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炼丹师

    
    嗡嗡的丹炉高频震动，张巍也没有让这丹炉震动太久，以丹室的快速旋转、急停，带动丹炉的震动，这是一种常规技巧。这种技巧在炼丹师修为不高的情况下，能加速材料的融合，从而提高炼丹的成丹率。
    有的时候,  实力不强，就需要这种花里胡哨的技巧来弥补。
    就像是战争双方，只有实力不强的人才要偷袭、断后、自杀袭击。而实力强的只需要一颗‘小男孩’，如果小男孩不够，那就再来一颗‘胖子’。
    丹炉小小的震动一下，然后张巍忽然喊了一声：“丹成！出丹！”
    他的话音落下,  丹室盖子猛的掀开，一阵丹气冲天而起，而跟着这丹气冲出的，则是几十颗红彤彤的丹药！
    张巍手一挥，将这些丹药都聚拢起来，抓在手中。这黄豆大小的丹药，在张巍手中发出迷人的光芒。
    “哇~”
    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完整的炼丹过程，原来这一颗颗的小可爱，就是这样被炼制出来的！
    张巍看了看下方的人，忽然说：“每人来拿一颗丹药，看看是不是续命丹！”
    他的话音刚落，这里的人都是一愣，然后脸上就是大喜，连忙就向着张巍冲了过去，每人从他手中拿走一颗丹药！
    续命丹！这种最低级的丹药，也要一百两一颗呢！
    吴丹师也抢到了一颗续命丹，他拿着这丹药在阳光下端详,  淡淡的药香，通红的颜色，这就是一颗续命丹！而且品质比他炼得要好很多的续命丹！
    他贪婪的看着这颗丹药,  从满脸的不可置信，变成了满脸的敬佩，最后就是一种决然。
    他转头看向了张巍。而张巍此时也看着他。张巍冷笑一声说：“吴丹师，我们的赌约可有效？”
    他这句话说完，就看见吴丹师三步并做两步赶了上来，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在张巍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含着泪的眼睛，对着张巍就磕了下去！
    “先生！我想学炼丹！请您教我炼丹吧！”
    他这一跪一磕头，让张巍都给整不会了！吴丹师一把抱住张巍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我有眼不识真人，还请先生原谅我这个。但是我真的想跟着先生，就算当个晒药切药的童子，我也愿意！”
    “我是真的喜欢炼丹，是真的想要学炼丹的！”他抱着张巍的脚，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几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懵懂孩童的时候，就来到射姑观。后来家中运作，他拜在射姑观的炼丹道士门下,  学习炼丹。
    慢慢的,  他从一个懵懂的孩童，变成了一個少年，一个青年，修为虽然涨的不快，但是他对炼丹的喜爱却是与日俱增。
    只是奈何他天赋不佳，好些次考核都没入炼丹道士的法眼，只能死皮赖脸的当一个晒药、切药的道童，以等待下一次机会。
    可后来，传经道来了。炼丹道士和传经道理念不合，于是就离开道观。他当然没有资格跟着炼丹道士一起走。
    他的炼丹路就这样断了……他的心也死了。
    可是今天，当他再次见到张巍炼丹之后，他的心再次被丹火给点燃了！他知道，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个炼丹梦！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求求您了，让我跟着您吧，我不图其他，只要您炼丹的时候，让我在一旁旁观就行。”他抱着张巍的脚，死死的不松手，让张巍非常无奈。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张巍抽了抽自己的脚，没有抽出来，只能这样说。
    “我怎敢奢求成为先生的弟子，只求能旁观先生炼丹就行。您的一切我都会安排，这里的丹炉，这里的材料您都可以随意使用，只求让我在旁边看着。”
    他咬了咬牙，说：“能不能看得懂，能不能学得会，都在我自己。只求先生给个机会。”
    他都这样说了，张巍也沉默了。张巍叹口气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在一边旁观吧，能学得多少，看你的造化。”
    张巍其实看出这人炼丹的天赋并不好，奈何他有这拳拳向道之心，而且他抱住张巍的脚不松手……
    无奈之下，张巍只能答应他。
    这人一听当即大喜，立刻爬了起来，对着张巍恭敬的说：“多谢先生给这个机会，在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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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姑山是座不高的小山，能在长安府附近十里的山，能有多高。饶是如此，这些天山中也是云雾弥漫，如同仙山神境。
    这些天，山中的游人络绎不绝。狭窄的山道上挤得满满当当。
    两个年轻人艰难的在山道中行走，他们很急，也很想提速，但是山道全是人，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都怪你，做事磨磨蹭蹭的，现在这么多人。还怎么来得及！”一个少年郎埋怨身边的伙伴。
    这伙伴瞪了他一眼，说：“这能怪我？本来就晚了，你非要去青云坊吃龙家豆腐，而且你吃的还慢，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的！”
    小伙伴的话让这个少年郎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一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那小伙伴却是笑了起来，说：“龙家豆腐的小厨娘确实是漂亮，也怪不得你要绕这么远的圈子去吃豆腐……”
    这话一出，这少年郎就彻底无言了，他连忙说：“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张大师的炼丹看不到了！”
    “是啊，怎么这么多人！”果然，这话题一转，这少年郎就不再说豆腐店女儿的事情，而是眉头一皱，看起这长长的人龙。
    这个时候，他们身边一个年纪颇大的人苦笑一声，说：“年轻人，你们想去听课，我们也想去看看啊。不瞒你们说，我也有个娃儿，也想让他学学炼丹。这不是来看看张大师的炼丹嘛。”
    他感叹一声说：“如今有真才实学的炼丹师，可是凤毛麟角。”
    传经道什么都好，但是在传统修行技艺方面却是没有沉淀的。但是传经道的出现，又让修行变得简单和普遍。这修行的人多了，对各种东西需求就多了。
    以前丹药只是少数人才能使用的，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进入到修行中，这丹药的需求量是呈现爆炸性增加的。
    别说是炼丹了，就连普通的灵兽现在都变得稀缺了。
    终于，当两个年轻人到了丹堂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头攒动，挤都进不进去了。一个道人在门口大声的喊道：“今天人数已满，请各位明天请早吧。”
    有人不满的说：“你们就不会将丹堂扩大吗？这么多人都想看看张大师炼丹呢！”
    那道人也苦笑一声吗，说：“各位请多担待，就算现在重新盖炼丹房，也来不及啊。各位还是明天请早吧。”
    说完，他就在众人的抱怨声中，将大门关闭起来。
    两个年轻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说：“今天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张大师会说点什么。”
    “是啊，张大师炼丹还会讲解一二，这些可都是千金难换的知识啊。”两个年轻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年轻人忽然看见丹堂外有一个人对他们招了招手。
    “是林哥儿！”两人低呼，然后连忙走了上去。
    那个招呼他们的年轻人看见他们，连忙说：“你们怎么这么慢？不是叫你们早一点吗？”两人连忙说：“对不起林哥儿，是我们的错。”
    这人责怪一下，还是说：“快点，我带你们走侧门，别给别人发现了。”两个年轻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跟着他来到丹房的侧门。
    这里没有什么人，因为这门平常是不开的。林小哥敲了敲门，门打开之后，他们三个连忙挤了进去。
    “多谢了！”林小哥对开门的人感谢一阵，然后带着两个小伙伴向着炼丹房走去。
    丹房此时已经是挤满了人，但是在正中央，张巍旁边还是留着一大片的空地。他盘坐其中，身边是一脸恭敬的吴丹师。
    “今天还是继续续命丹。上次我给伱们说明了一下药物的保护作用，今天就教你们最重要的火候。”
    挤进来的两个少年人一听这话，脸上都露出一丝庆幸之色。好险挤进来听课了，不然这么重要的课程就要错过了。
    张巍的讲课是随性的，而且他也不收费，大家也不能要求他什么。人家能给你讲解就不错了！
    续命丹炼制时间不长，很快这丹药就炼制出来，这课程自然也就结束了。众人意犹未尽的对张巍行了个礼。然后恭送张巍走出炼丹房。
    张巍本来就是想要找一点钱过日子的，但是现在已经是被人供奉起来，衣食无忧。这还是说明一个事情，有技术的人再哪里都是吃香的。
    而在人群中，有两个人离开炼丹房之后，互相看了看说：“这人确实是特使大人带来的人，想不到他还会炼丹……”
    另一个人点点头，说：“传经道的人是不会炼丹的，也没有炼丹师会投靠传经道。这么说来，他确实是一个非常珍惜的人才。”
    两人说了几句，也感觉此地人多眼杂，就快速的回到城中。
    经过一阵复杂的绕路，两人进入一间民房，房间内赫然就是连重这个胖子。
    “如何？情况打探得如何。”看见两人进来，连重问道。
    “堂主，那人还真的会炼丹，而且水平还很不错！应该是有高人传授过的。”一个人说道。
    连重点点头，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加入我们血神教也就说得通了。传经道是没有丹道传承的，而血神教还有。而且传经道对资源消耗非常小，他们也不重视丹药。但是炼丹师可是一门消耗资源的手艺。也只有我们血神教能提供大量的资源。”
    其他两人听了连重的话，仔细想了想也点点头，然后说：“所以这个张大师才要加入我们血神教？”
    “自然是这样，我们血神教有血神之力，可以穿梭各种小世界，单论收集资源而言，谁能比得过我们？现在旧神式微，以前的道观、道士，隐居的隐居，远走的远走。哪里还能有什么气候。也只有投靠我们血神才行。”
    连重分析了一阵，然后说：“既然他是如此人才，那我们就不能让他在这场行动中有伤亡，这样，你们两个找个机会联络他，带他离开长安府。”
    两人点点头，他们自然明白一个炼丹师对大家的意义。在和传经道的战斗中，炼丹师制造的各种丹药，那是真的能救命的。
    就在两人和连重汇合说话的时候，射姑山也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一身白色长袍制服的沐春心跟在一个中年人身边，几个同样穿着律者制服的人跟在身后。沐春心左右看了看，对着中年人说：“爹爹，现在炼丹师很少吗？都要你亲自上门来请。”
    中年人对身边的女儿笑了笑，说：“当然很少，我们传经道因为修行的道路不同，对这方面涉猎很少，自身也没有什么炼丹技术，而以前的炼丹师对我们戒备很深，都很少露面，所以现在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不那么假的炼丹师，为父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他耐心的对女儿解释。事实上，他找炼丹师找了好几年，但是靠谱的一个都没有，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找到炼丹师。
    他是沐春心的父亲，是坐镇长安府的传经道几名士阶高手之一。他本身是三级大律师。
    士阶的律者，就被尊称为律师。而三级就能称为大律师。律者在传经道是三者之一，是身份，并不是境界。而这身份从低到高，分为一级到五级。
    一级律者最低，五级律者最高。如果修为到了士阶，那么就是律师，一级律师最低，五级律师最高。律师再往上，那就是能阶，目前传经道除了阴府天子和阎摩菩萨之外，还没有能阶高手。
    沐春心能学堂一毕业，就以优秀毕业生身份得到一级律者的身份，这和她有一个三级大律师的父亲分不开的。虽然沐春心一直认为都是她个人努力的结果……
    她从学堂毕业，就荣嘉一级律者，然后就被分配到长安府下辖的长安县去当执行律者，一个学堂刚毕业的人，没有一个好父亲，她能一下就占据这个别人要奋斗十几年才能得到的职位？
    这次长安县的传经堂被血神教人袭击，长安县那么多传经堂他们不袭击，专门就找沐春心任职的传经堂袭击，这不由得不让人联想很多。
    好在沐春心有老父亲送的保命吊坠护住了，他老父亲也在刹那间赶到长安县，将那血神教的凶人击退。不过沐索是不再敢将女儿放在长安县了，直接将她带回长安府，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今天，就是父女两来射姑山，寻找这个最近风头无二的炼丹师的！
    面对长安府堂堂有名的大人物，射姑山的道人还是很小心的接待了。然后就请出了张巍。
    等到张巍出现在沐春心面前的时候，沐春心表情一愣，口中说到：“是你？！”
    张巍看着沐春心也傻眼了，这个小律者怎么来长安府了？公职人员怎么能随意的乱走动呢！
    人老成精的沐索一看这情况，当即就问：“心儿，这是怎么回事！”
    沐春心当即就说：“父亲，他就是当天被血神教救出的人！”
    沐索脸色一愣，张巍脸色一黑，所有人都愣了愣。这张大师怎么还是一个在逃人员啊！
    张巍连忙说：“我那时候还没有加入血神教呢！”现在加入了，但是他不说。
    沐索也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巍，不过他没有看出张巍有什么不妥，而且他现在也是有求于人，于是笑着说：“我也知道具体情况，当天你没有关押他，只是询问他，也认定他没有犯法嘛。所以他就算离去了，也不是畏罪潜逃。”
    听见这话，沐春心倒是点点头说：“是的，不然我早就发通缉令了！”不愧是律者，还是讲究法律法规的。
    不过沐春心还是说：“但是你也不要加入血神教，那不是个好地方。你要是加入了，我随时会抓你的！”
    沐索笑着压了压她的话，说：“到时候在说吧。”
    他对张巍说：“您就是长安府目前名声最大的张丹师了吧，其实我来是有事相求的。想要你看看能不能帮我炼制出一路丹药。”
    说着，他就拿出一张纸递给张巍。
    张巍打开纸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看见张巍这个表现，沐索心中一阵失望，他说：“张丹师也没有办法炼制吗？”
    张巍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这是从哪里得到的丹方？”
    沐索说：“是一个老丹师开的，只是他已经死了……”
    张巍摇了摇头，说：“看来他恨你不轻啊，死了都要坑你一把。”
    沐索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他连忙问道：“张丹师何出此言？”
    张巍说：“丹药不同于药方，每一种丹药的出现，都是炼丹师千锤百炼出来的，有严格的配伍和炼制办法。这一味丹药，光是材料配伍就有大问题，不说能不能炼制出来，就是炼制出来了，也是一味废丹和毒丹！”
    听见张巍的话，沐索忽然想起了他曾经找到过的炼丹师，那些炼丹师看了这丹方，当时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然后就说自己力不能及，让他去找其他人。
    现在想一想，真的是他们力不能及吗？是不是他们也看出一点问题，当时介于自己的身份，而不肯告诉自己？
    毕竟炼丹师是旧神势力，而他是传经道的大律师！两者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沐索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然后，他的额头居然出现了汗珠。如果这个丹方是假的，那么自己女儿的病……
    他看向身边懵懂无知的女儿，忽然心中全是害怕和悲伤。
    当年传经道和旧神势力打得如火如荼，他也是一名冲锋在前的战士。他的妻子，不仅仅是他的妻子，也同样是一位传经道的战士。两人在传经道认识，在传经道相爱。再一次对旧神道观清算的时候，他的妻子被一个旧神下了诅咒。
    如果不能解开这个诅咒，他的女儿将被旧神附身……而当年他根本不信这个，不过他妻子还是留了个心眼，让那旧神的主人留下据说可以解开诅咒的丹方。
    时间到了现在，几年前，他就发现女儿有些不对，女儿常常在夜间会莫名其妙的做些奇怪的事情，而这种奇怪的事情，似乎就是当年那个旧神擅长的诅咒法术！
    他一下就明白了，那个旧神不是在骗他！而他询问了所有传经道的大佬，也没有办法解开女儿身上的诅咒。
    这是必然的，当年就算是真人的张籍道也没有办法解开张玄姬身上的诅咒，何况是底蕴并不丰厚的传经道。
    所以，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这丹方上。
    如今却知道这丹方极有可能是假的……他心中当然是一阵害怕。
    马上，他定了定心情，对身边的女儿说：“心儿，你去安排一下食宿，今天我们在这里借宿一晚。”
    沐春心点点头，也不觉有什么问题，跟着道人离开房间，去安排食宿了。等到沐春心离开，沐索当即就问张巍：“张大师可有办法？我的女儿被旧神下了诅咒，如果丹方是假的，那她要怎么办？”
    张巍听见这话，又看了看这丹方，然后说：“原来是这样。如果你女儿是被旧神诅咒，那么这丹药就不是毒丹，而是给旧神发育的丹药……看来这人是要你女儿当旧神复生的器皿了！”
    张巍看了看这丹方，忽然说：“我可以试试反推一下丹方，但是要时间。”
    沐索一听，当即大喜，说：“我可以等，只求张大师给小女一条活路！”
    张巍点了点头，然后看起这丹方起来。
    到了张巍这种层次，就算沐春心曾经抓过他，他也不会当一回事的。堂堂真君，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倒是这丹药有些意思，值得他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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