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唐爸与唐永波也已上了车,在相邻的位置坐下。
两人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行李,反观裴哲就背了个双肩包,十分惬意。
其实裴哲真没什么要带的,除了必要的证件,两套换洗的衣物,至于其他用品学校都会配发,没有的直接买就是了。
客车缓缓驶出车站,开出城区,再转入国道。
沿途风景一路变换,山川、稻田、江河、低矮的房屋、放牛的娃儿、偶尔一些乡间也会有好多气派的洋房,这些大多是华侨回乡修建的。
南粤省早些年有很多人下南洋,年老之后又都眷恋故土,便荣归故里修起漂亮房子,因为这里是他们的根儿所在。
裴哲靠着座椅,透过车窗的反光,依稀能看到一张素净的脸,座椅缝隙间能瞧见一抹白皙的脖颈。
他从背包找来纸笔,沙沙写下:谢谢你上次的手帕,脏了,没好意思还你。
写完,顺着窗户边缝隙,塞到前面。
女孩感到手肘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原来是有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纸条,调皮地挠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取下纸条,将它夹进书间,又瞥了一眼旁边,发现母亲正在假寐。
她轻轻写下:不用谢。
然后递了回去。
裴哲拿回纸条,看了眼纸上娟秀的字体,继续写道:对了,我叫裴哲,还没知道你名字呢。
女孩打开纸条,看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写道:辛茵。
裴哲取回纸条,看到些下的名字,辛茵,心里默默念叨了两遍,会心一笑。
他轻轻将纸条夹进本子里。
“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
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寻梦像扑火,谁共我疯狂……”
原本正在听磁带的唐永波,突然发现两人在隐晦递着纸条,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草,狗裴哲,又在勾搭小妹妹……”
谁伴我闯荡……歌词里唱的意境,瞬间就不香了。
唐永波依然记得高中三年有一次,自己惹了个校痞,被对方堵了好几天不敢回宿舍。
裴哲得知后,将那伙人引到教师公寓外菜地,硬生生挨了几人拳脚,一追一逃中,他慌不择路的滚入湖水中,大声呼喊救命。
那几个混混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也慌了,因为裴哲扑棱了几下,灌了好几口水,就沉到了湖中不见踪影。
而这一幕正巧被远处浇菜的老校长目睹,慌忙叫来了学校保安人员和老师,十几人湖中打捞了大半天。
这事闹的很大,连附近居民都有所耳闻,当晚肇事的几名校混子直接被派出所扣押起来。
直到第二天,裴哲跟没事人一样去学校上课,搜救工作才停止。
当被校方问到为什么当时不露面时,裴哲懵懂无辜地解释是躲起来怕那群人报复……
校方很无语,为了平息谣言,索性将几名校痞开除处理。
要知道,当时两人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
半个月后,裴哲带着唐永波将为首的混混堵在录像厅厕所里,暴打了一顿。
……
旅途漫长,客车走走停停,岭南八九月的天就是孩儿脸,说变就变。
车窗外风雨如晦,风不时呼啸刮过,不少人心头也笼上阴霾。
辛茵合上书本,凝望着窗外的雨中世界,滴滴答答的雨滴敲打车窗,心情格外舒畅。
她十分享受这种声音。
裴哲心想,这姑娘爱好挺特别,喜欢这种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的感觉?
而自己,下雨天只喜欢睡懒觉。
直到下午两点过,路上车辆多了起来,远远都能感觉到大城市的繁华与车水马龙。
车上所有人都明白,穗城要到了。
“穗城车站很乱,你们俩一会儿跟紧点!”下了车,唐正国沉声叮嘱道。
这年头车站出了名的乱,唐父很怕这两毛头小子没经验,要吃亏。
唐正国提着两个行李箱子在前边带路,唐永波背一个提一个,而裴哲还帮提了一个木皮箱。
他都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连冬装棉被都捎来了。
进了廊道,人流汇聚,陡然拥挤了起来。
突然,侧身有个壮汉肩膀撞了唐永波一下,唐永波个子小骨架细,手里提着行李,被撞了个踉跄。
“草,瞎啊,走路不看道的嘛?”唐永波不客气地低骂了一句。
“嗯?!”
裴哲一直十分警惕,要知道他一个多月走南闯北,可不是白混的。
他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果然,他很快看到唐永波的衣服被划拉开一道口子。
“砰——”
裴哲放下箱子,三步并作两步。
一个短距离助跑,大脚猛然飞踹到那名汉子后腰上。
络腮胡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屎。
壮汉口中怒骂一声,刚要爬起来,身后一个黑影再次欺身而上。
“永波,看看身上有没有少东西!”裴哲大吼一声。
此时,裴哲骑在汉子身上,结实的臂膀箍在对方的脖颈上,同时膝盖抵住对方的腰间,令其动弹不得。
唐正国也很快反应过来,作为常年战斗在第一线的治安队长,对这种小毛贼太熟悉了,周围必有其同伙。
“尼玛比,老子钱包不见了!”唐永波身上摸索一番,大声骂了一句,脸色阴沉。
唐正国挺身站在两人边上,一股剽悍的气息不怒自威,盯着周围可疑人员,只要敢出现一个就生擒一个。
唐永波阴着脸,走到壮汉面前,蹲下身子,陡然伸出手掌。
“啪!啪!啪!”
唐永波抡起巴掌,对着壮汉的脸啪啪就是一顿扇,“草你妈的,敢偷老子钱包!让你偷老子钱包!”
裴哲挑了挑眉,这架势,真替这倒霉汉子生疼。
然而这壮汉被箍着脖颈,呼吸都不畅,一时间脸红脖子粗,还被一顿狂扇嘴巴子,脑瓜子嗡嗡的。
血从汉子的鼻孔流了出来。
唐永波连扇了十几下,估计是扇累了,才窸窸窣窣地从壮汉腰间找到了自己的钱包。
此时,车站早就引起了骚动,旅客不自觉腾开地方,不敢掺和。
主要是这两年轻人太生猛了,一时间竟让路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苦主。
人群中,藏着两个北方男人,瞅了瞅中央的唐正国,终究没敢露面。
很快。
车站的治安队赶了过来,唐正国亮明身份,耐心讲解了一番。
治安队员点了几下头,直接将一脸惨状的汉子押走。
裴哲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角落两个可疑汉子很快低下头,目光有些回避。
不过他目力极佳,大致记下了对方的容貌。
小插曲了结,唐正国拍了拍裴哲的肩膀,对自家儿子说道:“小波啊,跟着阿哲好好学学,这膀子肉打架根本不吃亏,别整天就知道瞎玩游戏!”
唐永波撇撇嘴,不以为然。
这分明是基因问题,老子个都不高,自个儿也拔苗助长不了,根本练不成肌肉大汉。
不远处,辛茵母女目睹了这场突发状况,辛母拉着女儿说道:“瞧瞧,乡下人太粗鲁了,以后少在那老头子家多待……”
辛茵轻抿嘴唇,没有当面反驳母亲,不过眼神闪过一丝慧黠。
出了车站,雨势没有丝毫停歇的征兆。
门口不远处,就能看到中大的迎生横幅,撑起的大帐篷里,摆了一排课桌,还有各个学院的牌子。
不时,有学生家长在询问事宜。
唐正国父子也冒雨奔到了帐篷里,找到金融系的牌子,上前询问了一番。
裴哲则留着原地帮忙照看行李,摸了摸兜里烟盒正想给自己来一根,他在车上憋坏了。
只是一转头,便看见辛茵母女朝这边走来。
之前没仔细看,今天的辛茵穿着一件灯笼袖的白色短衫,下身黑色束腰裤,身材秀美有致,目测有一米六五左右。
连之前的麻花辫也换成一个温婉的低马尾,双手拎着行李箱,有一股民国时代的学生风情。
“闺女怎么办?雨这么大,不好过去啊。”妇女声传来。
“妈,你在这等等,我去那问问。”辛茵说。
一旁,裴哲赶紧含蓄地露出个笑脸,开口道:“阿姨,你也是送女儿去中大读书的吧?”
“你是?”辛母狐疑问道。
裴哲道:“我跟辛茵是高中同学,可能您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朋友也是中大的,等他们父子回来,您和我们一起走就好了。”
说完,他眨了眨眼。
辛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想,这人怎么张口就来。
不过,她也没揭穿。
很快,唐父和唐永波跑了回来,同行的还有一名中大的学生会学长。
一行五人,跟着学长的指引,上了一辆路边的中巴车。
中巴车顺利驶进中大校园,裴哲依然选择留下来给唐永波照看行李。
唐永波父子去忙碌报名事宜。
直到裴哲帮忙拎着东西到了宿舍,天儿都已经擦黑了。
离别时,唐永波道:“狗比裴哲,你那边安顿好,记得来这找我啊!”
说完,他贱兮兮地靠过来,小声说:“三天,给我三天,那姑娘的全部信息一定给你搞到。”
“关你屁事!”
裴哲踹了他一脚。
实在太晚,唐正国也没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个宾馆开了两间房,对付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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