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依然不急不缓悠悠走着,车内的陆离这会儿却依旧愁得不行。
因为身旁这个男人,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对着自己,从上午她不告而别那事被他发现,直到现在,这男人也没正眼搭理过自己一回。
很明显,这是真生气了。
虽然知道是自己惹毛了他,可短时间内让她无师自通学会哄人,好像有些艰难。
总以为男子汉大丈夫,惯来是能屈能伸的,几时轮的着自己一个女人来哄?
不曾想绥远哥怎么也这么幼稚!好男还不跟女斗呢,他怎么还带记仇的!
苦思许久对策无果后,陆离心里骂骂咧咧,暗自琢磨了好一会儿法子,最终决定沿用上午的路子,狗腿一些,谄媚一点,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他再是生气,总不能对她不理不睬吧。
“哥哥~聊会儿天呗?”
她叫得十分亲切,嗓音清冽,婉转如夜莺,绥远正生着闷气,冷不丁听她如此甜甜喊自己,他心里一抖,感觉骨头都要被她叫酥了。
饶是如此,绥远却依然面不改色,绷着脸淡定睨她一眼,冷哼,“不聊。”
随即又漠然转开了视线。
气还没消,喊什么都不好使!
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温润的绥远哥会是这么个难缠的,跟她怄气大半天了,如今她都主动讨好了,他还无动于衷。
这让陆离很是挫败,不哄吧,往后日子还长呢,两人成天这么干瞪眼属实不像话,哄吧,这男人气性大的很,哄不着哇!
陆离那个愁。
此时外头司杨的声音低低传入车里。
“殿下,此处往左便是是禹州,往右是山林,山林入夜后怕是不好歇脚,是否在禹州稍作歇息?”
里头的绥远这才懒懒动了动,不情不愿掀了掀眼皮,“山林有何惧?赶路吧,过了那片林子,往后便是开阔平原……”
说着他意有所指瞥了眼陆离,继续道:“…离我北疆又近了一步。”
“北疆?”
陆离愣住,心里忽然很是不安,“我们这是……去北疆?”
他还想回宫么?
“怎么,不乐意?”
绥远噙着笑,眉眼轻挑静静盯着她,似是要将她一眼看穿。
陆离刚想说什么,外头的司杨再次开了口,“殿下,前头那山里据传常有山匪出没,是否绕道?”
一说山匪,绥远反倒来了兴致,“山匪有何惧?若真遇上了,本殿就当为南阳百姓除除害,顺手灭了就是。”
司杨一听很是为难,“可,据这附近百姓所说,那山匪头子,还是个极为凶悍粗鲁的,除了劫财,还……”
他犹豫了许久,一旁的玄玉忍不住接话,“除了劫财,还劫色,尤其是,好男色。”
玄玉这话一出,里头的陆离顿时警铃大作,“好男色?!那可不成,绕道绕道,去禹州!”
要知道他们这车上可是有三位男子,司杨玄玉长相已然出众,再加上一个妖孽绥远,以那山匪头子好男色的癖好来看,他们被盯上的几率极大!
“哥,去禹州歇脚吧,山林入了夜乌漆墨黑的,不方便,呵呵,不方便~”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居然十分成功的……让绥远逆反了。
“行,就那了,往右,山林走起。”
“!!!”
陆离惊呆了,绥远哥简直蛮不讲理!
“哥,那可是山匪,劫财劫色那种。”
她意味深长瞟了眼绥远那长得‘如花似玉’的俊脸,想到他有可能被个流氓掳走并压在身下酱酱酿酿,心里就一阵火大,“还是绕道吧?那边有什么好走的,山路十八弯,说的可不就是这?”
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绥远越听唇角咧得越大,“不不不,本公子就喜欢走山路,刺激。”
“……”
最终,陆离没能拗得过绥远,一行人悠哉悠哉当真往山林那处去了。
“行吧,这会儿大白天,量那山匪也不敢冒头。”
要真遇上了,她一个闪电过去,也该解决得差不多了。
陆离自我安慰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临近傍晚,几人缓缓入了山林。
伴着夕阳余晖,马车驶入深林,一路上平安无事,这让陆离稍稍安下了心。
快出林子时,天已入夜,司杨玄玉赶着马车,两个丫头常坐车头不免劳累,陆离体恤,特意唤了她们进了车里休息,绥远仰躺在里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许了两丫头的存在。
可当陆离抬手撩起了车帘,身子往外探时,绥远公子不再淡定了。
眼眸一沉,他略显紧张,“你去哪?”
陆离一脚踏出车厢,在司杨玄玉中间稳稳一坐,才嫣然转头一笑。
“我怕有山匪,在外头守着。”
她说的风轻云淡,绥远却又是一口闷气怄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将两个丫头唤进来,自己出去了,让他与两丫头独处?
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忍了又忍,绥远闭眼平复了会儿,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既然如此,司杨玄玉,进来!”
“啊?”
“殿下?”
两侍卫一脸莫名,绥远已然从里头阴着脸出来了,“让你们进去就进去,哪那么多废话。”
两侍卫懵里懵懂被他赶进了马车,他才横刀阔马往陆离身旁一坐,绷着脸一言不发瞪着陆离,直将她看得心头发虚。
“做,做什么?”
好端端的又生什么气?
陆离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绥远哥?”
她歪着头,眼神懵懂,绥远心里看着更是来气,“没事”
他转了个头,目光悠悠看着漆黑一片的远方,那侧颜笼在暗沉的夜色里,令人一时分不出喜怒。
陆离愣神看了会儿,见他忽然不言不语,她心头也闷闷的,总以为他还因为上午的事心头有气,正想再哄哄,周围却忽然窸窸窣窣有了动静。
那声音似是有人在林中快速穿行,由远及近,惊得陆离冷汗直冒,不由得扭头看向绥远,小脸显出担忧,“哥,会不会是劫色的来了?”
“哼,区区山匪,想劫我的色?笑话。”
他朗声放言,惯来的狂傲不羁,令周围的动静霎时静了不少。
绥远凝神细听,没再发现有异样后,登时冷哼嘚瑟,“瞧,有哥哥在,谁敢轻举妄动?”
“…呵呵,哥哥威武。”
送上门拍马屁的机会,不拍白不拍,陆离很识相,绥远很满意。
但可是,好景不长,正当两人放下警惕时,周围忽然冲出了大批的精壮大汉,各个蒙面,手握大刀,露在外头的双眼,均是恶狠狠瞪着车头的绥远陆离两人,看着各个均是凶神恶煞,打劫的架势十足。
后头一名体态较为娇小的蒙面汉子,背着双手,此刻神色不大自然,挪着小碎步移到一众大汗最前方,手里举着把大刀,有一下没一下对着马车比划着。
陆离很是忐忑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脑门冒出些许薄汗。
眼看着要出林子了,这会儿还能碰上山匪,这气运,当真是没谁了。
“哥,山山山匪……”
看着四周越围越多的蒙面大汉,陆离慌中带方,绥远却俊眉高挑,显得淡定许多。“哟,还当真是山匪,你们想如何?劫财,还是劫色?”
要钱没有,要人没门儿,打就完事儿!
他默默握上了腰上的长剑,车内的司杨玄玉更是在第一时间冲出,面色冷然护在了马车两侧。
那批山匪一见自己的猎物居然死到临头了还如此嚣张,纷纷气得鼻孔哼气,他们可是恶贯满盈的堂堂山匪,怎能被人看扁?
“头儿,快,放狠话!拿出我们当山匪的气势!”
“老大!说话啊,你不开口,小的们不好下手!”
几名蒙面大汉将为首那名体态矮小点的汉子推出来,催着他赶紧给眼前这几个不识抬举的小子点颜色看看!
“放…放什么狠话?”
打劫么,不就是撸起袖子干就完事儿?小个子挠着头,楞在原地踌躇。
陆离眯眼瞧着,心里却忍不住暗笑,这小个子只怕是山匪头儿吧?那个劫财又劫色,还喜好男色的家伙?
啧,看起来像个生手啊。
瞧这游移不定的样,他到底是怎么爬到第一把交椅上的?
心里暗暗吐槽,那头的山匪头子终于动了,只见他双目一凛,大刀冲他们几个一挥,几道刚劲刀风便凌厉袭来,接着眼睛瞪着溜圆,一本正经冲他们喊,“呔!哪来的无知小辈!碰上你山匪爷爷,还不束手就擒!”
他喊的气势恢宏,霸气十足,却偏偏……是个女音。
绥远静默,眉头挑得更高了,“女的?”
那头的山匪头子像是受到了侮辱,立时朝他们呸了一声,粗着嗓门又吼,“你嘴巴放干净点!谁是女的!老子是汉子!抠脚的汉子!”
“噗”
“抠脚的汉子,倒是挺符合山匪的形象。”
陆离忍俊不禁,莫名的对这山匪头子生了些许好感,这人看着凶猛,细看之下,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
“我说山匪老大,抠脚大汉就该回去抠脚,没事跑来打什么劫?听姐姐的,老实回家吧,别在这深山老林打酱油。”
陆离嬉笑着,冲那山匪头儿好言好语,那山匪老大被她一刺激,模样看着很是羞恼,“打什么酱油!老子是来劫财的!”
周围的小弟们更是被陆离那言语刺激到了,“老大,甭跟她废话!放狠话,余下的交给弟兄们!”
一提狠话,山匪头儿又愁上了,“什么狠话?快,教教我。”
他凑近了身旁那山匪,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被耳尖的绥远陆离几人听了个清楚。
敢情这山匪头儿还真是个生手?打个劫连放狠话都不会?
善了个哉!
被问的山匪被自己老大那迷糊样气得不轻,咬牙低声提醒,“此路是我开!”
“哦哦哦哦!我知道了!”
山匪头儿笑眯眯,转头看向绥远陆离他们,又换了副凶恶的面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嚎到一半,山匪头儿楞了楞,犹疑着扭头看向自家小弟,“后头什么来着?”
“……”
山匪小老弟的拳头捏了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哦哦哦哦哦!我知道了!”
山匪头儿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再次中气十足冲绥远陆离嚎:“要想从此过,留下人与财!”
“……”
“……”
还挺能举一反三。
绥远默了默,心中冷笑。
陆离勉强崩住的脸这会儿也险些裂开,哪儿来的山匪头子,这么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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