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伏魔录

第一卷 缘分 第二十二节 牺牲者

    
    第二十二节
    在异世界降生,成长的十二年,李云涛一直生活在地处荒僻的小吉镇里。
    他怀念曾经的亲人,朋友,那个繁华又奔忙的世界;手机,电脑,可乐,以及一切能想起来的美食。
    但他也拥有了另一段人生,老爹,邻里的叔婶,书孰里的同窗,先生,年龄相近的小伙伴,尽管他只当他们是小屁孩,不屑一起玩。
    这一世没有家国情怀,没有精神信仰,似乎此时的他已没有那么多羁绊,哪怕选择异国的强者当老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云涛的心在踌躇,在家乡与异国之间左右摇摆。单剑浊酒饮马江湖,或是驾驭魔力成为高高在上的施法者,于各色宴会之间于贵族的夫人们交际,仆从、奴隶、金钱和地位唾手可得。
    两者之间相互比对,似乎选择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我要做天下第二的大侠。”少年流着泪说出这句话的情景偏在他要下决定的时候再次浮现于眼前。
    “师傅在上,请收小徒一拜。”宋廷煜微微愕然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滑稽。
    李云涛闭上了眼睛,面色挣扎的做着深呼吸。
    孙璟箫和岑雨萍饶有兴趣的立于一旁,既不帮助亚里斯劝说也不替御剑门挽留。
    亚里斯面色和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脸上显出的挣扎,踌躇,犹豫,交替上演的每一个表情,唇角眉梢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放过,他就如最有耐心的老猎手,在猎物露出破绽之前只静静等待。
    瑟琳娜关切又焦急的望着李云涛,她当然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同学,李云涛帮助了自己,而自己对他的感官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亚里斯老师有多么强大,而他提出的条件又有多么宽厚作为他学生的自己最为清楚。
    跟随亚里斯学习,成为被他承若亲手指导的学徒,李云涛哪怕什么都不做,身份地位也已经不低于某些公爵家出身的孩子,而当他学成出师,地位还将会再次拔高,随之将会获得的金钱,权力,荣耀以及人望仅是想想都让瑟琳娜艳羡不已。
    她想要开口劝说,但张开嘴还未吐出一个字,就被自己的导师亚里斯阻止了。她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干着急。
    ‘亲爱的李,答应下来,快答应下来。’她心中不断重复着,冀望李云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
    少年的呼吸逐渐粗重,他还是缓慢调整自己做深呼吸,接着那双深棕近黑,边缘泛着丝琥珀色光辉的眸子睁开,他似乎已经下了决定,正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斟酌措辞。
    “别急,孩子,这将是关系到你一生命运的选择,先不要着急说出口,我给你一晚时间再好好思考一下。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找你要答案,我希望到时说出的每一句话,你都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后悔。”亚里斯脸上浮起一丝略有些慈祥的和善微笑,配上他白色的大把长胡子,耷拉下眉角一寸多长的眉毛,看上去就如一位关爱晚辈的和蔼长者。
    将要出口的话被堵住,李云涛感觉一口气被堵在胸口闷得难受,他脸上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感激表情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不该这么匆忙做决定。拜师这种大事还是要回家和老爹商量一下更稳妥。”
    老亚里斯脸上的慈祥一顿,少年的措辞并没有问题,但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的赶紧答应下来么?
    没想到,自己这招屡试不爽的以退为进,竟在少年这里失了手。他保持着和蔼的笑容点点头,而后转向瑟琳娜。
    “这件事就先放在一边,瑟琳娜,接下来该说说你的事情了。对了,你这是在准备晚餐么?正好我们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吃晚餐,你一起准备一下吧。”
    “是,老师。”瑟琳娜见亚里斯提及自己,赶紧恭谨的行礼,而后对不远处的艾弗琳小女仆使了个眼色。
    “这里站着说话也太不像话,我们到里面,希望你的会客室会比外面这些窝棚好些。”亚里斯瞥了眼露台外入眼所及的土屋民居,胡子抖了抖。他不等瑟琳娜带路,径自迈步走进落地窗连着的充当瑟琳娜卧房的里间。
    里间的面积要比会客厅大得多,一张垂着纱幔的大床摆在房间靠北的墙壁侧面,衣橱,梳妆柜,衣帽架依次排列。床上铺着看似白云般蓬松柔软的米色被褥,几件外罩法袍被丢在上面,法袍的重量压得它们微微下陷。
    在连接会客厅的拱门背后,还有藏在墙后对面而立的两扇房门连接的小房间,其中一间是盥洗室,李云涛之前借用过。
    房间里柠檬和金盏花的香味更浓,但这种清新的香气闻起来不似玫瑰或者郁金香那般浓烈,味道浓些也不会引起不适。
    房内的装饰已经是李云涛见过最为奢华的了,但亚里斯路过时只是不知可否的点点头,而后脚步不停,穿过拱门绕过屏风进入小会客厅。
    李云涛的行礼此时仍摆在小会客厅一角,包着铜书的破烂包裹和沾满了泥污以及不明液体干涸后留下的污渍的背包堆在一起,与会客厅相对精致的摆设显得格格不入。
    老亚里斯扫了眼地上李云涛的行礼,便不再理会,径直找了张独立的沙发坐了下来。
    孙氏夫妇联袂而来,只稍稍打量了下小会客厅的装潢便不动声色的选了那张长沙发坐下。
    不用亚里斯发话,滴露露手脚利落的摆上茶具,糕点,水果。而后开始烧水准备沏茶。
    亚里斯对面的独坐沙发里睡着正在微微打鼾的艾伯特,刚才骑士牵着马从这里经过都没能惊醒他,显然睡的极沉。
    瑟琳娜没有地方座,也不敢在亚里斯面前坐下,只乖乖的站在他所在沙发一侧等待老师的训话。
    李云涛则挑了孙氏夫妇沙发侧面站好,似乎这对来自东方的道侣会保护自己一般。
    “你这次的表现很好。”亚里斯率先开口,对瑟琳娜肯定的点点头,丝毫没有之前的严厉和傲慢。“你知道么,同时向我发出求援请求的学生足有十八位,包括阔你在内十八位术士议会正式术士。这其中五名二级施法者,一名三级契约术士,他们竟然都丢失了自己驻守的城镇。
    甚至那位三级契约术士让自己负责的男爵领遭受了灭顶之灾。他竟然在逃出来之后才想要求援,这群蠢货!他自己怎么不去死,死完了再托梦回来跟我诉苦?”老亚里斯似乎想到了先前学徒对自己求救时的窝囊样子,毫不留情的痛骂出声。
    “请原谅我,你知道的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都是被这群蠢货气的。哼!”
    “你很好,我最杰出的学徒,亲爱的小瑟琳娜,你成为五位守住自己派驻城镇的学徒之一,而且看样子损失不大,至少表面上一切都井井有条,看上去还不错。”他旋即又换上笑脸,亲切的用左手拍了拍少女的...屁股。
    忙着烧水的滴露露看到这一幕,在亚里斯身后的她毫不吝啬的甩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不仅如此,你还发现了魔物们祸害人类的手段,察觉到潜藏的危险,并且推测出有更高级更强大的魔物组织发起了这次进攻,这很了不起,你的同学们可没有一人做到你这一步。要同时对十八座小城镇发起进攻,若说怪物们背后没有组织指挥,怎么可能?”
    “说说吧,亲爱的瑟琳娜,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是场间所有后来者最关心的部分,一名小小的一级术士不仅抵御了魔物进攻,还察觉了怪物攻城背后的阴谋,这不禁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这还要感谢亲爱的李,在关键的时候如果没有他,我也无法完成您说的这些...壮举。”瑟琳娜和老师亚里斯汇报,为了表达更准确,她不再使用东煌语。
    瑟琳娜开始叙述事情的经过,以自己的视角。
    时间悄然无声流逝,一段时间之后瑟琳娜结束了自己的报告,内容基本属实,只是将对更高级魔物的存在改成了自己和李云涛共同的猜想。
    “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这样,你做的很好,处理也及时得体。即使换了是我,也不会做得更好。这里面这个小家伙的确是帮了很多忙。”亚里斯看向站在长沙发旁边的李云涛,心中评价有提高了一层。
    李云涛溢出的精神力他感受的非常清楚,那时他对他的欣赏来自作为施法者的资质天赋。而听过了李云涛在事件中的表现,他则对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和缜密思维开始表现出兴趣。
    能够在怪物袭击之后首先想到救人,并发出邪血侵蚀警告,并且为此大方给出治疗这种‘疫病’的方法,可谓大公无私。冷静分析怪物攻城时的种种疑点,引导自己的女徒猜测出背后隐藏的危险,是为有勇有谋。
    就连坐在一边沙发上旁听的孙璟箫和岑雨萍对这名站在自己沙发一侧的少年,心中评价也高了一分。
    这样的学徒倒是有价值收入宗内了,不过他现在是御剑门下,老头儿是异域强者无所谓,自己二人却不好出手抢人。
    “那就是说,你已经让人将感染者都处理了?”老亚里斯看着面前的女学徒,这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竟然也有如此果断和狠辣,只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她会是一头蛰伏的黑寡妇。
    “是的老师,动手的是新任城卫队长,过了这么久,我猜他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女学徒行了个法师礼点头承认,毕竟城卫队长是借了她的名义,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她安排了这一切,她应承的毫无愧色。
    老亚里斯眼角动了动,谨慎的收回了再次拍向她屁股的手掌。
    “既然‘尸变’瘟疫的危害已经被扼杀在摇篮中,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幕后那位出现吧,我觉得你破坏了它的阴谋,它一定会气急败坏的跳出来,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你的。”他点点头,这件事算是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自己只要在这里待上一晚,看看那头高级魔物会不会报复就好。
    如果没来,他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大魔导师可是很忙的,李云涛给出了尸变的相关信息以及治疗方法,自己需要回去研究药剂,顺便查查过去两年上报术士议会的几件案件。
    那几件惨案报告中形容的惨状和李云涛讲述的尸变彻底爆发后的情况十分吻合,这几件案子如果能够查明原因,自己在元老院中的地位将再次提高。
    在瑟琳娜复述事件经过的尾声,夏露露从露台方向进入小会客厅,此时见对话告一段落,便大着胆子出声提醒说:“尊敬的大老爷,晚餐准备好了,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方便移步用餐?”
    “哦~来的正是时候,我现在就已经饿了。今天的主菜是什么?”老头见到夏露露,脸上的胡子都笑出了弧度。
    “黄油煎小羊排,淋了柠檬汁和胡椒粉,配菜是仙人掌果沙拉以及蘑菇浓汤。”夏露露躬身说道。
    “那么,两位,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二位共进晚餐?”老亚里斯转而向坐在一旁的孙璟箫夫妇发出邀请。
    “盛情难却。而且这荒漠边缘的夜景星空也别有一番韵味,不是么?”孙璟箫应承着说,而后转向道侣。
    岑雨萍用团扇掩住鼻子一下,眼睛满是柔情的点了点头。
    三人起身去露台用餐,收拾妥当的露台上,之前为瑟琳娜和李云涛准备的烛光晚餐此时都用在他们身上。
    瑟琳娜和李云涛当然没资格落座共享晚餐,他们自觉的下楼,到一楼大厅里和护卫们坐在一起,然后跟柜台后的老板点了份堂食。
    旅馆的厨子动作很快,堂食的没多久便被端到众人面前,李云涛这会儿是真的饿狠了,周围都是粗犷的汉子们,自己不必再装优雅,这份羊肉汤配烤沙果饼被他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份,看得坐在他对面用汤匙才吃了两口肉汤的瑟琳娜目瞪口呆。
    “老板再来一份,不管什么菜最好有肉!”李云涛对柜台那里站着,同样目瞪口呆的老板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作为荒漠边缘旅店的老板,经常要招待行走四方的商旅,李云涛的东煌语完全构不成他多赚一笔的障碍。
    老板回身对后厨方向吼了一嗓子,然后转回头在柜台的账簿上添了一笔。
    太阳落山后的夜晚饭点,正是旅店一楼最忙碌的时段。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去餐厅吃饭,酒馆也是同理。
    大厅里由两名热情的女招待负责伺候,她们如窜梭来去的燕子,在人群中来去自如,为一桌桌客人送上菜肴和酒水,偶尔被摸了屁股还会回报一个大巴掌并毫不吝啬的丢下几句臭骂。
    几名身形健壮面貌尚可的女护卫,夹杂在前来用餐或者喝酒的男性同伴中,荤素不忌的大声说笑着。
    有人带头哼起沙漠边缘小城流行的歌谣,有人拿出特色三弦琴伴奏音乐,有大胆的女护卫兴致来了,来到大厅中央炉子旁边的小块空地上,跟着节拍扭动身体跳起动作简单却韵律欢快的舞蹈。
    就连跟随亚里斯而来的护卫和骑士们都不再死板的杵在外面,他们占据了几张桌子,点上杯酒,加入了欢乐的人群。门口拴着的骆驼似乎听到音乐,也忍不住要加入进来,伴着调子偶尔叫唤两声。
    这样的氛围,这样粗俗、简单又纯粹的快乐,是瑟琳娜从不曾接触过的,一直以来她就如被呵护的花朵,即便外出历练也是住高级房间,或者在人少的时间段,在护卫的保护包围下用餐。
    琴声,歌声,骆驼的叫声将她包围,内心深处某些东西被触动,情不自禁的也想要加入。
    当音乐的节拍达到一个顶点,突然有人高举酒杯:“为了我们还活着,干杯!”
    “干杯!”李云涛举起了不知什么时候摆在面前的木头酒杯,跟着高呼应和。
    瑟琳娜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杯,于是跟着举杯并大大的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几乎喝不出酒的味道,而且入口之后十分清爽。
    祝酒词一段又接上一段,歌谣和音乐却没有那么多,三首之后就开始重复。不知不觉已经喝到第三杯的瑟琳娜觉得越来越兴奋,心情有种不受约束的想要尽情放飞,而原本坐在她对面用餐的李云涛,桌面上已经摆了好几只各型酒杯,每一种酒杯代表的酒类品种各不一样,价格也不同。
    而那个少年的身影,已经跳到了大厅中央,炉子旁边的柴堆上放开喉咙大声歌唱,唱着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唱着跌宕高昂的旋律。
    there"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
    reaching afever pitch and it"s bringing me out the dark.
    ......
    旋律明快又美妙,很快就被拉琴人掌握,合着少年的歌声将琴声融入进去。
    唱到高兴,李云涛拎起两根劈好的烧柴开始敲击旁边炉子的通向房顶的烟囱,敲击出节奏分明的鼓点。
    当鼓点和琴音结合,加上少年的嗓音,场间的气氛再次被点燃,更多人挤到中央的小空地上开始伴随鼓点节奏扭动身体。
    瑟琳娜也跟着摇摆起自己的肩膀和腰肢。
    当又以段重复的歌曲结束,李云涛终于停下了自己有些疯狂的行为,将手里的烧柴塞进了炉子里,为那正在烧着的开水增添几分火力。
    他走回自己的桌子,举起酒杯:“敬所有牺牲者!”说完仰头将所有杯中余酒饮尽。
    他手中的杯子,是装着高度朗姆酒的木杯。
    “敬所有牺牲者!干杯。”大厅里所有人沉默了几秒,而后高举起酒杯高声喊道,并同样喝空了酒杯。
    嗵!!
    大厅的们被一脚踹开。
    “如果真的敬牺牲者,就请解释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的阿爸和兄长原本是找魔术师老爷治疗,现在却被告知已经牺牲!!”
    一套 紧身的护卫装束,肩膀和心口位置绑着硬皮甲片,手里提着弯刀的阿妮双眼血红的冲进大厅,她眼角挣开,血水和泪水糊满了脸颊。
    “我听说那位好心的把我阿爸和萨姆德大哥变成牺牲者的魔术师老爷就住在老萝卜里面,现在,有没有人告诉我他在那里?”她嗓音沙哑,原本清脆的喉音仿佛被碎玻璃划成了无数破洞。
    说着话的阿妮眼睛扫过一楼大厅,跟随老亚里斯而来的护卫们从酒桌旁站起,重甲四名骑士则将背后足足到他们胸口高的塔盾摘下。
    阿妮的目光转过一圈,已经锁定了那个之前自己险些认不出的变得漂亮又干净的少年。
    李云涛看着她,嘴唇嗫喏着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感觉自己脑袋突然仿佛针扎一般的疼,眼前的景物画面迅速扭曲,所有事物边缘都被镀上一道紫黑色的勾边,勾边的画师下笔十分草率,无数油墨溢出边框。
    恶心,疼痛,眩晕的感觉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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