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暴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天空从下午开始变得晦暗,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开始落下稀疏的雨点。
第四批被释放的暴民从打开的大门逃脱了。这个时候,埃里克回来告诉我,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以组织一场六十人的搏杀了。
克鲁塞德尔说,“那么,现在开始可以找点乐子了?”
“敢于参与暴乱的暴民已经越来越少了,贵族的爪牙也大半蛰伏了起来,但是并不是说目前就没有事情了。”埃里克说,“实际上,现在更加的危险了。这些暴民一开始以为可以把我们一股脑的撵走,所以敢于正面的进攻我们。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占了便宜。人数再多的暴民也对抗不了军人,但是现在,他们会躲在角落里面,利用他们熟悉的环境一点一点的摧毁我们。我们现在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危险。”
“过去乔万尼驻扎这样的城镇的时候,他会怎么做?”我询问埃里克。
埃里克笑着说,“乔万尼驻扎城镇?您在开玩笑呢。他会劫掠走城市里的财富,带走城市里最漂亮的姑娘和最丑的姑娘。他会留下那漂亮姑娘给自己,然后强迫自己的敌人迎娶那丑姑娘。乔万尼从来不会在城镇里面驻扎,不然他活不到现在。”
“也就是我们现在的情况,乔万尼也没有遇到过咯?”
“是的。”埃里克点了点头,“瓦兰科夫城内有一大半的瓦兰人热爱乔万尼,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围城期间,起义也一直不断。夺取一座城市和管理一座城市完全是两回事。瓦兰人可以赢得许多战争,但不得不说。我们中间缺乏有管理城镇才能的人。”
“先建立起卫队吧。”我把今天早上的报告放到了桌子上面,“城外出现了一只部队,有四十多骑兵和九十多步兵,没有打起旗帜。装备精良。”
“这是雇佣军吧。”克鲁塞德尔问道。
“是的。”一个刚刚加入了市民卫队的彩衣骑兵对我说。“他们游荡在山区里面,穷得三个人穿一条裤子。五个人共享一个老婆。不过么,他们打起仗来倒是好手。”
我把两封信交给了信使,“既然这支部队不明来意,那么就向帕拉汶守备官报告吧。在首都周围出现拥护菲特烈的叛军。这两封信分别交给守备官本人和杰斐逊,杰斐逊住在下城区,先去找他,他知道该怎么办。”
信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大人,我可能无法活着抵达帕拉汶。我喜欢您的金币,但是我更喜欢我的脑袋。”
为我送信的信使已经有两个人没有回来了。现在城里的信差大都不愿意为我效劳。
“有一艘船,”我对他说,“快得像枝箭,下午离港。你不会遇到危险的。”
埃里克补充说。“你的家人会在这里等待你的归来。”
信使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这是什么意思,市政官大人?您口口声声说是来打击那些贵族爪牙的,如今却用了和土匪强盗一样的手段?”
他气得把信丢在了桌子上面。
我把信捡了起来,插进了他的衣服夹缝里面,对他说,“你为瓦兰人服务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你的家人本来就已经在危险之中了,在这样危险的城市,什么地方比我的官邸更加安全呢?想办法登船吧,你会得到瓦兰人的感激的,瓦兰人的回报向来丰厚。”
他沮丧地摇了摇头,“你们最丰厚的回报,就是把那些吓人的脑袋收走,这里就是地狱,市政官大人。你的敌人不会被吓着,但是我的家人却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戴上了兜帽,从侧门匆匆离开了。
他是我今天派出去的第三个使者了,我安排了三条路线,只要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成功抵达帕拉汶,就能为我把这里的消息传播出去。
除了市民们中间被粮食吸引过来的卫队士兵之外,那个小男孩也带来了六个小伙子。
我很好奇这六个长相、口音不同的小伙子是怎么成为小男孩的哥哥的。不过我询问之下,他们大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他们说,他们的弟弟认为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们愿意来为我这里谋得一份差事。这六个小伙子各个身材短小,身上有不同的残疾:有些人的腿上一整块皮肤都不见了,有些人少了几根手指,还有人的脑袋被开水烫过,没有头发,还有一个人的脸有一大块灼烧的痕迹。
市民卫队建立了之后,市民选出了一个队长。
不过让人沮丧的是,他们选出的队长居然是一位贵族在城内的生意管事。这个男人年逾五十,但却显得精明强干。在市民选举自己的卫队长的时候,他和他的雇员用一人一袋面粉的贿赂市民,再加上威胁,让市民们把他选作了自己的卫队长。瓦兰士兵选出的市民卫队队长,则是埃里克。
两位队长一起站在了我的面前想我宣誓效忠。效忠结束之后,这个男人揶揄着对埃里克说道,“向同一个人发两次誓的感觉如何?”
埃里克笑了一下,没有理睬他。
既然市民选出了这样的人,我也只能与他合作。我让他们继续招募市民加入卫队,并且严守城镇的戒严,进入城镇的人只能是少数粮食商人和伐木人,并且这些人不得与市民接触,在放下了货物之后,就必须离开城市。
在我说出城市戒严的问题的时候,这个卫队长一直带着讽刺的笑容。
市民的狡猾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快,他们圆滑地在瓦兰人和本地贵族之间做出了自己的权衡,这样不管将来是谁掌握城市,他们都不会招致报复。为了追求这样的安全,他们柔顺地像草一样,总是被风改变自己的方向。我很快压抑了自己的不满。对这个本地的卫队队长说出了我的安排:他会和埃里克享有一样的权利,但是他们必须负起恢复城镇治安的职责起来,这其中包括缉捕盗贼、禁绝走私以及惩戒暴徒。在基本的指责之外,如果我需要调用市民卫队的士兵为我服务。或者配合瓦兰士兵作战。就必须得到他们两个人的同意。
“虽然市民们因为热爱而推选了我,但启用我的人是您。”这个男人说,“那么,请问谁能罢免我呢?”
“如果您违背了市民卫队建立的初衷,没有负责起保卫市民的责任。那么一旦有市民不满,我会罢免你。”
男人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带着讽刺地笑容对我说,“哦,说了好长一句话,原来能罢免我的人也是您啊。”
“为何你要成为被我罢免的哪一个人呢?”我反问他。“如果你前来只是为了证明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市政官,那我只能说。你太蠢了。你为了几个蝇头贵族卖命,却无视近在眼前的皇室指派的市政官。既然你按照瓦兰人的规则成为了卫队长,那么瓦兰人自然会与你并肩作战。”
男人点了点头,“大人的话很动听。我叫赫雷丁.瑞德。随时准备为您服务。”
“赫雷丁。这是克里尔人的名字。你在欺骗我么?”我不满地问道。
“大人还知道克里尔?”他有些惊讶的扬了一下眉毛。
“你不是喊我维基亚蛮人吗?你们不是称呼克里尔人为蛮族吗?野蛮人之间不应该彼此熟悉吗。”
“大人误会了,”他点了点头,“罗多克被萨兰德人攻击的时候,我曾经志愿前往罗多克作战,做那里的一名水手。我们的船只击沉的第一艘萨兰德的船只叫做赫雷丁。您知道,在海上,一艘船沉没是最大的坏运气,这之后,那船就不会继续倒霉了。水手很喜欢给自己取一个沉船的名字,我也不例外。”
“尤里克城在伦德卡堡的东部还是西部?”
“都不是。”他露出了狡猾但却又有着一丝友善的笑容,“伦德卡堡是一座海上要塞,它是萨兰德的克里尔仆从军驻扎的地方,它在尤里克城的南方,顺风时不过半天的航程。”
“好的,赫雷丁。”他的回答让我满意。
埃里克默默地注视着赫雷丁脸上的表情,赫雷丁则对我再一次行礼,然后告辞。
他推开了大门,那市政官广场上的搏杀惨叫声立刻传入了我的官邸里面。
我在他的身后问道,“是什么让一位帝国战士成了贵族的爪牙?”
他愣了一下,继续走了出去。
卫队成立之后,瓦兰士兵的力量终于可是抽出在街头巡逻的部分,回归到瓦兰人的大队中来。
瓦兰士兵已经损失了几名士兵,受伤了十余人,这是很严重的损失,因为瓦兰士兵很难补充。埃里克和几个瓦兰军官已经开始从维基亚侨民中间招募士兵补充自己了,不过城镇里面的维基亚侨民很少,只有几十人,还有相当的部分是侨民的后代,他们并不认同瓦兰人,只把自己当做斯瓦迪亚人,生怕和我们牵扯上关系。我们最后补充了十个维基亚人和二十多个经过甄选过的斯瓦迪亚人。这些新兵加入了瓦兰军营之后,就会被要求忘记过去他们熟悉的军令,瓦兰人的军令全部是用维基亚语下达的,这些新兵被要求快速的学会简单的维基亚语。除开这些人之外,那六七个小伙子则被库吉特人要去,按照草原人的方法训练他们骑马和侦查的技能。库吉特人说人如果已经成年的话,就很难再学会草原人骑马和射箭的技艺了,年轻一些反倒很好训练,这让那个小孩也被他要了过去。
瓦兰士兵和市民卫队换防了之后,城区里出现了各不相同的情况,有一些城区的暴民几乎一夜之间就隐秘不见了,作坊甚至开始重新开工起来,他们正在把仅存的原料生产成为货物,似乎他们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货物会因为城市禁令而运不出去一样,而另外一些地区,则频频传出市民卫队查抄某些工棚和作坊,暴民还在掀起骚乱。埃里克报告我说。赫雷丁揪出了许多躲藏在地下藏匿点里面的暴徒,并且直接查抄了他们的家庭和他们的作坊,但是对于有些街区,赫雷丁则总是拒绝埃里克提出的搜查计划。
赫雷丁依旧在为他的旧主服务。不过我乐见其成。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虽然我不知道事情会不会超过我的控制能力。
埃里克让我放心。他已经在赫雷丁的身边安排好了我们自己的士兵,如果赫雷丁和贵族串通起来,试图对瓦兰人不利的话,我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训练卫队的新成员成了埃里克之外其他几个瓦兰军官的主要任务。不过他们遇到了点问题。他们像训练维基亚人那样的训练斯瓦迪亚人,可没想到斯瓦迪亚人每次在挨打遇到下风的时候,就会抱头投降,而不像瓦兰士兵那样死战到底,这让军官们对新兵或多或少的有些鄙视。不过这些斯瓦迪亚士兵确实听话一些,并且有些人很聪明,他们能够理解队形的变化和各种武器的适用场合。他们不会固执地选用自己擅长的武器,对于军官的命令,他们会很好的完成。可是瓦兰军官殴打新兵的习惯招致了新兵的不满,在瓦兰新兵被殴打的时候。新兵会独自反抗,并且视同伴的帮助为耻辱,但是斯瓦迪亚新兵们一旦结成了友谊,在其中一个人被殴打的时候,剩下所有的人都会一拥而上。瓦兰军官居然被群殴了几次,鼻青脸肿的训斥斯瓦迪亚人没有荣誉。
军官和新兵的磨合还在继续。瓦兰人的军营对于小伙子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因为瓦兰军营里虽然以瓦兰人和维基亚人居多,但是这样的募兵习惯并不会让它排斥外国人。瓦兰人当然更喜欢瓦兰战友,但是当其他民族的新兵进入了瓦兰军营之后,只要他在习惯上变成瓦兰人,那么瓦兰人就会接纳他。瓦兰人奔放的性格很能吸引斯瓦迪亚的贫民加入自己,在军营里面,所有的人都是瓦兰士兵,从食物、穿着、住处、武器、报酬都是一个样。
几天后,有六个新兵选择离开瓦兰军营,转而加入了市民卫队,我没有阻止,至少大多数新兵选择留在瓦兰军营。
克鲁塞德尔的几个小伙子还在学习怎么上马,我看着他们抓着马鬃的样子,就会想起那个被我杀死的罗曼诺夫家的侍从,那个侍从过去也是这么看我的吗?
我走到克鲁塞德尔身边的时候,克鲁塞德尔说,“他们只把这当成一份差事,而不是把自己当成一名战士,这样的人根本训练不出来。看看他们,擦破点皮就大呼小叫,像是一群没有卵袋的家伙。”
“他们只是不擅长骑马而已。”
“他们是不知道作为战士的快乐。”克鲁塞德尔似有深意地看着我,“战士的快乐,大半源于复仇时的喜悦。你得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看看这些小伙子的伤口。”克鲁塞德尔喷出了一口烟,“在他们的家中,还有一个盲女和两个没有脚的男孩,他们的家庭还挺大。”
“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被一个乞丐头捉去的。”克鲁塞德尔说,“这些伤口,都是那个乞丐头弄得。他们还有一个姐姐,已经病死了。那个盲女的眼睛,是乞丐头用烧红的针头戳瞎的,当时那个乞丐头问他们的姐姐和妹妹,谁愿意陪他睡觉,谁愿意去街头讨钱。他们的姐姐同意陪她睡觉,于是被留在家里做暗娼,他们的妹妹愿意去街头讨钱,于是被刺瞎了眼睛。”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感到一股怒气在翻腾,“你其实可以直接去做的。”
“你以为我不想么?这可是我的士兵,让他们尝尝复仇的滋味,是我的愿望。看见别人复仇,你也会开心的,对吧,维克托波雅尔?”
“乐意之极。”
“好的。”克鲁塞德尔继续说,“现在问题来了。乞丐头是本城的市民,在你戒严了城市之后,他听从你的吩咐,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本分得很,而且请求我们的保护。这些小家伙们在大火的时候逃跑了,他们几次去寻仇,都被瓦兰人赶出了街区。昨天,我准备去揪出那个人渣,交给这些小伙子的时候,你的市民队长赫雷丁却告诉我说,市民卫队已经将居民保护起来了,不得随意进去捉人。我找来了埃里克,那天杀的瓦兰人居然和这个斯瓦迪亚佬一个意见。”克鲁塞德尔对我说,“维克托波雅尔,你准备怎么办?是让这些小伙子成为战士呢,还是让你的市民卫队获得好名声?”
他咕嘟地抽了一口烟,懒散地吐了出去。
烟雾散尽的时候,我看见了克鲁塞德尔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我很少看见库吉特人如此愤怒。
在远处,斯瓦迪亚新兵站成了一排,正在瓦兰军官的教导下学会用盾牌保护自己和身边的战友。市民卫队的巡逻队靠在街边休息,好奇的看着瓦兰军营的训练。
我该怎么办。
“做出决定吧。”克鲁塞德尔催促我。“瓦兰人维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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