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洲身后。
一个浓妆艳抹三十余岁的妖冶女人带着几个青衣小厮恶狠狠的在谈话间门口瞪着胡天洲!
嘶!
掌柜伙计傻眼的倒吸一口凉气。
柳姑娘微微蹙眉。
她虽不认识眼前此人,但从对方这嚣张的模样也看得出来,身份绝对不一般,只不过,她阅人无数,却看出了这女人身上多少带着些并不风雅的俗世风尘气。
“张娘子!”
掌柜的忙弯着腰迎上,客客气气的笑道:“这是哪阵喜人的风儿,把您尊驾送来了呀,小店蓬荜生辉,不是说,后天才来店里吗?”
“呵呵。若后天来,老娘的马车都要被人抢了!”
被称作张娘子女人一甩手中锦帕,冷笑一声。
掌柜面露尴尬。
另一边。
之前嘲讽胡天洲的那名伙计心头一惊,大呼不好,连忙在柳姑娘身边小声提醒道:“柳姑娘,你先走,这张娘子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唉,上次她过来也看中了这辆马车,而她要是此时发现你参与其中,怕是之后会有扯不尽的麻纱呀。”
“走吧……”
另外一名伙计也立刻提醒道。
只是。
柳姑娘听得懵懂,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
张娘子径直坐在了胡天洲对面,一把将放在桌上的大红色马车的样子货抢了过去。
几名伙计互相看了看,脖子一缩,退到一边。
“掌柜的……”张娘子斜了一眼掌柜。“三日前咱们不是说好,这辆马车我定了吗?虽说没给你定钱,但咋的,是我说话不管用,还是我相公杨监守说话不敢用啊?亦或是你担心我出不起这一千多两的银子?”
“不敢不敢!瞧张娘子您说的……这马车铁定是您的,没人会抢,也没人敢抢呢!”
掌柜的立即上前笑道。
杨监守?
呵!
可以啊!
杨银水!
一个太监,这才死了老婆多久,这么快又勾搭上另外一个!
在这偌大的扬州城内,能被称为监守,还姓杨的,除了杨银水这阉货,还能有谁呀?
胡天洲嘴角一挑。
柳姑娘也心中一颤,脸色隐隐变得白了起来。
扬州城新来监守杨银水,她虽没见过,但也听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那些达官贵人们说过。
别说老百姓不喜欢这监守,就连向来闲散惯了的扬州达官贵人们对这监守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
杨监守,可是魏公公的人,谁能惹得起?
想到这。
柳姑娘心中打起了一阵锣鼓,瞟了一眼若无其事坐着的胡天洲,一步步向后退去。
“掌柜的,你别只说好听的,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张娘子冷声道。
“呃……”
掌柜的额头上噌的一下冒出了不少白毛冷汗。
“那个那个……这个这个……”
他咽了口口水,不住的擦着汗,苦笑道:“张娘子,这样,这车既然是您的,此番四通唐突了。此车原价一千九百两,讨个吉利,一千八百两,再额外送您两套价值两百两的备用奥斯曼羊绒毯,还请您消消气!”
“呵呵,寒碜谁呢?我像缺钱的人吗?”
张娘子抬头瞪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您切勿误会!”
掌柜的使劲摇头。
“听清楚了!老娘现在恶心的是这么一个跟叫花儿差不多的玩意儿,竟也看过我这辆还没出街的车,哪怕是样子货,被他看了,老娘都觉得恶心!你个死没记性的,之前不是让你把这样子货收起的吗?为什么要拿出来?你这是诚心给老娘找不痛快是吧?你这掌柜的还想不想当下去了!”
“啊?”
张娘子越嚷越气愤,虽然恶狠狠盯着掌柜的,但是却连正眼都不想瞧胡天洲一眼。
“这不是……柳姑娘的想法吗?跟小的实在无关啊!”
没法子。
他只能指向,退了几步站在阴暗处的柳姑娘。
“谁?”
张娘子眉头一皱。
“柳姑娘……”
掌柜的看向了一个方向。
柳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自知跑不了了,只能强打精神笑着上前,朝张娘子屈身道了个万福。
张娘子上下打量一番对方,先是一愣,随即挤眉弄眼嘲讽的:“哟哟!原来是这么个小浪蹄子从中作梗,你……是哪家的柳姑娘?”
“奴家乃畅春楼柳如是,见过……张娘子。”
柳如是心中懊悔。
如果张娘子身后不是扬州监守杨银水,她平日对这种普通青楼女子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
打狗还得看主人,该低头时自然得低头。
她从小就在青楼,这种事自然见怪不怪。
“噢?倒还算有礼……”张娘子眯着眼。“原来,你就是年仅十七岁,人称扬州青楼第一才女的柳如是?哼!小小年纪,管三管四,不好好在畅春楼里待着接客,你没事瞎起什么哄?看来,畅春楼的规矩没教好啊!”
“你不是想教别人怎么买马车嘛,行,柳如是,你就当着老娘的面,倒看看你这堂堂扬州青楼第一才女如何教一个叫花子买车的!”
“别愣着,说话!”
她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成了毫不掩饰的尖利训斥。
大厅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柳如是纵使心中有火,但也只得尴尬笑着。
胡天洲并没作声,双手十指交叉,翘着二郎腿。
“依张娘子所言便是。”
柳如是强忍然怒气,笑颜依然清纯如花,微微躬身:“客官,说起来,此事倒是奴家不妥帖,看来,这辆车你是买不了了。”
“没关系!再给我介绍介绍相同价位款式差不多的也行。我没强迫症,只要车好看就可以了!”
胡天洲淡淡道。
柳如是?
他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
畅春楼虽是他产业,可作为穿越者,他对青楼什么的向来没啥兴趣。
即使畅春楼主营的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业务,他也很少涉足,来扬四年,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畅春楼旗下的头牌清倌人。
此前。
他也对柳如是略有耳闻。
“好,那么……”
柳如是声音温婉。
“别说了!”
张娘子见其淡定不怒,没等对方说完,就是一嚷,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了柳如诗脸上。
柳如是咬了咬贝齿,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你给老娘滚!”
她冷峻的看着对面的胡天洲,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泼皮叫花,也敢坐在老娘面前,还敢妄言买马车,就你这满是补丁的样子,买你娘的酸菜马车?滚出去,看到你都想吐!”
声音很大。
甚至到了刺耳的地步。
只是。
大家都知道了这张娘子是扬州监守的相好,谁也不敢多说。
四通车马店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扬州城还算数得着的达官贵人,再次也是府中管家,对于扬州监守老婆日前才去世的事,大家多少知道一些。
没想到。
杨监守竟在这么短时内又找了一位,而且,看这脾气可不比之前那位杨夫人要好多少。
所以。
楼上楼下都默默看着,连议论都不敢发出。
“有病,你特娘跟谁俩呢?逼逼叨逼逼叨!”
胡天洲白了她一眼。
“什么?你敢骂我?”
张娘子暴怒。
“买车就买车,大家都是进店的客人,没谁比谁高人一等!你这女人最好别逼逼赖赖,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杨金水,还是杨银水的姘头,我都照打无误!”
胡天洲声音阴冷。
一时间。
大厅就像被寒风吹过。
呼!
让不少人不禁发自心头的吓得打了个寒颤。
“打人?你还想打我!好大的狗胆,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好哇,你今天不打我,老娘倒要打你!来人啊!”
张娘子就像被点燃的爆竹,手一挥,几名头戴歪帽的小厮顿时从胡天洲身后围了过来。
“嗯?”
他目光凝滞的一转身,扫过了那几名小厮。
眼神犀利。
那是……
杀气!
“呃……”
这几名刚跟着张娘子没几天的混混小厮身子一激灵,脖子一缩,顿止脚步,被他这暗恨恨的眼神吓到了,只得无奈的看向了张娘子。
“你们这群废物!上啊打啊,不是让你们看戏,愣在那干什么呢?气死老娘了!”
张娘子又气又怒,起身双手叉腰,就差蹦脚。
某个瞬间。
胡天洲都有些愣了。
这杨银水眼光还真好,或者说真专一,杨夫人死了,没想到,新找的这个姘头张娘子竟活脱脱如那杨夫人转世,也是个浑不吝!
小厮们见主家发怒,更忌惮她监守姘头的身份,只得咬了咬牙,朝胡天洲步步紧逼。
“稍等稍等!”
这时。
柳如是犹豫再三,最终鼓起勇气连声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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