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夺丁光

    
    很多很多的人都告诉赵敏敏，警察叔叔可不和蔼可亲了。
    但今天的这位警察叔叔，除了人胖胖的个性也很温和。
    “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下次结个伴。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大半夜的自己独自出门，出了事情你哪里买后悔药去？”
    赵敏敏见这架势，狠狠点点头。
    “那叔叔，我可以走了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自动自觉眯了起来。
    警察特别喜欢这种有福气孩子的小胖脸。
    长得可真有福气啊！
    长得可真是讨喜！
    “你说说长得可爱就算了，成绩还那么的好。”他夸了赵敏敏一句。
    赵敏敏嘿嘿笑了两声。
    配上她那紫了嚎青蓝嘟嘟的重眼影，警察也是明显愣了一愣。
    “你还别说，你不笑的时候就挺像个小孩儿，你一笑……我都害怕了，叫你监护人过来派出所接你。”
    赵敏敏的嘴巴张了又张。
    啥就叫监护人啊？
    她先是羞愤然后就是悲凉。
    刚刚一直笑眯眯的，她以为就不用请人来接她了！
    欺骗了她的感情！
    “叔叔，没人能来接我，其实我家距离这附近可近了，转个弯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不是夸她长得可爱吗？
    赵敏敏很是努力眨了眨眼睛。
    警察端起自己泡着老陈茶的杯子，哆饮一口：“你如果不找人来接，今天恐怕就得和我在派出所值夜班了。”
    赵敏敏好气！
    她撑了半小时，见对方一直一直饮茶，她实在熬不住给徐周元去了电话。
    徐周元来得很快。
    警察指指坐在角落里的姑娘：“回去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不给点教训我看她是不长记性！什么地方就敢一个人进去啊？今天这是没事儿，唱歌满大街现在都有唱吧厅，后半夜跑到ktv里还是个不正规的ktv，出了事情怎么办？家里的人难不难过？自己后不后悔？”
    赵敏敏后不后悔徐周元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挺后悔的。
    签了字将人带出派出所，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徐周元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茄子色。
    “你已经高中毕业了成大孩子了，玩不是不行。”
    劈头盖脸地骂他忍了忍，压了回去。
    教育也得有个教育方法。
    他就不喜欢别人训他。
    所以他不会去训赵敏敏。
    “以后想玩改成白天，或者真的要晚上出去玩找个朋友一起作伴。”深呼吸一口气，他的火气彻底消了。
    年轻嘛，做什么都是应该可以被理解的。
    赵敏敏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一生气就忘记了捂的动作。
    恶狠狠瞪着徐周元。
    “怎么地？还恨上我了？你今天这装扮是演蓝精灵？”他漫不经心问着。
    也有可能是紫色的什么妖怪。
    “我没恨你，我是恨我自己。”赵敏敏答。
    徐周元来了兴趣：“你恨自己什么？”
    “有眼无珠！”
    她如果有眼光就不应该喜欢他。
    说完话，赵敏敏拔腿就跑。
    结果一抬脚可能是坐时间长了，脚下怎么软了一下，啪地一下子摔地上了。
    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
    徐周元一脸嫌弃闭闭眼。
    你能想象就这样的人和他表白了吗？
    不吓人吗？
    前面趴在地上的赵敏敏，一脸丧气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灰都没拍捂着脸就跑了。
    反正丢人的事情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三中。
    考试结束以后最后的一场家长会。
    赵敏敏依旧没有家长。
    和班主任老师提前说明，老师看在她成绩非常不错的情况下勉强还是给了个好脸色看。
    顺便给这孩子一点点忠告。
    “和同学之间尽量保持好关系，女孩子个性还是温柔一点的好，强势不见得就好。”
    她就教了赵敏敏最后一年，最后的这一年赵敏敏以及姚诗两个人给她留下了莫大的印象。
    两个她都喜欢不起来！
    一个就是找事儿，一个就是不饶人！
    敏敏低垂着头：“老师我知道了。”
    班主任老师还想分享分享自己的经验，她虽然觉得赵敏敏实际的情况这样的糟糕但个性既乐观又外向，但……胆子太大，我行我素。
    不巧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佳霖的妈妈买了一些水果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
    “赵敏敏，恭喜你考了一个好成绩。”
    她递给敏敏一个苹果。
    “希望你上了大学以后平平安安的。”
    “谢谢阿姨。”
    “李佳霖妈妈……”
    班主任老师的屁股离开了椅子，眉心舒展，脸上都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赵敏敏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老师愉快的笑声。
    “……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
    老师真的很喜欢李佳霖这种孩子。
    成绩好从不惹事，长得也好。
    相比较家长们，学生们都是到校很早。
    学校里橱窗里的红纸上罗列着孩子们的排名，校园里每个高三生脸上都带着喜气。
    无论考得好与不好，他们都尽力了，也即将结束这辛劳的一年。
    教师办公室，徐灵虽然发挥失常考得不好，但老师依旧很热情地帮着分析要报考的学校。
    并不是每位考生都会有这样的待遇的。
    赵敏敏看着家长们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
    只有她！
    她抱着腿坐在台阶上，也不太想和谁聊天，也没什么朋友。
    高三这一年留给她的都是不快乐。
    不快乐的原因从开学到结束都是一个。
    应叔叔很忙，就算是他亲儿子都顾不上，怎么可能会顾得上自己呢。
    敏敏乖乖坐好。
    她的手指舒展地放在腿上。
    她不羡慕任何人，真的！
    都结束了！
    她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厌恶的城市了。
    赵敏敏抬头去看窗外的树荫，树枝树叶斑驳交错，外面的光一点点从树叶错开的位置照了进来，照在她的脚前。
    教师办公室。
    “你好，我是赵敏敏的家长。”
    江晓凤临时接到应红杰的电话，应红杰从来不求她，这是唯一例外的一次。
    在电话里甚至用了求的字眼。
    江晓凤和同事串了班就坐了小巴车赶了过来。
    应渊高考是几号，应红杰不知道。
    应渊下分数，应红杰不在家。
    应渊的最后一次家长会，应红杰根本就没关心过。
    可江晓凤依旧来了三中，来替赵敏敏开这个结业家长会。
    班主任老师脸上闪过很明显的错愕。
    站了起来。
    “赵敏敏？”
    “对，我是赵敏敏的家长，我来替她开家长会。”
    “您是……”
    “我是她阿姨。”
    在老师的办公室，周紫和江晓凤打了照面。
    周紫是徐周元拜托来的。
    相比较江晓凤的沉默寡言，周紫浑身长得都是嘴。
    几分钟不到就和老师打成了一团儿。
    “老师你不知道，我们家敏敏这孩子有多不容易有多艰难，可她坚强勇敢意志坚定……”
    江晓凤见有人来替赵敏敏开家长会，她找到赵敏敏，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了过来。
    按照应红杰要求，江晓凤过来之前去商场帮赵敏敏从里到外买了一身新衣服。
    全套内衣，外衣外裤，就连袜子都替她买了。
    这些东西如果由应红杰来买，应红杰做不到！
    他这个年纪摆在这里，实在有些事情不方便做，他只能麻烦江晓凤代替他做这件事。
    “你应叔叔让我告诉你一声，其实他都算好了时间，只是他工作的地方下了暴雨情况比较严重他不能脱岗……他让我向你说声祝贺，祝贺你赵敏敏！”
    “谢谢江阿姨。”赵敏敏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
    她垂着头不敢抬起。
    她怕。
    怕看到江晓凤眼中的不认同。
    很怕。
    可又想哭。
    “我看有人来替你开家长会了，那我就回去了。”
    “谢谢你江阿姨。”赵敏敏只会反复不断重复这一句。
    江晓凤的工作原因，她很少会笑。
    表情从头到尾都是严肃的。
    离开的时候也是。
    等江晓凤离开了，赵敏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敏敏，恭喜你啊！”周紫的声音里都是兴奋：“你老师说你考得特别的好，你这小姑娘怎么会那么棒呢！”
    赵敏敏一个没有忍住，冲进了周紫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觉得既高兴又委屈。
    别的人都有爸爸妈妈，她什么都没有！
    别的同学就算是考得不好也有父母安慰，或是挨骂。
    不求父母表扬，能骂一骂她打一打她也好啊。
    “阿姨，我觉得我好难过，我可能也太贪心了，我好想抱抱她我好想抱抱她啊可我不敢……”
    她想抱抱江阿姨，她想说很多感激的话。
    她真的特别特别感激应叔叔江阿姨，她不是没话要讲的。
    可她当着江阿姨的面就突然变成了哑巴，什么话都不会说。
    她好后悔！
    周紫的心都碎了。
    这么样的一个小姑娘，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抱着她痛哭，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这如果是她女儿该多好啊！
    什么好东西她都舍得送到敏敏的眼前。
    “你不贪心，阿姨理解的，哭吧……”周紫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
    然后她哭的眼睫毛都掉了下来。
    太惨了！
    这么勇敢的孩子，怎么舍得不给个拥抱呢。
    不就是个拥抱吗？
    “阿姨，为什么好的人都是别人的妈妈？李佳霖的妈妈也是……我做梦都想把他妈抢过来……她还给了我苹果……”
    赵敏敏语无伦次哭着。
    那苹果她一定舍不得吃的，她要做成标本。
    李佳霖的妈妈太好了，她好想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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