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的打算自是简单,池云两大世家的嫡小姐居然误打误撞入了她这红楼,不管如何传论,受流言不利的,终究是两位姑娘家。
孟冬野起初是以为池白不愿意耽误他,这才拒绝。
但听得月季的意思,顿时气血上涌,好一个放肆嚣张的二王爷底细。
先前查询的红豆盏,便是二王爷私底下经营红楼谋取私利的最好证据。
红豆盏乃先皇赐予各位孙子的年礼,底下印刻着代表各王爷的生辰八字。
为以示真诚,二王爷将红豆盏交给月季,叫她好生盈利,二人明面互不干扰,实则月季训练的花魁被安插到各官员后府,多年来为二王爷寻得不少良机。
周乙并不是逞匹夫之勇之辈,恰恰相反,与其表现出的骁勇果敢相比较,其城府并不亚于大王爷。
孟冬野的父亲明面上效忠皇帝,实则暗地里早已支持三王爷周丙。
借红楼一事,扳倒二王爷的大头进项,乃是一良机。
……
又是五日,距离说好的月底不过几日功夫,月季开始等得着急了。
怎么?难道那端雅文弱的孟公子真的愿意眼睁睁见着两位世家女堕落入风尘?
月季对寻常姑娘能使各种手段,但是对这般大家闺秀,自是不敢轻易下手。
月季心头很是清楚,墨墨和白白背后的倚靠是两位南部西部大将,一旦得罪透了,来日叫两位将军知晓,必是不能成为二王爷的助力。
事关重大,月季禀报了周乙。
周乙演完上次那场孝亲的好戏,又沉寂了许久。
乍一听得熟悉字眼,还当祖父真的给他托梦了。
“你说谁?”
月季老妈妈颔首微笑:“回王爷的话,奴家说那池姑娘呢。”
周乙冷眼,不耐烦挥动手指:“上一个。”
月季恍然想起,民间传闻,这位王爷有一位自小便不对付的姑娘家,便是那西部某将的亲闺女。
云墨。
就在墨墨和白白触发了新技能的当日,仙仙亦是在睡梦中梦见了这一幕。
只是一直不曾来得及施展同她们联系。
原是太后诞辰在即,央皇帝选美人不论,还下令各大臣闺女入宫陪伴太后避暑。
太后原是静心礼佛惯了,不知今年怎的也使幺蛾子,不是今日点名哪个闺秀表演弹奏,便是明日叫某人给她抄写经书。
仙仙亦是同众多闺秀一般,受太后差遣忙得脚不沾地。
终于,这日太后疲了,放了她们一天假。
不用入宫,宇文夫人自是心疼得叫仙仙好好歇歇。
这老妖婆不是一贯很喜欢仙仙吗?怎么开始想着法子折腾人了?
不只是牛夫人私下探望说这话,还有不少见着闺女被差遣得疲惫不堪后,偷偷抱怨的。
眼看着就要到议亲的年纪,这要累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再加上皇帝选美人,今年最好的相看时节又要过去了。
真是愁人。
仙仙不着急议亲之事,恰恰相反,她甚是担心父亲和母亲哪日真的给她指了人。
宇文辅早就给闺女下过定心丸,绝不会叫她入宫。
趁着宇文夫人喝了药同牛夫人闲聊,仙仙便躲进了梧桐院,掐着手指等待墨墨和白白说话。
只可惜,直等到天黑,还是没能碰上她们二人使用这技能点。
到底不如手机发信息随时能看见来得方便。
仙仙叹气,在小鱼的服侍下睡下,趁小鱼离开后,她翻个身,从香软牡丹枕头底下翻出一根细绳,咬着绳子另一端,绑在自个手指上。
她担心万一自己睡着了,会错过墨墨和白白使用技能点。
大约戌时三刻,仙仙被一阵细软的声音叫醒。
“白白,白白,前门东侧,那个有小竹子的地方,那的守门人被我放倒了。”
是墨墨捏着手指,在悄悄同白白说话。
白白高度紧张。
这是她们第二次出逃。
仍旧是不死心,大着胆子趁红楼最为繁盛热闹的时刻跑路。
回字形的大楼人声鼎沸,各种娇羞喧闹声此起彼伏。
墨墨蹲在小片竹林底下,只恨自己怎么来了大周长这么高,挡都挡不住,这要一旦来了人,妥妥的完蛋。
白白捏着手指,做贼似的瞄了眼墙头:“收到收到,我已经将钱兜子扔到墙那头了。”
白白正蹲守在南侧门附近,二人探了许久的地形,已经摸清了红楼南门一端是条死巷,一贯是喝醉了的人倒下便睡的地儿。
是以将钱兜子提前扔出去,大不了损失这段时间挣的银钱,但可以在跑路时卸掉不少累赘。
白白再次逡巡一顿,咬咬牙,趁着四下无人,女鬼般飘逸,直直奔向墨墨所在的东侧。
仙仙早已从床榻上惊醒。
是墨墨和白白。
她学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开始悄声道:“墨墨,白白,是你们吗?”
墨墨和白白大惊,墨墨迅速从竹林底下转移,来到一处暗门无光处。
“仙仙?”
白白亦是霎时停了脚步,往最近的房屋里躲:“仙仙?你也会用这个了?”
仙仙捏着手指,焦急得额间浸了汗:“你们在哪?这是要去哪?”
墨墨和白白来不及同她解释太多,报了红楼所在的地址。
仙仙只道:“等我赶踏雪来。”
踏雪是扶尚新赠予仙仙的宝马,浑身漆黑,只四只蹄子雪白纯洁,故起名踏雪。
踏雪比从前三人骑过的任何一匹马更通灵性,不多时,仙仙悄悄出了马棚,牵着踏雪摸出了宇文府后门。
红楼东侧,不时有喝醉的客官乱窜,吓得墨墨时不时冲出去,拿手里的木板勺给人脑瓜子补一下。
“一二三……”墨墨擦了把汗,“这是第几个?五六……”
“墨墨?”仙仙轻柔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回荡。
墨墨立即掩上东侧某间屋门,将窗户打开一丝缝,观察着侧门动静:“仙仙,你到了?”
仙仙不敢骑着踏雪招摇过市,到了邻近红楼的街道时,放缓了速度,慢慢踱步前来。
踏雪亦是听了她的吩咐,四只蹄子都被包裹上了厚实的棉布,放轻了马蹄子的动作,一人一马静悄悄地来到红楼东侧小门。
“是,墨墨,你快和白白过来。”
白白一直在原地待命,外头正是纷乱的时候,很容易被红楼里的打手发现。
听闻仙仙已到的消息,白白打开屋门,开始狂奔。
夜风吹乱了三人的发丝,终于至东侧门汇合时,多日来的委屈终于在此刻尽数爆发。
三人抱着,在东侧门外突然就哭了。
“仙仙,你不知道我们这段时间有多惨。”白白伸出手,“我这一条胳膊都被那月季扎了。”
仙仙掏出帕子给白白擦因为爬墙而蹭乌黑的脸蛋:“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墨墨擦擦眼泪,被一边的黑马吸引了注意,摸摸踏雪的头:“好马,哪来的?”
三人一边同往常一样上马,一边聊天。
墨墨第一次驾驶踏雪,意外发现这家伙不认生。
以往扶尚或是云容飞赠予的马,她们头一次骑行都很费一番驯化功夫。
仙仙久别重逢的心情忽然就得到了释怀,好姐妹们都没事,且还联系上了,重归相聚,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淡然的事情了。
三人先是去死巷拿了钱兜子,墨墨像个小孩子般朝仙仙炫耀:“仙仙,你知道吗,没有你捡钱的技能点,我和白白也凭借手艺赚了不少呢。”
多亏了这红楼里姑娘多,需要月事带的人也多。
她们制作的月事带比舒心月事带任何一家售卖点的价格都高,亦是有人愿意在她们这里订购。
姑娘们都很是懂得一番经营之道,从来不问她们是如何得知此类法子,亦不问如何制作。
就像是约定俗成般只要结果便是。
是以不论墨墨和白白如何要价,姑娘们都愿意给。
这在红楼之外的地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仙仙听完叹息:“她们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给自己赎身吧。”
墨墨和白白好似被点醒:“是哦,攒那么多钱也离不开这破地方,可不是可劲儿花。”
“唉,要是大周同现代一样,再也没有这种地方就好了。”白白叹气。
不过是呆了将近一月的时光,二人就身心疲惫不堪,那些惨遭折磨的姑娘,何曾不是有过像她们这般逃离的勇气?
只是难以做到罢了。
墨墨和白白又同仙仙说了许多红楼里发生的事,仙仙在听闻一个名字时,眼皮蓦地跳了一下:“青儿?”
墨墨点头:“上一次逃跑,就是巧遇了她。”
白白亦是可惜:“这次我们逃跑没有带上她,不知道来日能不能救救她。”
仙仙心头顿时涌起不妙:“青儿,我记得,前世,给央皇帝递上送命水的,亦是一个叫青儿的宫女。”
墨墨和白白眉眼间带上忧色,正待细问仙仙。
突然,墨墨眼神一顿,赶着马,刹那拐了个弯。
直直往东侧的巷子里去。
踏雪果真是扶尚寻来的好马,被墨墨这般对待,亦是不曾发出一声嘶鸣,只是迈着哒哒哒的蹄子奔跑。
仙仙和白白被这不对劲惊出冷汗来,稍差一点没坐好,三人便会被甩出马身。
“墨墨,你干什么啊?”仙仙坐在正中间,抱着墨墨的腰,惊魂未定。
墨墨沉着声:“有人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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