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

    
    明乔摇摇头，低声道：“没事，你不是出去玩了，怎么又回了京市？”
    说完，给明灿倒了杯水。
    却看她坐在桌前，神色有异。
    明乔很了解她这个堂妹，一旦有点心事就全都写在脸上了，是个根本藏不住话的性格。
    见她攥着杯子，一副纠结的模样顿时也明白了大半，“你要是来当说客的那就算了，我不想听，也绝对不会去医院见他。”
    她很清楚，既然她拒绝去医院，那么他们就一定会通知其他亲属。
    果然，明灿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可是——你毕竟是他的女儿。”
    明乔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水，“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父亲这两个字，我也不欠他的。”
    其实明乔父女二人的事情明灿都清楚，可这次一来是因为明章车祸太严重，而来也是迫于家里亲戚的压力来劝明乔。
    “可是医院说他这次伤的很严重，很有可能就撑不过去了——”明灿低声道。
    明乔闭上眼，想要自己忽略这些话。
    可毕竟她还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哪怕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管明章，可真的听到这话，还是妥协了。
    明乔和明灿赶到医院的时候，明章已经手术完，躺在了病房内。
    走廊外还有不少闻讯赶过来的明家的亲属。
    虽说大多因为明章的行事风格早就不再来往，可人真的出事还是来了，表面上的东西总要维持。
    多少也晓得明乔和父亲的关系不好。
    同样的事情明乔经历过一次，那还是母亲的离世，可明章不同，明乔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快意。
    可到头来，看见上了呼吸机，满身纱布的明章心情还是说不出的沉重。
    一旁的医生叹气，“病人情况不容乐观，一来年纪大，二来也有颅脑损伤，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身边的不少亲戚也跟着皱眉，明乔听见有人在说受罪。
    再转头，却发现病床上明章的手指微微颤抖，紧接着，竟然睁开了眼。
    “他醒了！”
    明乔听见有人在喊，却并没有凑上前。
    而明章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因为麻药的效力而变得思维迟缓，但就在他看清病床前的明乔之后，顿时气的颤抖起来。
    哪怕因为插着呼吸机说不出话，还是呜呜咽咽地挣扎。
    “这是怎么了？快喊医生来！”
    身边人都以为明章是因为痛苦，而明乔则自始至终就站在距离病床一步的距离，冷冷看着明章。
    后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够到了床头柜的垫子，狠狠拽了下来。
    医生赶到之后，却发觉明章是要说话，把氧气面罩取下，他立刻用怨毒地声音诅咒。
    “明乔！都是你个丧门星！害得我这么倒霉！”
    哪怕明章的话还有气无力，却字字句句都犹如利剑。
    明乔自己倒是习惯了，可病房内的其余人都连忙阻拦，“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这个干什么？现在感觉怎么样？”
    而明章不管不顾，挣扎着，“都怪她要不是生了她我明家也不会败落至此！”
    说着，竟是随手拿起一边的花瓶朝着明乔丢过去，明乔下意识地后退要躲闪。
    病房内的其他人也乱做一团，慌忙中也不知道踩到了谁，明乔顿时中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
    玻璃在坠地的一瞬间裂成碎片，砰的一声巨响。
    而明乔也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明灿连忙上前去扶她，“姐，你没事吧——你！”
    却在视线触及到她的小腿之后，声音惊得变了调，“你怎么在流血！”
    此刻的明乔自己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直到看见有血顺着腿弯流下，突然觉得小腹坠痛。
    但明乔只是强撑着摇摇头，“没事，记错时间了。”
    而后避开众人，自己去看了医生。
    检查过后，医生的表情很是凝重，“你家属呢？没和你一起？”
    明乔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有什么医生你就直说吧，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老毛病了。”
    闻言，医生叹了一口气，“倒是没什么大事，开点药你回去吃，不过——”
    “你有过一次意外流产，那之后身体状态就不好，现在你要是以后还打算要孩子，必须卧床静养三个月，不然恐怕以后都要不了孩子。”
    明乔愣了愣，反复和医生确认，但医生都表示她目前不能继续操劳，必须卧床。
    其实因为她的体质问题，信期一直不规律，想来也是因为这次太过劳累，又因为明章的事情心神不宁，才导致这样。
    但眼下正是剧本创作阶段，她是唯一的编剧，正是独挑大梁的时候。
    要是像医生说的那样，卧床静养，那《红色芳华》这个项目就要完全拱手让人了。
    明乔不甘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面，要就此断送。。
    心不在焉地听完医生的叮嘱准备离开，临走医生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一般。
    “你还年轻，这个时候不要轻易做决定，不多想想，会后悔的。”
    医生看起来和明乔的母亲一个年纪，这句话显得语重心长。
    看着医生，明乔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本就不易受孕，上次流产过后更是元气大伤，毫无疑问，接下来她的工作量根本容不得她静养。
    她在妇产科外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医院的人形形色色，大多也都行色匆匆，少有她这样颓然坐在一旁的。
    看着来往人，不少是大着肚子的孕妇，她们脸上都洋溢着关于迎接新生命的幸福，曾经这样的期待也出现在明乔的脸上。。
    人生的岔路口就这样摆在了明乔面前，逼着她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姐，你实话和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
    一抬头，发现是明灿跟了过来。
    早先她见到明乔就觉得不对劲，看见明乔匆匆出来更是大感不妙，不相信她所谓记错了月事的时间，这才避开众人跟了过来。
    眼看明灿眉头紧锁，如临大敌，明乔忽的想笑，“没事，死不了，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