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了。”
胡天洲淡淡道。
“吵架?”
刘铎一头雾水,就连站在身后的杨银水也奇怪的抬起了头。
胡天洲一边擦着嘴,一边耸耸肩苦笑道:“万历皇帝那个老顽固,他体质极好,不然也不会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到老了,偏偏信什么道士之言,想靠吃丹药长生不老。”
“我骂他让他别吃,这货就偷偷瞒着我吃,结果,反倒觉得我开得药苦,偷偷倒掉,最后没几年就嗝屁了,最后就连他儿子朱常洛也迷上了丹药。一言不合,我还留在京城干嘛?看着我这两个朋友慢性去死吗?”
他叹了一口气。
说起这些事,胡天洲现在想起都觉得遗憾。
“啊?”
刘铎和杨银水两人听到这话,傻在了原地。
杨银水好歹当年也还在宫里做事,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胡天洲这么平静的说出,让两人震惊不已。
敢情。
胡天洲和万历皇帝间还有这样的典故啊。
“好吧!”
刘铎却忽然严肃道:“事到如今,既然见到了状元郎,那有些事就好转呈给您了。”
“什么事?”
胡天洲奇怪。
刘铎正儿八经的站起身,朝天上方向拱拱手,轻咳一声,严肃道:“胡先生,当年你走后,万历先帝极为遗憾,知道你我之间有些过往,便嘱托了下官不少事,希望再见您时转告。”
“不是吧?老家伙还有话告诉我?行,你说。”
胡天洲手一抬。
刘铎道:“先帝说,您是他见过最聪明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突然离开,将来必是登阁拜相之人,成为大明顶梁柱也不在话下。先帝说,如果有朝一日再见状元,希望你看在和他之间的交情能助朱氏帝王一把。”
“……”
胡天洲沉默了。
“胡先生,你看,要不要我连夜写折子回去,让皇上知道你的存在?当年,天启皇上不是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头到处玩吗?”
刘铎小声问道。
“算了。”
胡天洲思忖片刻,摇摇头:“事已至此,就连由校当上了皇帝,今日非他时,有些事早就变了,我自己的事还没忙完,我还不想去管朝政,你千万别暴露我在扬州的事。”
“可是……”
刘铎有些不甘心。
魏忠贤虽只是掌权几个月,普通老百姓还没有切身感受到他即将给大明上下带来的灾难。
但刘铎清楚,用不了多久,各级官员为了奉承魏忠贤,绝对会欺压老百姓,剥削黎民。
此时能对抗魏忠贤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位聪明睿智的状元郎了。
“好了,是不是还要我把话再说一遍?啊?”
胡天洲脸色微变。
“是。”
刘铎叹了一口气,拱拱手,明白了对方心意。
……
第二天。
胡天洲一大早的去了扬州分馆,和冯梦龙沟通了一些书事后,便请了个假,来到柳府。
府中。
后院主卧。
二女擦拭桌子。
坐在床边的柳宗谋看到女儿低着头喝着粥,一阵自责。
他自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用,竟让人欺负到府里,到现在却也是作声不得,只能屈辱的忍着,还不知对方下次会不会再这样做。
那个杨夫人昨天所做之事,对于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刚才,他说了不少安慰对方的话,而柳漪菲都只是嗯嗯几句。
其实。
柳漪菲也是担心父亲太过担忧。
她若是说得过多,父亲定想得多,而在这件事上,想再多也没用,徒增烦恼罢了。
毕竟。
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等被羞辱的事了,早在她十三四岁时,就曾经经历过风雨险阻。
她低头喝着粥,迷迷糊糊中似乎回到了七八年前。
那时。
她还跟着父亲,以小男孩的打扮在北方替家族做着生意呢。
恍惚中。
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个骑在马上,带着铁面具,以一把战刀力挽狂澜,从凶残狡猾的女真人手里救下包括自己在内众人的那个男人。
曾经。
她想过,将来成人,就要嫁给那样英雄的汉子。
只有那样英雄才能让女人觉得有安全感才能托付一生。
可是。
造化弄人。
上天给自己的夫婿竟是个乞丐出身的家伙,偏偏几年相处,还无法避免的喜欢上了对方……
砰砰。
门口。
胡天洲轻轻敲了两下。
“姑爷!”
二女忙抬起身,惊喜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你来了。”
柳宗谋脸色很难看。
女儿之所以受这天大委屈,不就是因为有个没用的女婿嘛,况且,这事多少和胡天洲还有些关系。
“老丈人。”
胡天洲叫了一声。
“哼!”
柳宗谋瞪了一眼胡天洲,袖子一甩,嘱托了柳漪菲好好喝粥,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胡天洲无奈一笑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婆娘,今天膝盖怎么样?喝了我开的药,好些了吧?”
“你来干什么?”
柳漪菲面无表情,看到胡天洲似乎有些生气,将粥往外一递,二女一见,上前准备接过。
胡天洲却摇了摇头,拿过了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将热气吹散,挖出一勺递到了柳漪菲面前。
然而。
她根本就没有吃的打算,将头偏向了一边。
“自作多情了!”
胡天洲苦笑一声,自嘲道:“这二女做的粥闻着都香,既然你不吃,正好我又没吃早餐,那我就不客气啦,淅淅……索索……”
他低着头,稀里哗啦的自顾自喝起粥来。
“就知道吃……怎么,你今天又不上班?”
柳漪菲问道。
“没。”
胡天洲头也不抬。
“你这人……怎么这样?”柳漪菲顿时提高腔调,一巴掌拍在了床上。“咱们好歹是拿着别人的工钱,你不去上班,我也不去上班,就让商团这样白白养活咱们吗?”
“可以啊。”
胡天洲抬起头,嬉皮笑脸的一咧嘴。
“可以个屁!”柳漪菲狠狠的瞪了一眼胡天洲。“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般无赖吗?你是做啥啥都不成,还让我怎么指望你?你是不是早已把咱俩之间的赌约给忘了,你要是忘了就明说,干脆,我给你写休书就是,咱俩从此以后,再也别见面了。”
“咋的了呀?一大早就生气呢?是不是还因为那杨夫人的事?你放心,我教训了她一顿,扬州监守杨银水更是把他老婆赶回老家了,从此以后,那个女人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胡天洲将喝完的粥碗递到了二女手中,擦着嘴嘿嘿笑着。
“什么?”
柳漪菲一愣。
二女拿着婉儿也呆住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弱弱问道:“姑爷,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昨天匆匆而去,不到一天,你就让那监守把坏女人赶走了?姑爷,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崇拜的看着胡天洲。
“真的假的?”
柳漪菲心里一咯噔。
胡天洲笑眯眯地朝她点了点头。
“她真走了?”
柳漪菲嘴中喃喃,原本皱着的眉头骤然一松,眼角弯了弯,比刚才的精气神好多了。
“所以。”
胡天洲嘟着嘴略微委屈道:“你刚才之所以骂我,就是因为杨夫人的事让你不开心,甚至让你害怕?哎呦喂!我也太冤枉了吧,你要真怕她,跟我明说,没必要骂我呀?”
“你当然得骂!”柳漪菲斜了一眼胡天洲。“不管杨夫人走不走,你作为男人总要努力些的吧?”
“好好。”
胡天洲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说服那个监守把他夫人赶走的?据说,那个监守可是个太监,还是魏公公义子,你个乞丐出身的家伙是怎么说服对方的?”
柳漪菲一脸好奇。
“这个嘛……”
胡天洲长吟一声,神神秘秘的摸了下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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