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台下，姜老爷子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像是难以启齿的大辱被赤裸裸摆在明面。
    周初一怔，随即，跟着宾客越过她的视线往后看过去。
    是姜行舟包养宋窈窕、李梨的照片，拍照的人很心机，基本上是借位拍摄。
    裸露的背脊跟着男主人公的视角一并绽放，宋窈窕在亲吻他的喉头；照片层次递进，又层层消失，最后一张，是侧脸清纯动人的李梨挽着姜行舟的手，言笑晏晏地逛着街。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和台上的周初长得很像，尤其是身后这个疑似怀着孕的女人。
    宾客们相互交换视线，心照不宣。
    看样子姜家之前怀孕门的事件，不是作假。
    见状，周初计上心头。
    水雾状蓄意弥漫上眶，眼尾发红。
    周初捂着嘴，哽咽出声：「姜行舟，这就是你对我的交代吗？」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姜行舟哪儿能看不出来这是算计。不过李梨那边已经被他送走了，也算是空口牙白，死无对证。.
    姜行舟微微眯眼，往着台下扫了一眼，对上不怀好意的闻熹。
    他探掌环住了女人，贴身以示安抚：「这些都是假的，我见她们是处理公事。」
    周初眨巴了眼，语调委屈：「可是宋窈窕我见过，她也说过。」
    有什么比订婚宴的当事人的话更有威胁意义呢？
    闹到这一步，再怎么说也没法低调收场了，倘若不能在今日内处理完这件事，私底下，姜家的名声算是坏了。
    姜行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言语阴鸷，数不尽的威胁藏在里面。
    「今天让各位见笑了，之后姜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如果今日风声在外透露半点——」
    被邀请而来的媒体心下一个胆寒，不约而同放下快门键上的手。
    可是媒体怕，闻熹却不怕。
    姜行舟能想到李代桃僵，闻熹就能特地就这个事情给他设局，这一次也是闻熹特意算计过得场面。
    闻熹蓦然起身，站在台下，他的目光很稳，稳得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带来姜行舟帮忙的。
    「对，我们应该相信姜主编。」闻熹轻轻笑声，「毕竟这种事情在联姻两家的订婚宴上出现，确实是一个大丑闻，所以——我们应该好好调查清楚。」
    「刚好，我认识其中一位当事人，不如我们见见？」
    李梨被送走了，哪还来的当事人？
    除非闻熹动用关系，把宋窈窕给保释出来。
    姜行舟想到这个可能性，目光看了过去，闻熹丝毫不畏惧，冲他咧嘴笑开，像极了随手下刀的凶狠刽子手。
    气氛一瞬间僵住，在场的不少人都发现了他们其中的微妙。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目光对准了‘女主角“。
    周初轻轻掀开眼皮，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我要见到她们，当面讲出清楚，不然我们就分手。」
    闻熹趁势拍了拍手，十分赞同：「我觉得这个不错，行舟你呢？」
    姜行舟骑虎难下，但闻熹要现场接人过来，肯定来不及，所以——宋窈窕一定在附近。
    他视线越过大厅，和站在门口的陈澜庭悄无声息对视一眼，陈澜庭心领神会，他退出订婚现场，直接去附近周围找人。
    陈澜庭是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里发现宋窈窕的。
    或许是因为闻熹保释的‘特殊性“，她的身边还跟着两名便衣，陈澜庭脸色不变，刚好上前询问，却被大马路上出现的人影捕获了注意力——那是，沉寂了许久的温琅。
    -
    闻熹再怎么说要带人进来。
    可是，大门口迟迟没有出现人影，像是被拖住了。
    闻熹脸色未变，请了姜行舟和周初先下台。
    周初手心满手汗，脸色苍白，眼睫则是一点都没抖。
    「要不然我们还是先下去吧——」她勉强提嘴笑笑，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勉强，「订婚这件事，我想再考虑考虑。」
    好一个委曲求全，深明大义。
    姜行舟出言安抚：「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会解释清楚的。」
    周初勉强点了点头，拖着深紫薄纱层叠的裙摆一寸寸往台下走。
    周老爷子就在台下等他。
    他揪着周初就往后台走，走时，皮笑肉不笑对着姜老爷子说道：「老伙计，看样子我们家有缘无分啊。」
    姜老爷子也尴尬得很，转圜道：「相信行舟吧，他是个好孩子，也能解决这件事。」
    而此刻姜老爷子口中的姜行舟正在前台应付诸多媒体，和圈内人。
    本来帮他说话的闻熹现在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张琚攀着他的肩头，笑眯眯的帮他‘解释“，时不时还煽风点火。
    俗话说，小鬼难缠。在姜行舟看来，闻熹和张琚就是这场订婚宴的小鬼，难搞的地痞流氓。
    他本来以为本来闻熹多少会顾忌闻家，却现在跟疯了似的。
    姜行舟好不容易，从一群人里脱身。
    他捏了捏鼻梁，喘了口气，可是周初又从后台绕到前面来。
    她没化妆时，眼神清洌洌的，眼底还有着欲言又止的失望。
    一看就是有大故事！
    刚刚平复下来的娱记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不知道是谁先起得头，快门键咔嚓咔嚓，络绎不绝。
    姜行舟亲昵抬手，想揽着周初，却被她一个回身躲了。
    周初擦了眼尾不存在的泪水，道：「说好给我解释的呢？人呢！」
    姜行舟笑笑：「澜庭去找人了，很快就能给你个解释。」
    周初善解人意地抿了抿唇，但一双眼睛里，是赤裸裸的不相信。
    「来了！」
    人群里一个高昂的声音响起。
    周初和姜行舟霎时扭过头去看门口。
    进门的不是陈澜庭，而是正被囚禁在家的姜母，她身边有着一位不施粉黛，大着肚子的女人。
    长相和周初相像，更偏柔弱一点。
    她一张口，就让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前出镜绯闻的主人公。
    「行舟，不是说好我在家和母亲等你回来吗？还说，要一起去逛街。」
    周初泪珠如雨大，心下却暗喜，「我们分手吧。」
    这是周初严格意义上第一回见李梨，却没有料到对方这么给力。
    她之前中午和霍朝打倒数第三通电话的时候，强硬的李梨留下来，就是为了用李梨来坐实姜行舟出轨，虽然中间有点小偏差——
    但周初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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