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真想杀了常森,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下手。
杀了常森,可以泄一时之愤,但是换不回来白马义从和虎豹骑两千多条人命。
他要让常森,用余生来赎罪!
白马义从和虎豹骑死了两千多人,每一条人命,他都要让常森用一百条命来偿还!
等常森帮他杀了二十万敌军,再杀了这个混蛋!
……
祁师帅营,朱桓想审犯人一样的看着常森,而曹休也面色不善的注视着常森。
至于常森本人倒是清闲,看了看朱桓绘制的地图,不由称赞:“好细致的地图,每二十年功底,绝对绘制不出来这样的地图!”
朱桓没时间去和常森扯淡,而是冷冷的问道:“如果本王记得没错,你应该在金陵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上万南军的主将?”
“实不相瞒,臣早在王爷您控制住金陵之前,就已经投奔南军了。”常森坦然说道:“单凭家父的名头,臣便从南军得了三千人马。”
“要不是你那两个哥哥‘名声大噪’,凭常遇春大将军的威望,你从南军换三万人马,都不算是难事。”朱桓说道。
“确实,臣那两个好哥哥,当真是人中之龙凤,家父一世英名,能让他们两个人给败干净了。”常森点了点头,对朱桓的话深表认同。
“少废话,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个。”朱桓有些不耐。
“南军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让臣领兵三千,但给的都是些残兵败将,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常森轻笑道:“盛庸小瞧臣了,臣凭借着三千兵马,横扫了半边鲁地,收济宁、兖州两地,兵马扩建到如今过万之数,且装备齐全,兵强马壮。”
单从军事才华上来看,朱桓不得不承认,常森是个天才。
三千残兵败将起兵,打到现在应有尽有,占据济宁、兖州两座大城,硬生生的用万余兵马,实打实的和朱桓的三千白马义从,六千虎豹骑硬碰硬的干了一仗,若非是朱桓杀得太猛,还真有可能会让常森用万余兵马拖死九千顶级的骑兵。
但若是从赏识上来讲,在朱桓眼中,常森就是一坨翔。
没别的原因,单纯的就是因为这厮害死了他两千将士。
如果不是考虑到常森的用处很大,朱桓麾下唯有祁四虎有将帅之才,他非得活剐了这厮不可!
常森从袖口取出一封文书,递给了朱桓。
朱桓接过文书,微微皱眉:“这是什么?”
“我军所有百户官以上将官的名单,其中臣之心腹皆以红色标注了出来。”常森坦然说道:“臣知道王爷肯定是不会信任我的,凭此名单,王爷便可将臣这军队尽在掌握之中。”
常森顿了一下,说道:“这一战我军战死将近四千人,臣没时间从这份名单上划去人命,王爷可派人效验。”
“你早就准备好这份名单了?”朱桓问道。
“在王爷北上之时,臣便已经做好这份名单了。”常森说道。
“我祁王府的行军速度之迅猛,南军应当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才对,你是如何知道本王要北上的?”朱桓质问道。
“王爷,您真的以为,我们常氏在金陵就一点后手都没有吗?”常森笑道:“臣不仅知道您要北上,还知道燕王府军在淮安的部署只是虚晃一招,真正的主力军,还是王爷您,只是恐怕燕王爷都没想到,您会一路北上,直奔济南。”
“本王敢打赌,你最多知道本王要打徐州。”
“这就够了,不是吗?”常森说道:“若是王爷没有继续北上,而是止步徐州,那这封书信,自然会化作火炉中的一捧纸灰。”
“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本王来的?”朱桓的眼神犀利,仿佛能在常森身上捅一万个窟窿。
常森淡然说道:“没错,从一开始的时候,臣就认准您了。”
“那你为何还要自寻死路?”朱桓眯眼说道:“你可知,本王在你中营时,是动了杀心的。”
“死并不可怕,臣从未惧怕过死亡。”
常森平静的说道:“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碌碌无为的去死。”
朱桓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走出了中军帅营。
曹休深深的看了一眼常森,便跟着朱桓走出了中军帅营。
这人,胆子太大,性格太狂,简而言之四个字就是——神若疯癫。
这是个疯子!
常森留在中军帅营里,放声大笑,眼角滑落两行眼泪。
“爹,朱家人薄情,那儿便颠覆这江山!先帝当初不看好祁王,认为祁王太过刚直,不是明主,那儿便选了他祁王,要让他祁王,坐这江山帝位!”
……
走出了帅营,朱桓将书信丢给了曹休:“效验一番,确认无误后把常森军中百户官以上级将官全部更替为我们的人。”
朱桓并不信任常森,虽然常森说的和花一样,但朱桓依旧不信任他。
在朱桓的眼中,常森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工具,但也仅限于工具而已。
曹休有些迟疑,问道:“王爷,那常森分明就是个疯子,您难道真的要重用这疯子吗?”
“本王希望他是真疯,而不是装疯,真疯的话倒是省事多了。”朱桓说道:“我军一路北上往辽东去,常森是个人才,把这疯子顶在前面,我军的伤亡能少五成,这疯子虽然桀骜不驯,但那是他的用兵才华是实实在在的。这一路北上,可以多观察观察,看一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若是能用,本王不介意把他纳入府上,让他替死去的将士们偿命。”
“若是他是……装疯呢?”
“杀了便是。”朱桓冷然说道:“你派几个好手,时刻跟在这厮身侧,若是他有异动,即刻诛杀!”
“诺!”
朱桓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带着酒了吗?”
曹休虽不知朱桓要做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卸下了后腰悬挂的酒壶。
这酒壶里装满了在沛县时填装的烈酒,北方寒冷,非常人能所受之,唯有以烈酒驱寒,才不至于双腿冻僵走不动路。
朱桓接过了酒壶,揭开瓶盖,将苦涩的烈酒倒在了挂白霜的僵硬土地上,轻声喃喃道:“将士们,一路走好。”
《诸世大罗》
一壶酒下去,地方仿佛有英灵轻吟,再与朱桓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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