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男人连忙跪在地上。
    肥胖身躯在不断发抖，难看至极，像是一条脱水的鱼。
    他嘴唇颤抖着，拽着闻熹跟前女人，为自己开脱。
    「不是的，我是被她欺骗了。」他边说边指着女人狭长的眼尾，道：「你看看，闻爷，这多像啊！是她一直板上钉钉和我说，自己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啊！」
    他越说越声嘶力竭，丑态众出。
    闻熹听了两三分钟，语无伦次，他对着门外厌烦地抬抬手。
    谈娴神色自若走进来，目光不经意刮过闻熹，道：「走吧。」
    男人这才有了力气起身。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把面前鼻子扭歪的女人带了出去。
    闻熹抬手摁在桌面上，想不顾一切掀翻。
    指骨攥动间。
    他又深深垂下头，放开手。
    这是周初留给他的唯二的东西，她的办公室。
    电话就在此刻接进来。
    闻熹冷声：「有屁快放。」
    那头讪笑：「大爷，你查得东西有影子了。」
    闻熹：「什么？」
    张琚看着半昏迷的常老六，吐出口痰：「他的妻子和儿子被人接到国外去了，但是老母亲行动不便，一直没走。昨天查出来之后，他终于说了实话。」
    说了什么实话？
    关于这两个月监控的闻熹动向，以及暗地里的‘悬赏令“，还有张琚的风吹草动，都一并被关注了进去。
    闻熹深沉呼出口气：「让苏杭攒个局。」
    张琚：「苏杭？」
    闻熹：「对，顺便把他小叔一起喊过来。」
    后半句明晃晃地搞事情的节奏。
    张琚坏笑声，应了：「那你那边呢，不是有个男人说是找到人了。」
    「一个满脸动了刀子的女人，真当我眼瞎呢。」他沉目看向鳞次栉比的大厦，抵着舌尖道：「刚刚还有个人给我发短信，说是在京市和哈市的交界看见了周初。」
    张琚呦呵声：「这现在骗子真的是层出不穷。」
    「不过，你反正没事做，要不要去看看？」
    闻熹碾了碾脚，没吭声。
    张琚语气淡淡：「可能就是呢？要约人见面也得明天了，现在都下午了，听说姜行舟在隔壁省脱不开身，也得明天才能见到人。」
    「去你的。」
    闻熹哪能不知道张琚说的意思。
    无外乎怕他胡思乱想，一时冲动，给他打发时间用的。
    他捏了捏鼻梁，听着那头的喋喋不休。
    闻熹：「我去看看。」
    张琚：「行，那你先忙。」
    说完，张琚就掐断了电话。
    闻熹垂目扫过立于门口谈娴，不清楚她有没有听见，只是淡淡嘱咐了句，自己要出门办点事。
    谈娴笑笑，体贴道：「放心，公司里有我。」
    闻熹意味深长：「我的意思是，看好这个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自从周初没了下落，闻熹就一直把这间办公室征用。
    作为自己的办公室。
    而且，更是将霸道专制发挥到了极点，不允许任何好事人进来，动办公室的一草一木。
    谈娴面色一僵，梗着脖子点头。
    她一个死人而已，凭什么？
    闻熹懒得管这些小心思，神色淡淡出了门。
    哈市和京市的交界远。
    闻熹一上车就上了高速，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
    但尽管如此。
    他还是花费了三个半小时。
    赶到那的时候，天都黑了。
    只剩下放羊人的羊在咩咩叫，还有狗哨声。
    闻熹自觉被耍，脸色更阴沉了。
    此刻，一个老伯跨过草木过来，好奇问：「小伙子，待会就更晚了，这边没什么人，早点回去吧。」
    闻熹：「老伯，你有见到什么人吗？」
    老伯双眼放空，想了会，「你是说下午那个姑娘吧，被她妹妹接回去了。」
    闻熹挑眉，顺势抽出烟盒给老伯分个烟，「她妹妹？」
    老伯奇怪：「是啊，就长这么高。」
    他比划又比划，刚好到闻熹肩头。
    须臾，他摸摸下巴，「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在电视上出车祸死的人还能‘死而复生“。」
    闻熹心口一跳，「怎么说啊，老伯。」
    老伯满不在乎笑笑：「那个姑娘长得和前阵子新闻上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闻熹手指死死攥着烟盒。
    变形，扭曲，被浓压在一起，就像他的心脏一样。
    闻熹缓了缓，伸手拿出钱包，掏出点现金，继续问：「除了她妹妹还有什么人吗？她们往哪走的啊？」
    老伯看着手头多出的一大叠钱犹豫了一下。
    「不清楚了，我看不大清。」
    闻熹笑笑：「那也没事，老伯就收下吧，我是她堂哥。」
    老伯这才把钱往兜里揣，「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的房子本来就离的远，人又老了，眼睛本来就不太好使。
    要不是新闻上的长相太过突出，他都不一定认得出来，更别提她妹妹了，这个事情还是他猜对的，因为两个人看上去是相识。
    闻熹失望，但不气馁。
    他缓和了面色，「老伯过会天黑了，你赶紧回去吧。」
    老伯笑笑，没答。
    闻熹就没有再管。
    他的内心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知道周初到底是被谁带走的。
    闻熹一脚踩着油门，点开了苏杭的电话。
    闻熹：「在哪？」
    苏杭的背景乐是撒娇的女人在问是谁，紧跟着的，是苏杭的声音，是在跟女人说别闹。
    闻熹一听就知道了，他绷紧下颔开口：「你老婆呢？」
    苏杭抹了把脸，清醒了点：「夏苓怎么了？」
    闻熹看着愈发近的京市高速收费站，道：「你老婆电话多少？」
    苏杭一手撑在准备靠过来的女人身上，警惕道：「干什么，我老婆干什么了？」
    闻熹：「别废话，赶紧给。」
    苏杭犹豫半响，想着夏苓是周初的闺蜜，闻熹不会对夏苓做什么。
    他把电话发给了闻熹。
    闻熹低头扫了眼，转身开进川海路。
    夏苓的嘴里更是茫然。
    看样子不是夏苓。
    他把车停在了川海路的路头，仰头看过去。
    高高的小区楼栋里，他熟悉的楼层没有开灯。
    更没有人回去的迹象。
    闻熹蹙紧了眉，让张琚将之前的悬赏令撤回，让张琚去寻找给他发这条消息的手机号。
    张琚回了一个OK的手势。
    跟着而来的是条语音：「找到人了，你还这么着急？」
    闻熹没回张琚的调侃，背后缓缓靠上车门，心不在焉。
    他始终不放心带走周初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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