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他,我去厨房,去卫生间,去阳台,去小卧室,最后在大卧室的床上看到了他,他正躺在那里,盖着薄被子,侧头看着我。
我走到床边坐下,他的脸色有些暗黄,眼角瘀紫,嘴角浮肿,情绪低落。
“你怎么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来都是神采奕奕,自信儒雅,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摔了一跤。”
“你骗人,是不是跟卫生间那个女人有关?”常识告诉我,他这种情况绝对是被人打了,想到他是个教授,跟一般人无冤无仇,潇洒迷人,很得女人喜欢,他自己又喜欢处处留情,那肯定就是因为风流而引起的感情问题了。
他没有作声,想抬起头,可能牵动头部受伤的地方,不禁咧嘴,对着我苦笑。
“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绝对不一般,只怕有不少男人被她迷得颠三倒四。”
他只是摇头。神色凄苦,仿佛一下就苍老十几岁。
我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心想他也是活该,不经过那些痛苦,他不知道收敛,希望这次能得到教训。
看到床头柜上的杯子里没有水,我拿起来去客厅倒开水,盖好盖子,放在床头柜上。
“大姐姐知道不?”
“过年回来了几天,听我说小汐不怎么过来,她也就很少回来。”
“我帮你做点吃的。”
“不用,我吃不下,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就该你受点罪,免得总是去惦记别的女人。”
“那你是不是别的女人?”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满是温情。
“我现在不是,不过,说不定哪天就是了。”我没好气,走向厨房。
厨房很大,长排式的。我打开冰箱,里面看到了鸡蛋,面包,大白菜,排骨,青椒,香干,豆角,土豆,莴笋,玉米,几乎把冰箱都装满了。
我开始煮饭,做菜。在家放假时经常做,到了大学后没怎么做过,谁知道现在竟然要做这些,不禁令人感慨。想到我跟他的这些事情,大脑一片烦乱,这算什么呢,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要尽快离开他,而我,因为借了他的钱,总觉得应该在还清这笔债后再彻底脱离这段感情。
收拾了两个菜,一个汤,放在餐桌上,时间快到七点,我喊他起来吃饭。
他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餐桌的饭菜,不禁惊讶。
“小菜,你可以啊!手脚这么麻利。”
“我麻利的地方还多着呢,有的比刀还快,你怕不怕?”
“我在想我是哪辈子修来的福,能跟你相识。”他叹了口气。
我哼了一声,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也就我这样的会上当,可是,我明知道上当,却还是一头闯了进来,后悔过,痛苦过,伤心过,然而,也开心过,幸福过,憧憬过。
他吃的很慢,可能吞咽会拉动他嘴角的伤口,不时咧嘴,表情很奇怪,想笑却带着痛苦。
吃完饭,我开始收碗,等一切都忙完,已快七点半,他就坐在凳子上看我收拾。
“你真像个家庭主妇。”他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好啊,那你答应娶我,我每天做好吃的伺候你。”我开玩笑的说,盯着他的眼睛。只要他能答应,哪怕现在就退学我也愿意,然而我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正在在我身上停留过。
他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慢慢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你照顾好自己,要是自己不想做,去外面买点吃,我要回去了。”我开始拿包,外套。
“小菜。”他站起来,抓着我的手。
我内心忽然升起一片希望,正如在孤身行走的夜晚,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点微光。我睁大眼睛期待着,期待着他跟我说点什么,然而,他却沉默了,眼睛看着我,我能看懂那里面的不舍和爱意,可是我同时感受到了一种无奈和决绝。这一刻,我准备跟过去正式告别,因为我已不再幻想。想到这里,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
我对他点点头,换鞋,开门,走出来,关门,向小区大门走去。
“你这两次其实我跟小五都看到了。”
“啊!”小菜大吃一惊。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我总想找个机会告诉姐姐,可是又忘了问姐姐的学校,因此过年前有几个周六下午独自去过那个变态家附近几次,希望能碰到姐姐。可是很奇怪,一直没有碰到,寒假回来后,我有次跟同乡说了情况,他说可能时间不对,他陪我在下午六点多去过一次,那天下着雨,我们等到七点半后,竟然看到你从他家出来,你不知我们当时有多惊讶。”小汐回想着那个雨天的晚上,那种震惊令她始终不能平静。
“唉。这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还以为没人知道,谁知……”小菜叹口气。
“小菜,你别介意,其实我们当时并不是为了要跟踪你,只不过无意中发现的。我们分析了你出门后的神态,主要是我同乡分析的,他说你应该来过不止一次,担心你被变态欺负,因此决定后面一个周六下午再提前过来蹲守,要搞清楚你到底是啥时进变态家的,啥时出来的,这样就能完整的分析你跟变态的关系。我们就此得知你跟变态的关系不一般,但始终不解,怕你是一时受了迷惑,就找机会跟你谈一谈,谁知道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复杂的事情。小菜,你真不容易。”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我想离开,可是又欠着他的钱,我想继续下去,但知道迟早会被人发现,左右为难。不过我已经决定要彻底的告别,正在想办法把钱还给他,这样我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小菜,你有困难就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小汐握着小菜的手,真诚的说。
“嗯,谢谢你。不过促使我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一天后面一天发生的事。”
“后面一天?”
“嗯,也就是上周日的下午。那天,我又去了一次他家。”小菜说的很平静,但当时她并不平静,也不愤怒,只有惊讶,甚至有一种感觉被证实后的难过。
她的思绪开始回到几天前。
周六晚上从他家里出来后,我一直在想着他脸上、嘴角的伤痕,越发想知道其中的原因,走到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我为何不第二天再过来侦查一下。他知道我都是周六下午过来,也许有别的女人会在周日的下午或晚上过来找他,当然也有可能不是周末,可我只有周末两天的下午有时间。这个决定有些大胆,奇怪,不过我确实想在真正离开他之前再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下午,我两点多就出门,随身携带了一只口罩,这一天是周日,我到那边去并不进他家,只是想躲在附近观察,想确认到底有没有其他女人过来。
刚过三点我就到了他家附近,站在那个健身器材附近装作锻炼身体,正对着他家门口,我知道他因为脸上,嘴角的伤痕,白天肯定不会出来,因此并不担心他出来看到我。四点过去,五点过去,不时看到有年轻的女人走进这个单元楼,我都会戴上口罩从旁边走过,没有看到有女人进他家。过了六点,仍没有发现,我坐在健身器材那边的台子上,从口袋里拿出面包,刚吃了两口,感觉对面的小路尽头有个高挑的女人走过来,我感觉这个就是我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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