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风在黑夜中穿梭,数千精锐于顾轻舟身后。他们只等顾轻舟一声令下,击杀逃离的赵靖。可他们等了半响,什么也没等到。
“主子为何不杀了赵靖?”梁鸿狐疑的看了眼顾轻舟,不明白顾轻舟为什么放赵靖离开。
这多好的机会。杀了赵靖,长公主就少了一个对手。早点统一天下,他们也能早点解甲。
顾轻舟看着赵靖,渐渐消失于黑夜。他紧拉着缰绳,清亮的眼眸里带着些许淡漠:“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南越和燕国接壤,赵靖若出事,燕国一定会趁虚而入。这大概是许妍让他守着琼州,而不是攻进鬼牙关的原因。赵靖不算什么,赵靖背后的燕国,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
梁鸿闻之,更为不解了。现在不是赵靖死的时候,什么时候才是?他见顾轻舟往琼州撤,忙驱马跟上去。南越这片他们太熟了,就是放赵靖十次,也能捉赵靖十次。
回了琼州的顾轻舟,让下面的人不要惊扰城中的百姓。吩咐梁鸿,各个要地加强戒备。其余人该休息休息,该巡逻巡逻。
处理完这一切,已是半夜。
顾轻舟到城主府的厢房,就寝前遣散随从。他独自坐在床上,思及远在京都的许妍。
几个月没见,不知道许妍有没有想他?
他好想许妍啊。
想抱抱许妍。想问问许妍天下平定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想知道,许妍预设的以后有没有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许妍也不送封家书?
在南越的时候,好歹偶尔能收到许妍送来的常服、甲胄和兵刃。如今什么也没有,他都不好自欺欺人了。
顾轻舟从怀里拿出许妍寄来的信,指腹轻抚过上面的字迹。他起身走到桌前,提笔为许妍写了封回信。把琼州易主,赵靖逃窜到鬼牙关的事,一一写给许妍。
唯独不提,他很想许妍这件事。
这封信传到许妍手里,已是月后。
许妍正准备去宫中,和沈双鲤商量征宋濂的对策,便被魏芸拦下。
“主子,姑爷来信了。”魏芸将信送给芙蕖,隔马车禀明。
送信的人将信送到就匆匆而去,他还没来得及问他家姑爷的情况。
芙蕖掀开车帘,将信送到许妍手里,提醒道:“姑娘。”
许妍秀眉轻扬,似是没料到顾轻舟会这么快回信。她边拆信,边随口道:“进宫。”
“是。”芙蕖坐在马车外,交代着车夫赶路。
这都几个月不见姑爷了,姑娘看上去一点也不记挂。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而去。
京都在这半年内,恢复以往的繁华。便是冬日里,大街小巷也不少贩夫走卒。
车内的黑猫探着头,想知道顾轻舟写了什么。这个时候寄信来,应该是为了琼州。
——“难道顾轻舟没打下琼州,写信向姐姐要人要粮?”
“呵。”许妍看完信上的内容,不禁一笑。信上全是官场词令,一句正常的话都没有。
她知道,知道顾轻舟这是在怪她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况且不解决宋濂,她不放心。
黑猫忽听许妍一声冷笑,也没胆子再问。
马车一到皇宫,许妍便被请去养生殿。殿外候着的宝珠,得沈双鲤的应许,将许妍请进。
“阿妍,这是?”沈双鲤见许妍递来一封信,眼里泛起些许不解。
一早来宫里,莫非是宋濂那边出事了?这么久了,云中也不见半点动静,她很担心。
许妍接过宝福递来的茶,淡淡道:“这是轻舟派人送来的。”
“你为何执意让轻舟攻琼州?”沈双鲤拆开信,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欣慰的同时又纳闷道。
顾轻舟常年征战,不去打宋濂,反而守琼州,实在可惜了。
——“对啊,为什么?宋濂就算有宋也加持,对顾轻舟而言,也不算是难啃的骨头。”
黑猫总是搞不明白许妍的心思。如果是她的话,她可能会让金蕊、芍药去打琼州,派顾轻舟打宋濂。这么做不仅能最快得到云中等地,还能聚集所有兵力打南越。
许妍掀开茶盖,笑看沈双鲤,反问道:“若你是宋濂,或赵靖,面对我这样的敌人该如何保全自己?”
“我自然想办法和赵靖联合,达成盟约。只要你打云中,南越便出手。若你打鬼牙关,云中便出手。先耗费你的兵力,再徐徐图之。”这是沈双鲤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宋濂、赵靖的兵力、所占的州县具不如她,不这么做,很容易被她逐个吞并。
许妍喝了口茶,总结沈双鲤的办法:“拉弱打强,从中分化,的确是最优解。但你能想的到,他们未必想不到。轻舟熟悉南越一带,又作战经验丰富。如若有意外,他也能应对自如。
现在我们夺了杨子坡、琼州,便切断宋濂、赵靖联合的可能。”
“阿妍顾虑的是。”沈双鲤将信转送给宝福,这才明白许妍的用意。
她往后一靠,眸色渐渐严肃:“如今琼州已夺,我们也该考虑云中的事了。”
——“苏叶、宋也还没传回消息,我们这么贸然动手,会不会伤到她们?”
黑猫替沈双鲤感到为难,毕竟宋也、苏叶算是为沈双鲤以身犯险。看沈双鲤对秋后诗社的态度,显然和她们很要好。再者,宋也、苏叶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我进宫,便是要和你商讨此事。”许妍是不担心宋也的安稳,除了因为宋也身边有贺久外,还因为宋也是宋濂的胞妹。宋濂手里可用、可信的人不多,宋也算一个。
人在利益面前,再坚定的心也会动摇。不知道宋也会选择道义,还是会选择亲情富贵。
沈双鲤看出许妍的顾虑,失笑道:“你怕我会失望?”
“宋也若真如你所想的那般,苏叶就不会请命去云中。但不管云中发生什么变故,我们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许妍随手把茶杯放到一旁,提前给沈双鲤提个醒。
免得到时候宋也叛变,沈双鲤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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