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白贤儿一段饱含讥讽的笑意。
在林小宴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只见白贤儿继续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拿捏着狠色说:“王妃说的这是哪里话?如今宫里宫外都在传你的胡话,本宫叫你来此不过是想让你自证清白罢了。”
“自证清白?”林小宴笑问间牙关咬的越发紧,“既要我自证清白何故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难不成皇后生怕别人知道我不是凶手的事实?”
“王妃一身绝世医术在云落恐是无人能及,纵使你在炼狱之中,本宫也相信你能证明自己。”白贤儿笑弯了眼睛,话中侃意很是浑厚。
这里都是她的人,自从林小宴到这儿的那一刻起,任凭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至于对外界如何交付,全凭白贤儿一张嘴即可。
林小宴何尝不知这些?警惕心一秒也没拉下来过,应付着白贤儿的同时还在用系统监测着附近所有的风吹草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她是刻在骨头上的。
“我的医术厉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至于有多厉害也不缺皇后你一人的赞叹。所以你以这种方式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你可别告诉我是让赵美人起死回生,那是不能够的。”
林小宴一面说一面打着诨,听得白贤儿心中波澜四起,眼前这个女人面对这种困境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果真聪慧。”
此话一出林小宴眉头轻佻,嘴角的自在顿时僵了几分。有没有搞错?她是医学界的神话不假,可让死尸重生压根就属于玄学领域啊!
思量着,林小宴的脑子里已经全是姬幽奈的身影了。
“好师父快救命啊……隔空传我几套法术也好啊!”林小宴心中呐喊。
观察到她略微慌乱的神色,白贤儿笑得越发得意:“你可听说过药王谷柳玉?”
“那又是哪位高人?皇后到底想表达什么?还请明示。”林小宴没有多少耐心跟她打哑谜,当下环境中的臭味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再不找机会解决一下怕是见不到以后的太阳了。
白贤儿嘴角挂满厌恶往下撇了一瞬,将自己的袖子抚平放在膝上方才启齿:“那是洛翊生母,枉你从医,竟不知她?”
白贤儿那话原本不是这样的。
她与洛翊从小青梅竹马,柳玉对她喜欢的很,可洛翊八岁那年柳玉离奇病故,再过几年她变成了孙戊壬的继后,虽然一直有何洛翊保持联系,可怎么都回不到从前,如今洛翊更是变心,还是对一个丝毫不了解他的女人,白贤儿如何甘心?
“洛翊生母是谁跟我从不从医有什么关系?皇后口中的柳玉又不是我的师父。”林小宴有些无语的吐槽道,心想这女人怎么这般莫名其妙,正思量着就见白贤儿脸色骤冷,不过三秒又收了起来。
紧接着就说:“早便听闻尸丹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怀孕四月的尸体配上真龙之人的血液炼出来的尸丹效果更佳……”
话出口林小宴只觉得自己头皮屑都震了几下,白贤儿这是想让自己给她炼丹?还真龙之人的血液……她要杀了孙戊壬?!等等,炼丹术也不属于她的领域啊!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总觉得神医等于神?
“疯子……”林小宴下意识从口中蹦出来这两个字,生生的贯穿了白贤儿耳膜,她眉头轻佻便道:“这具尸体已经泡过了药浴,你只需要从其中完整地取出五脏六腑。”
“你是在羞辱我?”
白贤儿费了这么大功夫将林小宴带到这里来,就为了让她解剖尸体?她宁愿白贤儿要求自己让赵美人起死回生,看不起谁呢?
哪有那么简单?
一阵鬼祟响动轻飘飘传入林小宴耳中,她借着观察尸体的功夫用林光仔细打探了一遍发出声响的方向,系统同时发来监测报告。
“十米之外的石板后面有异常,监测结果为活物,主人务必小心。”
这种鬼地方居然有活物?
恶臭熏天的气味莫非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正想着林小宴的肩头就被拍了一把,恍然间她只觉自己的魂儿都被拍散了。
抬头对上白贤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林小宴头皮都麻了半边。
“王妃可要专注做事,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你完成了任务本宫自会放你离开,否则……意妃就逃不掉了。”白贤儿用着最是温柔的口气说着满是威胁的话。
林小宴恨得牙痒痒,这对姐妹简直绝了,没一个省油的灯。
忍着怒火,林小宴挤出一抹还算淡然的笑:“意妃和我是什么关系皇后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死活貌似还不能威胁到我什么。”
“你夫君已经接连几日没有露过面了,何况现在外面风声四起,你还以为他会来救你吗?没有你,你身边那个小丫头谁保护?呵呵……”说着白贤儿冷笑一阵,转而又变了一副嘴脸:“乖乖听话,保你无事。”
林小宴僵住。
最后一丝淡定也被白贤儿的那些话瓦解,她没能想到白贤儿会用山药来威胁自己,更没算到白贤儿人在深宫,爪牙却伸的那么长。
不对,她既然算的那么大,又怎么会找不到信任的人来解剖尸体?就为了羞辱自己?这种行为和白贤儿的性子好像不太搭。
“不好……”孙戊壬有危险。
能想到用孙戊壬的血液来配合炼尸丹就足以证明白贤儿早有谋划,这回孙戊壬中毒一事就让她抓到机会控制朝政。
先是调离沈知事,又是顺着别人做的嫁衣裳来弹劾林天锋,最后再将林小宴带走,所有安排看上去都很有逻辑,等孙戊壬毒发身亡就以林小宴残害皇嗣为由,顺带给孙景晟扣上一顶携妻夺位的帽子。
到那个白贤儿自称为帝也顺理成章。
可一切本不该这般顺风顺水,若是按照孙戊壬的计划,白贤儿也是清君侧名单里的一个,然而孙戊壬现在真的中了毒,这可如何是好……
思绪越发凌乱,林小宴再抬头时哪还有白贤儿的身影?连带守在这里的侍卫也一并不见了。
她没工夫追究那些人什么时候走的。
林意一旦出了事孙戊壬必死无疑,早该多谋划一些的。林小宴心中懊悔万分,气自己只顾眼前,恨权谋家的野心,悔自己不但没能给孙景晟帮上什么忙反倒成了他的累赘。
望着地上冷冰冰的尸体,嗅着水牢里令人作呕的臭味,听着石板后不明生物发出的越来越大声的动静,林小宴一时情绪崩溃,七八颗眼泪就落了下来。
猛地心口一疼,骨头断裂和肉体被撕碎的感觉一齐传递出来,林小宴当下就跪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再后没了知觉。
“皇上醒了?喝口水吧。”
孙戊壬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咳嗽,被林小宴注射在体内的毒素到处乱窜,一会儿一个感觉使得他暗叫活着无趣,脑中不断想到昨夜林小宴的嘴脸,心中越发积郁,一口老痰憋在嗓子眼里咳得更凶了。
林意悄悄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手上小动作极快,放入药片后摇了摇杯子便踏着小碎步来了床前,扶着孙戊壬的脑袋便喂水道:“皇上这一病属实辛苦了,好不容易醒了,可想吃些什么?”
孙戊壬没忍住又咳了几道,这次咳得他肋骨疼,慢慢地,他抓着林意的手,缓了好一阵子方才试探着问:“爱妃,镇国王妃去哪了?”
“皇上节哀……赵美人昨夜暴毙,宫里有传言说王妃是凶手,皇后娘娘就派人将她带走了,到现在都没放回来。”林意一边思量一边说着,试图以此来探到孙戊壬的反应。
谁知孙戊壬听了这话当下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眼中紧张很快转换平淡,顿了顿方才说:“皇后也是胡闹,宫中传言再甚也不可自行抓了镇国王妃去提审,这要是传进了镇国王耳朵里,寡人如何向他交代?”
林意乖巧点头:“既然皇上醒了,何不出面放了王妃?正好查一查赵美人的死因,换她们母子一个公道?”
“王公公人呢?传他来见寡人。”
“好,那皇上先休息一会儿,臣妾这就命人去寻王公公。”说罢林意起身出门,才走到院子里,见日头小了不少,又瞧见守在宫中的侍卫个个凶神恶煞,心中莫名慌乱,索性折了回去又给自己打了一针。
“皇上,这是王妃临走前要臣妾按时给您用的药物,您忍着点疼。”林意手里捏着林小宴给她的药。
孙戊壬半信半疑的盯着林意:“她还有说别的么?”
“她只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误了时辰,否则您体内的月毒会危及性命。”林意装傻。
闻言孙戊壬又是再三确定林意确实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这才同意她给自己注射药物,针扎下来的瞬间他就想到了昨夜林小宴给自己注射毒药的事,一时之间后悔莫及。
万一那个女人给的是毒药可怎么办?
“好香的鸡腿,徒儿再不醒来为师就吃完了。”姬幽奈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林小宴鼻子疯狂耸动,眼皮子却沉得怎么都睁不开,不过几秒脑门上生疼一瞬,林小宴当下就坐了起来。
姬幽奈一手勾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着鸡腿,弯着腰贴在林小宴面前,二人之间距离仅仅五厘米。
好姬情。
“师父?”林小宴发了懵。
之间姬幽奈红唇轻勾,眼睛也跟着眨了一下,林小宴顿时两眼冒泪花,一把就夺过了她手中的鸡腿啃了一大口,嘴里乌拉着含糊不清的话:“师父你终于来了!你的宝贝徒儿差点死了!”
闻言姬幽奈打了个响指,林小宴感觉嘴里的鸡腿动了几下,吐出来一看差点没吐死过去,老鼠!活的!
望着地上一滩蓝黑色液体,姬幽奈满脸嫌弃挺直腰板,两手抱在怀里俯视着林小宴道:“说了叫你别大喜大悲,怎么一点话都不听?”
林小宴只沉浸在刚才的恶心之中,听着师父抱怨,从系统里掏出高浓度酒精就是一顿漱口,对口腔黏膜有损害怎么了?论狠还是师父狠。
“师父……您要是不给我吃老鼠我也不会大悲……”林小宴一脸身体被掏空的模样,瘫坐在地上仰望着姬幽奈,她那张冷冰冰的神仙面容之下映照着的是林小宴那颗死灰一样的心。
听过这话姬幽奈眼睛微眯,几秒后才往后一仰,坐在云朵上翘着熟悉的那双大长腿说:“不识好歹,为师分明是在帮你清除秽物。而且你的大悲来源于你那该死的夫君,莫要和本座耍赖。”
“我什么时候因为我夫君大悲了,师父就是故意的!”
“你不因为他感到自责又怎会触动魂魄上的缺口,从而遭到反噬吐血昏迷?”说着姬幽奈就变得不耐烦起来:“你要是克制不住情绪波动,为师就替你拔了情根以绝后患。”
林小宴无言以对。
见她不说话,姬幽奈冷眼瞪了一瞬才说道起此行目的:“为师再教你一则心法,晚些时候那只怪物出来你便有能耐对付它,你且过来受教。”
林小宴愣了愣走上前去,姬幽奈手一抬便化出一道银色光线传入她的体内,几分钟后系统往大脑中传递来一则提醒:
【你莫名其妙的学会了一门心法】
此时林小宴脸上每一个毛孔里都塞着一个问号,这是什么鬼操作?
“欸?等那怪物出来?我对付它?师父您为什么不帮我除了那只怪物……或者替我封印住它也可以啊……”林小宴后知后觉的问,怎料姬幽奈只留给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嘭的一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姬幽奈自带的香气覆盖在水牢臭烘烘的环境之上,总算叫人身心舒畅许多。
“既然师父没有亲自出手,那就证明这个心法很厉害嘛。”林小宴碎碎念着就掏出家伙事儿准备妥当,一边解剖尸体一边修习心法,心法足够简单,解剖也是小菜一碟,林小宴现在开心的很。
只要做完了白贤儿吩咐的事情,除掉了那个不知名的怪物,再弄点空气清新剂处理一下,除了没吃的,这水牢也称得上是一处养老的好地方。
“以后夫君做了皇上,我就把这里改造成休闲基地,然后给宫人们开放,多赚点外快用来投资别的项目!天啊我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商业奇才!”林小宴捧着刚剖出来的完整的心脏激动大喊。
空荡荡的水牢里除了水流声就只剩她的回音。
“王爷,林相往咱们府上来了。”仆从由暗卫那边接了消息一路小跑着就来了秘密基地,这会子气喘如牛,却也不敢表现的明显。
门吱呀一声打开,仆从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垂下脑袋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补充道:“听咱们的人说,今日宫里有人给相府递了消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相就备马出门往咱们这里来了,这阵子怕是都到了东街,王爷要出去接待吗?”
孙景晟眉宇之间的波澜并不大能舒展开来多少,尤其嘴唇边缘都还有着暗红色的东西,眼角也布着血丝,整张脸棱角更加明显,可见这几日消瘦不少。
仆从没有抬头也感觉得到孙景晟听了他说的话后一身都是杀气,顿了半晌才听孙景晟说了一句:“备水沐浴。”
“是!”
“周宝龙您可算回来了!王爷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儿,您快去看看吧。”
周宝龙才从门里进来几个仆从就迎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将孙景晟的近况全部告知与他,听得周宝龙老脸一黑就道:“王爷人呢?”
“哦!林相一炷香前来了府上,王爷这会儿在和他谈话呢。”
仆从话音才落周宝龙就将包袱扔在一边往基地外头去了,整整四天没合过眼的人到这会儿了都没能顾得上自己。
此时林天锋正端坐在橡木椅子上,放在手边的茶杯端起来又放下多次,面上沉稳也不似从前。孙景晟手中把着玉铃,一边的青铜高脚香炉里的香薰已经快要燃尽。
“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岳父大人到访,有何贵干?”孙景晟的音色中夹带着些许疲惫,目光也不大稀罕与林天锋有什么交集。
在禄霜阁时林天锋的威风劲儿孙景晟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到现在却全藏了起来,有趣,全看他表演罢。
见孙景晟主动开口问话,话间还带着许多赶客的意思,林天锋立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了的茶倒让他冷静不少:“王妃进宫已是第三日了,可有给您传过什么话儿回来?”
“她不曾给本王传过一字。”孙景晟撇着眼睛看过来,吓得林天锋又喝了一口茶,同时又暗自揣摩着他夫妻二人之间兴许出了什么事,思量一阵子尴尬笑了几声又说:“王爷最近许是上火了?我看您火气有些重呀,嘴角都红了。”
雷区蹦迪,林天锋也是很拿手的。
孙景晟嘴角染上一抹诡笑,手中动作稍稍停了一瞬,不过几秒玉铃又重新发出声响,他道:“岳父大人若是挂念王妃,大可自行前往宫中探望。”
林天锋擦了一把额上冷汗,支支吾吾才笑说:“宫里出了大事儿,皇后娘娘下令封宫,只给必要的行当发了特许文书,其林人一律不能进出。”
说罢他停下看了看孙景晟,见从面上察觉不出喜怒索性继续往下说:“今儿个王妃从宫里托人递话,我才知道原是宫里死了个怀了龙胎的娘娘,有人传谣说是王妃行凶,请求我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也不知怎的,林天锋越说越没了底,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林小宴是给他传话而不是直接找孙景晟,一路过来他始终都在纳闷这件事。现下孙景晟稳如泰山,林天锋心里接连暗叫不好。
思忖连篇,终了林天锋还是没能忍住啰嗦:“外头传言不实,王爷不必为了那些东西烦恼……您和王妃之间的感情怎能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动摇呢?”
关心两口子不合是假,害怕林小宴是妖牵连自己是真。
孙景晟又怎会猜不透他的小心思?
闻言他只轻点了一下头,见状林天锋继续说:“暴毙的那位死的太蹊跷了,皇后下令封宫为的就是困住王妃,可见其居心叵测,王爷还是赶快想办法救了王妃出来才是……”
“那是自然。”孙景晟淡淡回应着门口就走进来一人。
周宝龙步调飘逸,整个人都处在一个晕乎乎的状态之下,进了门便打起十分精神,稍微给林天锋行了个小礼,这才走到孙景晟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泰安王带话说刘喜有问题。”
“知道了,退下吧。”孙景晟将玉铃递给周宝龙,语毕就起了身,转眼看向如坐针毡的林天锋道:“岳父大人若无别的事就回去吧,城里怪事那般多,您路上小心。”
好啊,好个孙景晟,终于下了逐客令。林天锋一百个不愿意,却也只能在心里叨叨几句,动作极度缓慢:“叨扰了王爷,还请见谅。”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口谕,咱家必须照做啊……您别难为咱家啊……”王八斤领了孙戊壬的旨意后再白贤儿这里已经耗了整整两个时辰,眼睁睁看着她要么批改奏折要么发放宫牌,先到的后到的都处理完了,独独不搭理他。
眼瞅着宫里四处都点了灯,天完全暗了下来,王八斤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的话对白贤儿来说犹如耳边风,轻吹一下就散了,从王八斤说了上句话到现在又过了一刻钟,白贤儿还是没能瞧他一眼。
“娘娘啊……您为国事操劳也得注意身体呀,何况皇上现在醒了,只需调养几日身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您将他的旨意不管不顾,若是被他知道了又该如何思量您?”
王八斤嘴皮子都磨疼了,绞尽脑汁说出所有软话也不见白贤儿做出丁点反应。她越是这样王八斤心里越恼火,暗骂了她少说也有一百遍,最终还是耐着性子劝说:
“镇国王妃好歹也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赵美人死因尚未查明尸身就没了下落,于情于理您都不该让天鉴司的人抓了王妃啊。”
赵嬷嬷端着茶水侍奉在白贤儿一侧,听着王八斤的话心里不由得觉着好笑,这是她进宫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听王八斤说了句人话。
“王公公的大总管当了多少年了?”白贤儿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王八斤身子一震,汗毛往心尖上爬了几寸方才止住害怕,镇定回答:“承蒙先皇和皇上抬举,咱家受这恩赐少说也有一二十年了。”
闻言白贤儿放下手中奏折,往后一仰便勾笑说道:“王公公倒是个念恩的人。既然是皇上下旨要人,本宫岂有不交的道理?你只管去天鉴司寻人便是了。”
一闻此言王八斤只觉被人打了一个闷棍,半晌竟不知说道些什么,瓷在那儿好一阵子才谢恩道:“多谢娘娘体谅,您注意着凤体些,伤着了身子皇上可该心疼了。”
语毕这才灰溜溜走了。
赵嬷嬷脸上的淡笑顿收,转眼看向白贤儿将手中茶水递给她,这才开口:“娘娘,王妃分明在水牢里,您让王公公去天鉴司要人……到时候咱们怎么交代?”
“赵嬷嬷最近怎的总是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白贤儿打趣道,推了茶杯到一边自顾自起身,来到一张画屏前,拍了拍其中的一个格子,就见画屏向一边挪去,一条亮堂的密道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你随本宫一同下去,从这儿去天鉴司更快一些,本宫要去水牢里看看林小宴事情办得如何了。”白贤儿轻笑着就这样进去了。
尸体腐坏程度比林小宴想象的要严重一点,等她将五脏六腑全部清理出来已经是戌时过半了。
本想着采集一些池水作为样本研究一下里头到底掺杂了什么东西,谁知林小宴还没到池边,石板后面的动静就越发大了。
那是震耳欲聋的哐当声。
“不是吧……安分了那么久,我不介意你再多安分一两天的……”林小宴嘟囔着快速收了一丁点水源便回到了原位,此时的水牢显得格外吓人。
“经监测显示,石板最多还能再撑二十秒,建议主人仔细思考逃生方法,这边建议您签订逃生协议喔。”系统好死不死的说道。
林小宴一脸黑线:“我请你闭嘴。”
然而话音未落石板嘭的一声就炸开,其中一块巨石直接冲着林小宴的脸砸了过来,惊得林小宴双手抱头就蹲了下来,冲着系统就是一顿骂:“不是有二十秒吗!”
“我说的是最多。”
“……你给我等着。”林小宴心中万马奔腾,现在不是跟这个坑爹系统算账的时候。
石块到处飞,水池被搅得一团乱,林小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了一根石柱后面躲着,一面听着那边的动静一面默念起姬幽奈教给她的心法。
动静突然消失,林小宴念叨着的心法戛然而止,她神经高度紧绷,打着一百二十分的警惕从石柱后面探出了一双眼睛来观察。
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地上有许多水渍和石块,林小宴这个当事人都要相信刚才水牢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快监测一下附近,看看那只怪物跑到哪里去了!”林小宴压低声音说,语毕又默念了一遍心法口诀。
身后一阵温热,林小宴惊得连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师父给的心法这么厉害吗?我才念就起效了!我现在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激动的声音险些压不住,热血流淌在林小宴每一寸皮肤之下,她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徒手捏爆怪物的脑袋!
系统久久没有反应。
身后倒是越来越热,像是架了一盆火在烤着,不多久林小宴就出了一身汗,嘴里叽叽歪歪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就转了过去,然而对上的是一个人身蛇头鼠尾的怪物。
“啊!”一声尖叫险些要把水牢的牢底击穿。
怪物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胸口不断往出流着火红色液体,蛇信子时不时往出吐一下,呆呆地盯着花容失色的林小宴抓狂。
“死系统你又给我装死!”林小宴崩溃大叫,紧接着就蹦开几米念起了心法口诀,害怕是肯定的,但这怪物就站在那儿不动,一定是自己的口诀起了作用!
林小宴如是想着。
“喵呜~”
怪物歪着脑袋叫了一声,随后打了个哈欠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丑是丑了点,居然还有点萌。
怪物胸口流出的液体越来越多,地上硬是被烧了一个窟窿出来,它的面部变化也逐渐明显起来。
方才看着还是比较温顺的,现在怎么看都凶神恶煞,好像下一秒就会冲过来吃了林小宴一样。
“我怎么感觉这东西要变身了……”林小宴心里逐渐不安,说完便专心念起心法口诀,谁知那怪物下一秒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林小宴便是一阵怪叫,令人耳聋的威力不比知孙差多少。
怎么不管用!林小宴强忍着耳朵疼掏出手术刀和剪子以作防身用,到这会儿她也没放弃念心法口诀。
此时禄霜阁高台上,姬幽奈坐在幻影前和陆易秋把酒言欢。
“你这么坑你宝贝徒儿是不是不太厚道?”
“怎么说这也是三品灵宠,她现在还是锻体期,驯服得了就是血赚,驯服不了也就当做积累经验。况且林小宴可是本座的亲传弟子,宝贝着呢。”
“你们修炼的那一挂,我可听不懂。”
“活该你是个俗人。”
怪物胸口的液体现在已经成了个泉眼,林小宴躲避它攻击的空隙里努力保持冷静,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它胸口的液体流的越多就会越狂暴,那制服它岂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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