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体魄在这一瞬间崩坏,那所剩无几的大秦气运也在这一刻崩解,如白纸般仙人体魄,被赤霄剑一剑破开,坠落而下,化作血雾。
随之而去的,还有那柄自天空中一路跌入百里坡的赤霄剑,年轻人看向天门之内,隐隐有一道苍老的身影,却不见那个老人的身躯,这般消散在天际间,真正的尸骨无存。
“师叔!”年轻人的双手不住颤抖,一种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瞬息间便席卷了全身,这个刚刚而立之年的年轻人第一次握不住手中的长剑,在天门前哀哭。
天门内,人影戳戳,渐渐消散。
雷云滚动,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派祥和景象。
年轻人咬着牙,伫立天门之前,向下看去,下方是琅琊山,山上白茫茫一片,大雪覆盖,不见一人,十余载时光,琅琊山上死的死,亡的亡,到了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人。
他眸中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殷红,不知何时,他已然落在了琅琊山上,而环顾四周,一片凄异苍凉,无鸟兽鸣,无昆虫叫,只有风吹树叶,雪打寒松的沙沙之声,分外寂静。
年轻人缓缓跪倒在雪地中,对着那座遥远已然不可见的天门拜倒,身上的衣袍染上一层皑皑白雪,而他的心思,也如这琅琊山般,凉的透心。
琅琊山上,块块石碑,自上而下排列。
吴埙,秦晓生,苏牧,吕土,吴芸,王江,无心……吴何道。
夜渐渐深了,有人倚靠在石碑之上,喃喃自语。
琅琊山一片白茫茫,空荡荡,仿佛什么都没了。
雪花轻轻的飘落,划过年轻人的脸颊,在那温热的脸庞上融化成水滴,顺着脸颊淌下。
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琅琊山,寂静的出奇。
从那座小小的山门往上,醉翁亭,虹桥,山涧……
曾经一个个山上的影子消散不见,这座曾热络热闹的琅琊山,如今终于空无一人。
跪在雪地中的年轻人身体剧烈颤抖,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有些苦楚,有些懊悔,有些回忆,而最后归于一切的,是死一般的麻木。
一切都没了。
万籁俱寂。
他看着那一方方雪白的石碑,那石碑下葬的是一个个人,秦墨颤抖着手,拂过那一方方石碑,脑海中一道道人影浮现,仿佛一柄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中,这一刻,他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瘫坐在雪地中,这是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绝望。
这一刻,他所有的豪情壮志好像都被打入了谷底,他一动也不动,也不想动,人世间的乱象,他无法管,更不想管,连自己身旁的人都如此纷纷离去,那这片世界对他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雪地中,年轻人踉踉跄跄的爬起身,伸手抓起手畔那平钝的木剑,他看向天门,看向天地,看向这座空无一人的琅琊山,一切死寂,他的眼眸中也充斥了麻木。
“爹,娘,师父,师叔,我来了。”
琅琊山上,血溅五步。
这片曾今的三大仙山到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孤坟,一具死尸。
琅琊山上大雪纷飞,雪下的格外大。
厚厚的雪堆里,是闭目而死的年轻人,是沾染血迹的数十方雪白墓碑。
尸骨无人敛,只化作春泥。
来年春日
琅琊山数十座墓碑之前,鲜花繁繁,艳丽无比,殷红如血。
往年除草的人已经不在了,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下。
琅琊山还是那座琅琊山,但却不再是那座琅琊山。
后世有人登山而观,只见一物。
琅琊山墓碑之下,埋有一柄木剑。
平钝无锋,大巧不工。
剑云:“欲以一剑行妖土,奈何凡尘苦多时。”
来生,莫为人,人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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