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脚踩在紫红色的地苔上,脚下反馈来的脚感仿佛踩在烂泥里,但脚底实际只是微微下陷,就被那诡异的地苔托住。
通向大厅内里房间的门对比大厅要小很多,走近小门李云涛才发现实际上小门前方有一方应该是作为祭台一类作用的宽大石台,只不过此时它已经被毁坏,残留的底座部分被地苔覆盖,隐约能看出轮廓。
小门内侧是一条看着有些深邃的狭窄走廊,一扇碎成几瓣的石板门倒在走廊内侧两米处。
走廊内和外面大厅一样有光,却看不到作为光源的夜明珠之类的东西。不过走廊并不高,李云涛举起工兵铲在走廊天花板上戳了戳,剐蹭下一些因为积灰显得有些脏的白色墙皮。
捡起墙皮查看,这实际上是一层厚度约五毫米左右的涂料层,具体成分不明,但它能发出荧光这一点却是得到了证实。而且是那种十分接近自然光的白色光。
“好东西啊,建造这座大殿的人又是拥有什么样辉煌的文明呢?总之不会比现在外面的古代社会差了。”
东煌国的确拥有着辉煌的文明,经济也相对繁荣,官府鼓励贸易促使泛大陆所有国家的商人都能在东煌国的帝都被找到,即便是小吉镇这种边境小镇城,也有西方国度的商旅过来做买卖。
但和李云涛记忆中已经卫星火箭满天飞的现代社会比,科技代差不是一星半点。
就火药无法配置这一点来看,如果没有自己的干预,两个世界的科技树注定是没办法有所交会了。
李云涛将这一片涂料碎片收纳进背包,安心踏入走廊,来自天赋的危机感应就如同受到频段干扰后出了毛病的电台,一直不断的发出若有若无的提示音,但并不强烈。至少比面对沙道蛆的时候要低微得多。
端着弩深入走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除了走廊里倒在地上已经腐朽风化得差不多的枯骨,再就是走廊空气中漂浮的灰尘味道有些重。
二十米之后走廊已经到尽头,一面破损的墙壁歪斜着堵住了前进的路,从它破损的缝隙钻进去,里面是旋转向下的螺旋楼梯。
穿过螺旋楼梯,从楼梯间内步出,视野再次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图书馆,或者说它曾经是一座图书馆。
它中央是一座面积不下于外面大厅的宽敞空间,两侧连接着分成两层的附属建筑楼层。已经腐朽的木制书架仍能挺立的只有极小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都和储存在这里的图书一起化作了堆积在地面上的腐土。
穹顶洒下的光辉不但亮度充足,而且柔和稳定,坐在这样一座图书馆里阅读和学习简直是一种享受。
漫步走过已经化作腐土的书柜,李云涛不自禁的生出些唏嘘和感慨。
沧海桑田时光壬辰,又有多少辉煌能够永恒闪耀?夕日再辉煌的国朝亦会迎来落幕。
吾辈当自强啊。
几片书册残留下来的金属包边被他不小心踢到,在地上翻滚摩擦出清脆的音调。
地面堆积的也不尽是腐土,许多残缺不全的书页尚未完全腐烂,就如秋日的落叶般堆积着,摊成一堆。
这螺旋楼梯下的图书馆环境比外面要好许多,相对来说更干燥一些,所以许多金属部件锈蚀的并不严重。只是这里空气内的含氧量也明显下降了许多,让李云涛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不能在这里久留,找找看有没有密道之类的出路,没有就赶紧离开。’
李云涛想着,加快了步伐,原本他还想看看有没有残留下来相对完整的古籍,带出去估计可以当古董卖,不过现在这个念头已经被他掐灭。
继续深入,在图书馆的尽头,是一座小型拱门,门内是一座圆形的展示厅一样的房间。
两座白玉石台一前一后摆放在里面。
靠近拱门入口的石台雕琢着精美的独脚立柱,在立柱顶端承托着微微倾斜的L型台面。面上摆放着一本合上的铜质书籍,书籍很大,足有三十厘米宽,高度接近半米,厚度估计有超过五厘米。
未生一丝铜锈的封面中央是一颗雕琢得近乎无暇的半浮雕星辰,它凹陷在封皮内,围绕这星辰,在铜板封皮表面雕饰了数不清的精美纹路。
“这怕不是拎起来就能当盾牌用。”李云涛看着这本特殊的书,右手五指抚摸着它冰冷的表面,指肚滑过光滑的紫铜书脚包边,探入下方将它掀起。
翻开书页比想象中要省力,它的活页运作依旧顺滑,而且封皮看似厚实,因为大量镂空雕刻的缘故,实际上并没有特别重。
内里的书页是厚度介于一毫米到两毫米之间的薄铜板,每页上下两边都有紫铜制成的页脚包裹,保护铜质页脚的同时也将每一页之间隔开些许距离。所以看着挺厚一本书实际上也就几十页而已。
书页上用只是看着就觉得仿佛艺术品般的华丽文字书写或者说雕刻着李云涛完全看不懂的内容。
这种文字他压根就不认识。
书内每一页铜板上书写的内容都不多,往往只有寥寥几行就占据了一页,文字篇幅较多的仅有寥寥数页。而到最后面的18页,每页的内容更是只有一个字。
但李云涛依旧不敢小瞧这十八个字,因为他在看到它们的时候竟隐隐有些头晕目眩,而体内的灵气似乎与文字有所呼应,竟不受意志约束变得异常活跃。
“这本书必须带走,看来只能丢下一些东西了。”李云涛将铜书合上,用它封皮自带的卡扣将上下封面锁死。然后抱起来放到地面上用包裹布简单裹住,再卸下背包,掏出用来换洗的旧衣服以便腾出空间。
三十厘米宽铜书要装进背包并不困难,但是它太厚了,还好师徒两人走了这些天,原本占据了许多背包空间的零碎食物已经消耗大半。将背包里的物件重新整理一下之后,放弃了损坏的枪管和弩臂等弩机配件,丢掉的衣服其实并不多。
接着李云涛将目光投向了圆厅中央那座里侧的石台。
这座石台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就是一座白璧无瑕的四角石柱,石柱顶端平整的截面中央,端正的摆放着一块鸵鸟蛋大小的石头,它似乎是被高温烧融过,表面全是融化后又冷凝的自然纹理,远看上去仿佛一片片不规则排列的鳞片。
纹理上反射的光辉以微冷地冰蓝为主。
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鳞片纹理间藏着仿佛鱼鳞一样的虹色反光。按理来说这里的光源是涂层散发出来的荧光,应该无法折射出近似日光类的光谱。
“这玩意儿不会就是壁画上的陨石吧?金属陨石。壁画上总共坠落了三颗,其中一颗就被放在这里。这也太不设防了吧?”
李云涛看着圆厅,无论装饰和用料都足够典雅和奢华,总体风格又不失肃穆庄严。
他伸手到陨石上,因为石台比较高的缘故,他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摸到。触手冰冷坚硬,纹理反馈回指肚的触感光滑得犹如陶瓷。
既然铜书上的文字能够引发灵气共鸣,这陨石被供在这里,没理由是凡品。他尝试着度了一丝灵气过去,灵气入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不过整颗陨石外围绽放的冰蓝色更强烈了几分。
“大概......是好东西吧。”
可是要带走这颗鸵鸟蛋大小的陨石的话,背包空间显然不够塞下它。这个时候李云涛真是无比怀念仙侠小说里人手一个的乾坤袋,当然他更想自己和其他小说主角一样可以批发乾坤袋。
没办法,他只能将铜书从背包里掏出来,再重新整理了一次背包内的物品,先把陨石放进包里,再把衣服塞到边角中,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物件能带就带,没什么必要的东西就扔掉。至于铜书则用绳子绑好挂在背包背面。
加上这两件重量级物件,李云涛的行礼负重登时提升了一个层级。
如果不是开通了气海,他严重怀疑自己能不能把它们背出去。所谓贪心不足蛇吞象,拿不动还想要说的就是那种情况了。
这圆厅一周墙壁光滑无暇,除了最贴近地面的墙根底座上雕琢的了简约典雅的纹饰,再无任何多余的装饰。这间圆厅里只有承托铜书的那座单腿石柱与众不同,被雕琢塑造得美轮美奂。
‘既然你这么与众不同,是不是密道就藏在你这呢?’他整理好装束,绕回到这书架石台边,吧弩放在一旁,尝试搬动石台,石台底座与下面地台似乎是粘在一起般,根本搬不动,不管是左右转,还是四处敲击,都是实实在在的实心石头。
围着石台转了半天的李云涛终于得出结论,密道是不存在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图书馆里的尸骸特别少,如果这里有能出去的道路,外面封死大厅出口的石墙下面就不会有那么多尸首了。
“得,没有密道。赶紧撤!”
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够久,李云涛即便有灵气支撑,现在也觉得开始呼吸不畅了。沿着来路折返回到打扮地面铺满地苔的大厅,在经过旋转楼梯外面走廊的时候他顺便有敲了几大块发光涂料。
这玩意儿可比油灯顶用。
回到大厅,李云涛就陷入了迷茫,大厅里的空气微微潮湿,相对来说含氧量也更高,两侧墙壁分别被沙道蛆开了一个洞,是沿着原路往回走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还是走另一边?
原路他已经走过,回忆起那段沿着墙壁摸索着前进的经理,就浑身不自在。
“换条路。”
李云涛做好决定,手里用细麻绳将发光涂层碎块叠加之后简单捆绑而成的吊坠当做提灯,一头钻进另一边的隧道中。
进得隧道拐了两拐之后,来自大厅的光源便不再能够为李云涛提供视野。
由几片发光涂层制成的小家伙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果然能够正常工作,只是亮度比大厅那里要差了许多,仅仅够李云涛看清身边几米范围。
这已经比摸黑前进好太多了。
有了光源,李云涛前进的速度几何倍数提升,凭借灵气的辅助,他可以背着负重以中速奔跑一个时辰,而后用工兵铲在隧道侧壁处挖一个足够容纳自己的凹坑,躲在里面打坐冥想吸收天地灵气补充自身消耗,同时还可以休息。
如是这般,在第四次进食之后的第一次休息前李云涛终于再次嗅到了风带来的新鲜空气。原本准备休息的他决定继续前进,毕竟已经在这条隧道里利用油灯干掉了两头沙道蛆,既然已经接近出口,没道理再遇上一头。
和预料的一样,后面的路途没有任何波折,事实上仅仅又经过三个弯道,总共也就两百来米,洞口便出现在李云涛面前。
最后一段五十来米长的直道倾斜向上,透过洞口照进的光线黯淡得还不及他手中提着的吊坠。
不过迎面吹来的风做不得假,这肯定是出口了。
最后五十米,李云涛撒开腿迈着大步一口气跑了出去。他几乎是箭一样的冲出隧道,带着丝丝暖意的夜风拍打在脸上,空气清新而干燥。
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嗷呜~
他兴奋的发出一声狼嚎。
嗷呜~~~~
嗷呜~~~
突兀的,四周几个方向上竟是响起了呼应的狼嚎,此起彼伏宛如一场夜幕下的歌会。
李云涛尴尬的擦擦汗,我可不是邀请你们来啃了我。他赶紧灰溜溜下了这处沙丘。
洞外现在处于璀璨星河奔流于天幕中的夜晚。
这处出口位于一圈沙丘包围的凹陷地内,出了洞口爬上沙丘顶便会发现,洞口所在地是沙海的边缘位置,另一边不远便能看到层叠的风化沉积岩。
再往岩石区域后方更远一些,影影卓卓的黑色轮廓是灌木和树丛在夜幕里的影子。
此事暂且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要说具体地处何地,就算知道地名也没用,李云涛没有地图,他只能先往灌木那边前进,因为在那里有一粒黄豆大小的营火正在释放着温暖的橘色光芒。
夜晚,果然还是营火更让人向往。
无论是旅人还是狩猎者。
李云涛突然有些理解宋廷煜先前为什么阻止自己生起营火的原因了。
白日里的烟柱且不说,夜晚的营火简直就是为狩猎者指明方向的灯塔。
在夜间,视觉比人类更强的邪兽和魔兽只会比自己发现它们更早。
即使隔了这么远他仍能看清营火周围的情况,三个男人正围着营火席地而坐,两个似乎正在假寐休息,另一个则负责警戒。从人类身形大小比例判断,自己距离他们至少一里开外。
跨越遍布沉积岩块却没有一棵绿植的沙漠边缘荒芜地带,李云涛顺着树丛的阴影前进,很快就靠近了那处小小的营地。
营火边的确靠坐着三个男人,他们一脸蓬松的带着天然卷的大胡子,头上缠着灰色的布巾,树林阴影里则蹲着一个身影,他的身形单薄略显矮小,躲藏在篝火背后树木的阴影中极难被发现。
之所以被李云涛找到,是因为李云涛来的方向正好在他身后。
营火稍远些有两辆撑起灰色帆布棚子的货车,这是典型的西方国度双马四轮货车,李云涛在小吉镇的西市里见过不止一次,这种货车既能运货也可以载人。
当然载的人也可能就是货物本身。
两辆货车交错出角度,将车尾相对着停靠在一起。拉车的牲口则趴在另一边,隐隐将货车尾的出口挡住保护在内侧。
李云涛正在观察的时候,便看见坐在篝火处负责警戒的大胡子男人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开口说了一句什么,发现这边没有反应之后他又换了一种语言喊道。
“出来吧朋友,我已经发现你了。”
于此同时,李云涛发现藏在树木阴影里的那个人影已经从自己视野中脱离,不知道潜伏到何处去了。
李云涛惊疑不定的用狙击弩的准星在几个可能藏人的树影里梭巡了一圈,没能将那个隐藏的威胁找出来。
自己现在距离他们至少还有五十米,又是藏在树木草丛的阴影下,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营地货车方向发出响动,然后从货车里跳出几个女人,她们手脚麻利的将牲口唤醒拉起,套上车架。睡的正香的骆驼显然也有自己的脾气,翻着嘴皮发出不满的叫声,奈何大牙卡卡响却咬不到抓着缰绳的手。
李云涛并无意要袭击营地,他只是想靠近过来看看,如果可以的话顺便问问路或者买点吃喝。经过这段时间地底隧道穿行,他带的水和食物都已经接近危险线,嘴馋的少年早已把属于猫妖的小鱼干和肉铺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没想到搞出这么大动静,打扰了对方一场好梦。
但就这么出去,把自己送到对方手里李云涛又有些犯嘀咕,毕竟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对方,只看能打的男人至少就四个,而女人拿上刀,一样是可以砍人的。
他拉上斗篷自带的兜帽,(斗笠早在先前跌入地下隧道时就丢失在流沙里了)端着弩机将枪管斜指地面,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出藏身的树丛阴影,离开树丛两米之后转向往营火方向前进。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营火边的几个男人看到那罩在斗篷阴影里走近的矮小存在,先是一愣,随后彼此对视一眼,接着发出震天般的笑声,仿佛能够用它驱散些什么。
呃~哈哈哈哈~
领头的男人一边摇头一边松开握着刀柄的左手,拍打自己盘膝而坐的膝盖。
哈哈哈~哈哈哈~!
紧张将牲口绑上车架的女人们听到男人的笑声,回转过头,停下了手里正在忙活的活计。
哈哈哈的笑声经久不息,他们似乎很久没遇到这么令人开心逗趣的事情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李云涛只能上下牙齿互相摩擦,等待这尴尬的时间走向终点。
终于,笑够了的男人用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抬起头望着李云涛回答了他的疑问:
“你身上的味道早就被风送过来了,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臭么?”
李云涛这才恍然大悟,他竟然忘记了风向可能带来的不利因素。至于自己身上味道如何,他反正是闻不出来,但第一次和沙道蛆战斗时闻到的那异臭,至今仍令他记忆犹新。
自己又干掉了两头,在拆解的时候身上衣服多多少少沾了些它的黏液和血液。再加上自己已经有好些天没梳洗过,头发都粘成了一撮一撮的,那味道可想而知。
“你是东煌国的人?”男人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李云涛点点头。
“东煌国的商人到约克辛贸易的不少,但带着孩子的就很少见了,你发爸妈呢?”男人大大咧咧的将盘膝的双腿伸展开,双脚大开大敞的撑着地面。双手搁在膝盖上,昂起头好像一个长辈在向自己家的晚辈问话。
李云涛看他这副德行,就知道他已经看清自己,而他那闪烁的眼睛不断在自己后方阴影里梭巡。
‘大概在找我那并不存在的爸妈吧。’李云涛判断
他默默摇了摇头,身体还是向后退,披着斗篷的身影渐渐缩回营火光芒无法企及的黑暗中。
“抓住你了。”一把略微沙哑却很有磁性的女性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旋即一条手臂横过他脖颈突兀的用臂弯将他勒住,他刚要反抗,左脚突然被绊住,身后那具比他要高出许多的身体压着他往前方一倾,瞬间李云涛失去平衡,他赶紧松开手里的弩机,近身颤抖它已经成为毫无涌出的累赘,而且现在就算用弩机的机身砸,也砸不到身后的敌人。
他下意识伸出空出来的双手撑地,免得脸直接拍在地上。再怎么样这个脸还是要的,破了相以后怎么娶老婆。
右手刚一触地,一只穿着肮脏羊皮靴的脚就从侧后方踹过来。这么以来他左手撑住了,没有右手支撑,半侧胸口拍在地上,瞬间产生的冲撞将胸腔里的空气挤出,让他发出一声轻哼。
接着这只踢开他右手的脚踩在他右小臂上,另一条腿膝盖触底,整个人勒着他脖子骑在他背上。
李云涛的背包很大,里面现在又塞满了东西,甚至包外面还挂了几根蛋白条。女人只能将背包挤到侧面才能控制住他,但这个姿势相当别扭,控制和被控制的双方都极不舒服。
“你可真够臭的。”她用有些生疏的东煌语说道,音调基本上是对了,但听起来就是会觉得奇怪。臭字的发音和丑一样。
“丑不丑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李云涛呲牙,左手五指如勾一把口进坚硬的岩石和泥土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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