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从山神开始

    
    白雨泽原本以为，在他跃入古井后，用不了多久，便会再次遇到那晚逸散出来的血色雾气。
    所以在进入井中的第一时间，他整个人便全神戒备，一手持着青罗纸伞，另一手中雷殛仙桃令也已经暗扣在掌心,随时准备暴起。
    白雨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下落”的过程，要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漫长。
    一片黑暗中，白雨泽时刻身处在快速下坠的失重感之下。
    他想要控制身形也根本无法做到，停不下来，飞不上去，只能不断的下坠、下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完全黑暗的失重环境中，时间的概念也变得一片模糊。
    渐渐的,白雨泽对于一切的感知仿佛都变得迟钝了起来，浑浑噩噩，就好似有人在他那原本一片清明的灵台上，扬起了一层细沙。
    就在白雨泽昏昏沉沉中，忽然，他的脚下一实，下落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再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嗯？！”
    白雨泽只感觉心中一凛，法力涌动间，几乎是瞬间便扫去了眼前的浑噩，重新清醒视物。
    可是让白雨泽惊骇的是，当他的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不是别人，而正是跟他刚刚在井上才分开的了尘小和尚！
    “了尘？！”
    白雨泽心头一跳，皱眉眉头惊呼道：“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别跟下来吗？！”
    旋即白雨泽转念一想，整个人悚然色变，皱眉道：“我临走前在井边设下了封印，你就算全力也需要好几日才能破开,你怎么可能跟我同时到这里？！”
    说完，白雨泽手中青罗纸伞一抖，伞柄脱开，寒光凛冽的斩妖剑破空而出，直接架在了了尘小和尚的脖子上！！
    “白大哥！你！你干嘛啊？！”
    了尘小和尚没想到白雨泽会突然出手，整个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片苍白，害怕地尖叫道：“白大哥！我这银雷体还没有练成，你这斩妖剑我可扛不住啊！！”
    “幻境，还想误我？”
    白雨泽眸光一冷，握剑的手倏地一紧，体内的法力便涌动而出。
    “白兄，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可就在白雨泽的剑芒即将斩过了尘小和尚的脖颈处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吕卿蒙那熟悉的惊呼声。
    白雨泽握剑的手一顿，循声望去，发现自己竟真的身处在吕宅的南院之中，而吕卿蒙则正站在分隔南北院的拱门处，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
    “我……”
    白雨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事，没事,我跟白大哥闹着玩呢！”
    了尘小和尚拨开白雨泽架在他脖颈处的剑锋,冲着吕卿蒙讪笑着摆了摆手道：“走走走，今天不是小豪他们入学吗？老王一家又在归宾楼摆了一桌，咱们快去，别迟到了。”
    “小豪入学？”
    “归宾楼摆酒？”
    白雨泽听着了尘小和尚的话，心中愈发困惑。
    这是幻境吗？
    可眼前的一切也未免太过真实了一些。
    了尘小和尚，吕卿蒙，还有他们说话的语气、神态，以及那些出现在他们话语中的人和事。
    小豪入学，老王请客摆酒。
    这一切都让白雨泽感觉有不像是假的。
    “白大哥，你把斩妖剑收好吧。”
    了尘小和尚走到白雨泽近前，压低了声音道：“怎么样？你现在状态还行吗？呆会去了归宾楼，你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突然失控了啊！那里都是凡人，而且燕捕头也在，你要是再突然拔剑，到时候他犯起愣来，可不好收场。”
    “放心吧。”
    白雨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旋即又心中一凛，再次疑惑起眼前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幻来。
    “那就好。”
    了尘小和尚点了点头。
    “等一下，了尘。”
    白雨泽忽而叫住了了尘小和尚，开口道：“北院的那口古井，我有没有下去过？”
    不管幻境再如何真实，白雨泽在心中都无比坚定，他刚才的确纵身跃下了吕宅北院的古井。
    如果了尘小和尚的回答有任何的出入，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斩灭幻境！
    “白大哥，你没事吧？”
    了尘小和尚闻言，眉宇之中再次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之色，对着白雨泽道：“这个问题，你今天已经问了我第五遍了。”
    “你去过井下啦！我当时不是还担心，想要跟你一起下去来着吗？后来你死活不让，然后自己一下跳了下去啊！”
    说完，不等白雨泽质疑，了尘小和尚开口道：“你在井里呆了整整三天三夜，然后有一天突然异象暴起，废弃的古井底部龙吟震天，你手持着青罗伞和斩妖剑从井底归来，成为了平定怨龙之祸的大英雄！”
    “我回来了？成功平定了敖青死后的冤魂？”
    白雨泽的眉头皱起，喃喃自语道：“可是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大哥，自从你回来之后，记忆就变得错乱了。”
    了尘小和尚心疼地看着白雨泽，开口道：“想你刚回来的那时候，连我和吕夫子都不认识了，红着眼睛，见谁都是杀气腾腾的，后来慢慢的总算是安定下来一些了，但却还是时常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下过井。”
    “城隍庙的吕老爷说，这是你在井下跟敖青的冤魂血战的时候，被仙界至宝蜃宇珠伤到了神魂，所以才会这样。”
    了尘小和尚微微一叹，开口道：“虽说香火愿力有滋养神魂的功效，可如今神道路断，香火愿力的效果也大打折扣，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你。”
    看了尘小和尚说得头头是道，白雨泽心中也是越发疑惑。
    “难道说，是我之前在下坠的时候，因为太长时间的黑暗和失重感，让我的记忆丢失掉了部分？”
    白雨泽拿捏不准，也不敢冒然出手。
    如果真是他自己的神魂出了问题，结果糊里糊涂地误杀了了尘或者身边其他人的话，那白雨泽真的会追悔莫及。
    “白兄！快，咱们出门吧！”
    吕卿蒙的招呼声在门外响起，将白雨泽的思绪给打断。
    “好！”
    白雨泽应了一声，决定先静观其变，身形一闪，便带着了尘小和尚一起出了吕宅。
    就在白雨泽出门的一瞬间，附近路过的街坊邻居们，全部都朝着他投来了炽热且崇敬的目光。
    “哎呦！白公子啊！”
    “白公子好！”
    “啧啧啧，活神仙呐！！”
    “见过白公子！”
    “白公子安好！”
    “白公子，您可是我们全镇人的大恩人啊！我能送我们家小子跟你学仙术吗？”
    “别打扰了白公子，人家愿意留在咱们这庇护一方，咱们就该偷着乐了，可别贪心不足！”
    听着大伙儿热情的招呼，白雨泽一时间有些恍惚。
    “白大哥，你看，现在你总该相信你已经成功平定了怨龙之祸，拯救全镇人了吧？”
    一旁的了尘小和尚笑着道：“这次是城隍老爷直接降下神谕昭告全镇百姓的，可不是我不愿替你打掩护哦！”
    白雨泽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一道道崇拜的目光，一张张真诚的笑脸，他的心，第一次禁不住开始动摇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