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酒糟鼻,眼如鼠窝般发黑深凹的中年人,正坐在主驾驶位摆弄着收音机,
他的眼神是如此执着,甚至比他干正事时还要认真好几倍……似乎眼前的车载收音机是他唯一能用来平衡大脑多巴胺的娱乐品。
杯槽间已满是烟蒂,如果这里附近三公里内有一家商店,他肯定不会这样待在车上。
“这该死的东西……总是在需要它的时候出问题。”
拍打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恨不得将车载收音机的按钮拽下来,
然而,
在他身旁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位男人,对于眼前的情况毫不在意,似乎早已习惯。
他更年轻,
脸上没有任何酗酒、抽烟、暴饮暴食等不良嗜好留下的痕迹,即便是本应该凸显出来的熬夜印记,也因为他的锻炼、自律以及保养被深埋于皮肤之下
看上去就是一位训练有素的调查员。
即便已在这辆溢满着汽油与汗臭味的车上待了十几个小时,他的目光依旧关注着车外,捕捉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动静。
对比之下,
这两人根本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但却因为‘工作’的缘故捆绑在一起,不断拍打、咒骂收音机的男人在职位上甚至要更高一些。
“这狗屁收音机是彻底坏了!东伟,等到明天我们回局里,你去写一个修理申请。”
“知道了。”
然而,
就在两人对话没多久,被称作东伟的小哥,借由右侧后视镜注意到林间好像有人影窜动。
虽距离约有一百米,
且能照耀林间的光源仅有那‘吝啬’的半月,
东伟却有九成把握,确定刚才看到的必然是「人」。
“文哥,发现疑似逃犯的人员在林间活动……”
正在鼓捣着收音机的文哥在听见这一消息时,
一改颓废、疲倦的模样,连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低声说着:“终于忍不住,开始下山活动了吗?”
两人同时拿上配枪与手电筒,快速贴向人影窜动的位置。
接近约三十米时,
手电筒射出的光束在扫过树林时,精准捕捉到一位蓬头垢面,几乎没穿什么衣服的疑犯正岔开腿,如野人般蹲在地上。
正在享用着他刚抓来的夜宵,一只已被完全咬去肚囊的野兔。
光是看到他的模样,就仿佛能闻到一股极致恶臭……与普通的臭味不同,更像是一种腐烂尸体的味道。
感受着光芒照射,疑犯迅速扭过头来。
满是血污的面部,瞪着两只瞳孔完全放大的眼睛,
牙齿横七竖八地长在口腔间,毫无规律可言,
即便恶臭、肮脏而怪异,但两位调查员一眼就能识别出,眼前这位野人正是藏身于山中的逃犯。
逃犯仅仅与两人对视了一秒,便飞速逃进树丛。
他奔跑起来的速度简直不像人类,更像一只林间野兽。
“跑这么快!”
就在年迈的文哥惊叹于逃犯的速度时,
日常保持锻炼与自律的东伟,反应速度极其惊人,
几乎赶在对方逃跑同时,直接一個箭步追了上去,速度一点不慢。
然而,
速度虽然差不多,
但对方显然更加熟悉山间地形,
大概追了三百米不到,东伟已停下脚步……他已经完全跟丢了。
“可恶!”
就在他气得一脚踩碎脚下的树枝时。
Bang!Bang!Bang!
接连三声枪响由身后传来。
东伟不仅听到枪声,甚至还能隐约嗅见子弹所绽放出来的血腥气味。
“文哥!”
当他已最快速度赶回去时。
年迈的文哥已然倒地,腹部被撕掉一大块肉,鲜血直流……
即便如此,
文哥依旧保持着握枪姿势,枪口所对正是同样倒地的逃犯,
脑袋、心脏两处均被子弹击穿,只是渗流出来的血液散发着一股恶臭,依照常识来判断必然是死了。
别看文哥年过中旬且染有各种嗜好,
他家里可摆放着十几年前的‘射击冠军’奖杯,算是当地局里的知名人物。
“这狗兔崽子!居然偷袭我……这下起码需要休个半年假。
东伟赶紧过……”
话音未落。
Ka~ka!一阵骨肉拍打的声音传来,
文哥与东伟同时看向声源,本应彻底死去的逃犯居然站了起来。
这一幕好似屠夫看见被自己剖开且挂于铁钩上的白猪,突然开始狂叫与蠕动。
眉心位置,
由子弹轰出来的大窟窿还在不断流淌着淡粉色的物质。
见多识广的文哥一眼看出问题,
“传闻是真的!这个连环杀手与‘瘤’有关,他身上肯定有明显鼓胀的部位,射爆它!机会不多……别让我们死在这里。”
东伟的大脑一边摄取着上司所传达的信息,一边对逃犯进行全方位的观察。
不知为何,
东伟很快便锁定目标左侧腰腹,有一块不太明显的隆起……
“是那里吗?”
也就在他锁定目标的同时,逃犯如猛兽般扑了过来,
如下巴脱臼一般,
逃犯的嘴巴几乎呈90°完全张开,
也正是这样夸张的开度,能清晰看见其口腔内的‘异样’。
不应生长牙齿的两颊、上颚以及舌头表面都长着怪异的牙齿……完全不符合人类的特征。
这样一口要是咬中,足以将半边脑袋给撕碎。
然而,
东伟却没有半点慌张,
在对方扑来的瞬间,他给出一记相当完美的抽枪射击……甚至都没有瞄准的过程。
啪!
除枪声外,还夹杂着一阵肿胀肉质被击碎、爆浆的声音。
凶犯重重摔倒在地,
腰腹被子弹击破的位置不断向外溢出‘脓液’,甚至感觉他全身的骨骼、器官与肌肉均以‘脓’的形式向外流出,
慢慢的只留下一张皮囊。
重伤倒地的文哥看到这一幕时,也是握紧拳头,
“干得好……哎哟!疼死老子了~
东伟!
赶紧去拿车上的应急处理箱,简单帮我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全速载我去医院。
这荒郊野岭的,等救护车过来的话我估计已经死了。
赶紧的!”
然而,
面对文哥的催促,东伟却没有任何救援动作。
嗒嗒嗒~
踏着缓慢的步伐,
东伟慢慢来到文哥的面前,屈膝蹲下,以一种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上司,同时拿起手机。
先不慌不忙地打给当地调查局,简要汇报情况,
再打电话给医院,叫来一辆救护车。
最后才看向平日里对自己颇为照顾的上司,甚至可以称为师傅的文哥。
“文哥~这可是罕见的「脓」。
现在好不容易被我击毙,借着这样的机会,我就能坐上更高的位置。
如果带你去医院,没人看守现场的话,他这身皮囊被野狗叼走了怎么办?上头可能会不认账,当作一般逃犯进行处理。
搞不好我急忙送你去医院的途中,你又死了~上头还会追究我的责任。
耐心等一等吧。”
“你!”
无论文哥如何咒骂,
东伟仿佛一个字也听不见,就这么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像在等待着死亡。
不知多久过去。
同事以及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时,眼前的文哥早已瞳孔放大。
东伟向同事描述过这里的事发情况后,被要求返回调查局做进一步的事件汇报。
当他一脸悲伤地返回车辆,
坐上还残留着文哥气味的主驾驶位时……之前坏掉的收音机居然播放起午夜频道,他的嘴角也扬起一种怪异笑容。
就在他伸手去挂挡,准备起步时,
一阵瘙痒由手臂传来,
确认车门上锁、车窗紧闭的情况下,
他掀开衣袖,
用力抓挠着手臂表面,一团异常肿大的脓包……不知是之前就有,还是新长出来的。
肉眼可见,
整颗脓包像是得到养料喂食般,正在不断膨大……
东伟完全沉浸于阵阵瘙痒与抓挠的过程,撕裂出极度变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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