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七天时间转眼即逝。
    周初腿上道道伤疤在这七天内不断累计。
    她着目着墙上一横排的正字，舔了舔干涩的唇。
    门外重重跫音踏下。
    周初心道，到了。
    下一刻，男人从容拉开了房门。
    身后跟着的是一群白大褂，和一堆精密的仪器。
    陈盏就站在这群人的后面，对着周初微微一笑。
    周初的目光滑过了她。
    盯上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不顾身后一干人等的惊骇目光。
    他单膝跪地捧住周初的脚踝。
    偏低体温贴在肌肤之上。
    周初冒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往后扯。
    呼吸一深一浅。
    男人指力加重，扯住了周初的脚踝。
    周初垂着头，唇色苍白，教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男人抬眼同周初对视了一眼。
    他手指灵巧地窜过脚铐铁链，对上钥匙孔。
    叮咚一声脆响。
    脚铐被置到一边。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使用着变声器：「去吧。」
    周围的一群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视线冰冷，宛若看着死物。
    周初心头怦怦直跳。
    须臾，她却犹如娇媚的蛇钻入了男人的怀里。
    含情脉脉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周初：「可不可以不做？」
    男人沙哑笑了声：「不行。」
    他反手就想擒住周初。
    周初不甘示弱。
    她扬手，被磨尖的筷尖抵住了男人的脖颈。
    周边人如潮退了一步。
    目露忌惮。
    周初深深呼吸：「我要手机。」
    男人哂笑：「给你手机和外界联系？别想了，外面的人正乱得一团糟。」
    周初瞥眼人群之中的陈盏，再一次重复了遍：「我要手机。」
    尖锐利器划破皮肉。
    鲜血汩汩流出来。
    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跟着看向人群当中。
    他耸耸肩，「给她。」
    为首的人面面相觑。
    一个年轻男人准备尝试上前。
    周初手指紧张地发白，紧紧抓住着自己唯一的一根稻草。
    她孤注一掷。
    要是不成功……
    她不敢往下想。
    她指向了人群里的陈盏，冷声：「我要她拿过来。」
    男人视线淡淡扫了过去。
    陈盏上前，从为首的人手里拿过手机。
    一步、两步。
    手机近在咫尺。
    周遭人都在屏息，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周初垂眼着目那只漂亮的手，忽然改口：「丢在地上，踢到我脚边来。」
    陈盏瞥向男人，像是在请示。
    周初的筷尖又进了一寸，厉声：「踢过来！」
    陈盏无可奈何，只能照办。
    一只脚稳稳踩上了手机。
    周初心下定了大半。
    她目光狠厉，扫过了周围人，「退出去。」
    陈盏跟着抬手，「别紧张，我们退出去。」
    她和她身后的人开始往后面退。
    周初重重喘息，体力耗尽一空。
    指尖连带着有点颤抖。
    「你一直在等我来给你解开脚铐吧。」男人半调侃道：「毕竟只有这样，你才能给外面的人发信息，因为你很清楚，你一个人走不出这里。」
    周初敛了神情，道：「是啊，我一直在等着。」
    她磨了磨牙，手头的利器更近了一步。
    恨不得杀了他。
    男人叹了口气，随机，往后退的人止了步。
    一柄黑漆漆的窄口面对着周初，。
    硝烟的火味跟着蕴发出来。
    陈盏偏首看向了被挟持的男人，「就到这吧。」
    男人颔首。
    须臾间，天旋地转。
    「砰——」
    一声巨响重重落地。
    男人单手挣脱了桎梏，反掌猛然出手，将周初半张脸用力磕在地上。
    他慢条斯理地再用力往下摁，「其实在三年前，这间屋子就是为你制造的，你的囚牢。」
    周初不可置信：「三年前？」
    但刚刚男人的无疑加重了车祸时的脑震荡。
    疼痛愈烈，嗡嗡作响。
    想不起来。
    找不回记忆，对他的行事作风没有印象。.ν.
    男人解开了半边袖口，肯定了她没听错：「三年前。」
    陈盏就在此刻上前。
    她沉默看了眼周初，转而笑道：「我来吧。」
    男人收手，起了身，将身边的位置让给陈盏。
    陈盏一手扯住了周初的头发。
    一下、两下，又一下，仿佛是她们刚刚后退的节奏。
    令人牙酸的脑袋磕地。
    不少人都掠开了目光，不忍再看。
    陈盏却是眼皮都没动一下，「你不应该想着跑的，周初。」
    周初耳鸣了一瞬，只见翕合。
    「你说什么？」她问。
    陈盏一怔，当即收了手。
    她退到了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低眉顺眼，戾气全无。
    然后，一层层人包围上来。
    半是用力，半是强硬。
    他们将周初推向带进来的手术台。
    一剂麻醉剂沿着冰冷的注射管注进手臂。
    清晰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周初神识本就昏沉，遭此就更加混沌了。
    她探出手，想抓住什么。
    却落了空。
    男人终于安心了，背对着她，像是在跟主治医生商讨着什么。
    喉结在白炽灯下勾勒出线条。
    太眼熟了。
    眼熟的不能再眼熟。
    可思维已经不允许她再思考下去。
    她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
    照例是浑浑噩噩的房间，一片黑黝黝的。
    周初下意识往旁边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之前写的正字一个全部被抹平了。
    周初紧紧抓住被角，团在一起，汲取着薄弱的安全感。
    此刻，耳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周初扭头看了过去。
    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书桌面前，手上正捧着一本书。
    他注意到周初醒来，步履不紧不慢，抬手碰了碰脑门上厚厚的纱布。
    男人担忧：「你好一点了吗？」
    周初瑟缩了一下，可是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瑟缩。
    他，不是一直在和自己相处吗？
    她瘪着嘴，焉了吧唧的，「太晕了，想吐。」
    男人失笑，贴掌试了试周初额头的温度，「可能是你一不小心磕破脑袋了。」
    周初诧异：「我？自己磕破脑袋了？」
    男人点头，偏首看向那个圆圆桌角上被蹭破皮的那面，缓声道：「那不就是你磕的吗？」
    周初：「……」
    她偷偷摸摸瞧一眼。
    那个角，好像还真是。
    她忽然就心虚了，埋进男人怀里窝着。
    男人闷笑，抬掌拍拍周初的后背，温声：「我还有点事，过会来陪你，好不好？」
    周初不安地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服。
    她仰首看过去，却得到男人眼里不能拒绝的讯号。
    半响。
    周初乖觉松了手。
    男人熨帖摸了摸她的脑袋，「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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