻,他随口道:“真香,和天冬姑娘身上的味道一样香。”
天冬脸红的更厉害,赶忙跑到一旁帮他整理还没有来得及下水的衣服。
河边这一幕,柳苏苏和茯苓也瞧见了。
她实在是害怕天冬会吃亏,主仆两个做贼似的跟了一路,就看这李敢到底揣的是什么坏心思。
可等了好半天,俩人坐在河边聊得很欢。
天冬雀跃的笑声,几乎几里之外都能听到。
那是真快乐呀。
柳苏苏知道,她是真的很喜欢李敢。
她当然想说,一个有过前科的男人是应该好好观察一下的,但是看到天冬如此欢欣鼓舞,她又觉得考虑那么所实在没有什么道理。
就算是亲妈,也不该随意左右孩子的感情生活,何况她不过是个拿钱的雇主而已。
想了想,她叫上茯苓,准备走了。
茯苓躲在大树后面看的正生气,嘴里念念叨叨天冬不听话,之前因为李敢生了多少次气,现在怎么还能跟他这么亲密。
所以一听柳苏苏叫她走,茯苓很诧异。
她激动地朝河边指了指:“那他们……夫人,咱们就不管天冬了吗?!”
她以为柳苏苏是对天冬失望不想管她了,所以还在反复替她辩解:“天冬那丫头是个傻的,肯定是因为她以为真的伤了李敢,所以才一定要照顾他的,上回李敢说话都那么伤人了,天冬真的不会再被他骗了。”
柳苏苏无奈的笑笑。
看见了吧,像她一样亲妈眼的还有茯苓呢。
他们都是真的怕天冬在李敢那里梅开二度在受委屈。
但是现在,柳苏苏只想尊重当事两个人的自己的感觉。
“先走吧,等到晚上天冬回来,我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她只是觉得愧疚,我怎么也要把李敢手上的伤治好,若她确实想嫁,那么我们也只能从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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