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莜莜一把子摘下他的草帽来,敲了敲他的脑袋,顾绍康立马吃痛抱头。
“你干嘛?”他目光控诉。
沐莜莜耸耸鼻子,“跟我一起去看娘亲,我就不告诉爹爹了。”
沐莜莜说着,又敲了下顾绍康的脑袋,“小孩子不许玩刀,赶紧把它还回厨房去,换了衣服跟我走。”
迫于沐莜莜的淫威,小家伙只好立马灰溜溜地走了。
沐莜莜等了顾绍康一会儿,又走了一段路,他们这才到了吴君婷房门前。
沐莜莜领着顾绍康敲门进去,吴君婷正躺在床上,听到他们进来了,立马让旁边的侍女扶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娘亲,女儿回来了。”
“娘亲。”顾绍康乖乖行礼。
“绍康也来了啊,都坐吧,在我这儿就随意点。”
“是。”异口同声。
吴君婷招呼他们坐下,沐莜莜这才第一次看向这个阴阴体弱却一辈子被宰相视若珍宝的女人。
她不着装饰,素面朝天,唇失血色,脸色还有几分病态的白。然她眉眼带笑,优雅大方,给人一种强力的亲和感。
“青棠啊,为娘的本该去接你的,只是不慎染了点风寒,你爹他说什么都不让我出门了。我也想着,还是别让我的风寒传染了你。”
吴君婷熟练地抚上沐莜莜的手背,她声音温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沐莜莜身上。
沐莜莜撇撇嘴,“娘亲,我身子骨好得很,怎会被轻易传染?不过爹爹说得对,我不用您去接也行。你看,我现在不是就来见您了吗?”
她脸上大大的笑容似乎也感染到了吴君婷,她也不自觉一笑。
“你呀,总是这么懂事。”
吴君婷看着沐莜莜,眼眶突然湿润了,她的声音沙哑了几分。
“就是出嫁地突然,我还想着多留你几年呢……谁想转眼间,你就成了大姑娘了。”
沐莜莜见她落泪心中发慌,忙用帕子接她脸上的泪珠。
“娘亲,您莫要伤心了。女儿虽然出嫁了,但永远是顾家的女儿,永远是娘亲的女儿呀。”
吴君婷也止住了泪水,释怀一笑,“好啦,是我的错了,不提那些了。给我说说这几日你在王爷府的日子。”
沐莜莜微微笑,将她准备好的说辞一一道来。
——
天色渐暗。
沐莜莜跟吴君婷聊了许久,而裴祁升则一直跟顾辰松下棋聊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入晚膳的时间,吴君婷还是撑着身子出了席。
平平淡淡地吃了个饭,虽然顾家二老不舍,沐莜莜还是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沐莜莜照旧跟裴祁升坐在一辆马车内,裴祁升照旧是在众人目光下将她扶上去的。
而一进马车内,两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都不约而同地迅速消失,沐莜莜也识相的坐得与裴祁升有几分距离。
马车启程,车辆轻轻摇晃着。
“可与家里人聊好了?”
沐莜莜没想到裴祁升突然开了口,忙道:“自然。今日多谢王爷的配合了,演出很精彩。”
裴祁升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马车内的氛围登时冷到了极点。
他不去看她,口吻几分轻佻,随即慢悠悠出声转移了话题。
“你那庶妹年芳几何了?可及笄了?本王瞧着她生得不错,性子也乖巧可爱。”
她的庶妹,顾晓姗?
沐莜莜皱了皱眉,“回王爷,小妹年方二七,未曾及笄。”
“哦,”裴祁升语气失落,“本王还想着,你若在王府内想家了,不妨让你妹妹也进王府里来。还能多陪陪你。”
听着他散漫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沐莜莜禁不住握了握拳。
她僵笑,“王爷说笑了,我顾家的女儿,有一个遭罪的就够了。”
裴祁升微眯眼,眸中闪过暗光,他将脸猛地转向沐莜莜,银白色的面具之下满是嘲讽。
“顾青棠,你进本王的王府还遭了罪不成?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期盼的吗?甚至不惜用那种手段!你的本事可真大呀,顾青棠,本王的婚事竟由你一人决定了!”
沐莜莜看得出他眼中渐露的凶光,龇了龇牙反而笑容满面。
“本王这辈子没这么被人制肘过,古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王从前不觉得那话有什么道理,现在看来,倒也不失为错。顾青棠,你是第一个让本王如此厌恶的女子。”
裴祁升冷笑,面前的女子貌若桃花,光滑的鹅颈纤细非常,而下一刻,一双大手就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
“本王摄政数载,连天下大事都能决定。你是宰相千金又如何,你以为,你进了摄政王府,就会有好日子过吗?你怎么敢的啊,顾青棠?”
他的手越握越紧,沐莜莜强烈地感受到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脸色发红发紫,但她并不挣扎。只有她的目光还一直盯着裴祁升,似乎在无声地反抗。
就在沐莜莜意识越来越混乱,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裴祁升才松开了手。
一失去了控制,与渴望的空气接触,沐莜莜立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同时疯狂地咳嗽起来。手掌抚上脖间,那儿有着一道刺目的红痕。
裴祁升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不再看她,他语气冷若冰霜,“等着吧顾青棠,就算你妹妹不进王府,也会有别的女人进来的。而且,本王绝不会碰你。不仅新婚之夜是,从今往后日日夜夜都将是。”
缓了一会儿,沐莜莜才气色见好,她抚了抚胸口,“那也请王爷放心。”
她的语气甚至比裴祁升还冷,“不管什么女子,只要我还是宰相嫡女,我还是王爷的结发之妻,什么样的女子进了王府,也要低我一等。我本还因婚事对王爷心中有几分愧念,眼下王爷非要与我撕破脸,那青棠也只得奉陪到底。”
裴祁升怔了怔神,他想起大婚之夜沐莜莜说的话。
“今日一瞧,不仅王爷对我,我对王爷也是大失所望。”
她义正言辞,倔强地红着眼像只兔子般,好像真的看错了眼的样子。。
他心中更加烦躁,冷哼一声,不再搭话。于是直到回到王府内,马车内都安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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