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书

    
    “恶魔队任务结束，全员回归完毕！”
    “正在统计剧情点数...”
    洁白如玉的地面，温暖如昊日的光团，似是亘古悠悠，与世隔绝。
    伴随着一团白光的闪过，久不见人迹的主神空间，忽地出现了四个人影。
    恶魔段真，戴蒙，柳如依，罗尔。
    四人历经斗气大陆一行，终是回归。
    “我们回来啦！”
    一落到主神空间的地面，柳如依便不自主地尖叫一声，仿佛极为兴奋和高兴。
    她本是有些瘦弱的身体，此刻也越发充盈，整个人娇滴似水，周身还有着一缕斗气大陆独有的力量。
    身下竟然还骑着一头足足百丈之大的六角长蛇，正温顺地吐着舌头，舔着地板。
    而她的人造人罗尔，则十指发光，一眼望去，竟然带了十个戒指！每根手指都扑闪扑闪，有着玄妙力量流动。
    那是储物戒指，数量如此之多，显然是收获不小。
    而且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里面隐约有空间波动，仿佛装了一个小虚空，财帛极多。
    至于戴蒙，则依旧是以往柔柔弱弱的模样，鼻梁上还架起了一幅金边眼镜，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学者气派极足。
    而他周身一直环绕的死灵之气，此刻也渐渐走向中正平和，光暗对立的平衡，正在逐步把握。
    “终于回来了啊。”
    听到柳如依的叫声，戴蒙推了推眼镜，合起了书本。
    “回归的太早了，不然我还能多弄点天品丹药。”
    一旁的罗尔憨憨一笑，将身上挂着地各种储物器具放下，显露出里面的珠光宝气。
    此番斗气大陆，恶魔段真并没有如家长一般带领小队成员前行，而是给了她们每人一颗血神子保证安全，便放手不管。
    这漫长的时光中，众人也像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异世界，各有所得、各有所获。
    她们脸上洋溢着一种缅怀和感触，还有丝丝不舍，仿佛在斗气大陆中渡过了一段新的人生。
    “如果以后的任务世界都有这么轻松，那该多好啊。”
    柳如依感叹地拍了拍身下骑着的六角巨蛇，这是她从魔兽山脉弄来的一头堪比斗宗的魔兽，费了好大的劲才驯服。
    “是啊，我们也不用费劲心力了，就这么做一个轮回者也不错。”
    罗尔连声应和，没有危险、没有团战危机，对于他们轮回者来说简直是天堂。
    “别妄想了，这次任务越轻松，下一次难度将倍数上升，别以为主神是让我们来旅游的。”
    戴蒙摇了摇头，显然经过多次轮回任务的他，早就不抱着这种幻想。
    若按照资历，他可是足足渡过了十多次轮回任务的超级资深者，加上以前在主体里保存的记忆，恐怕已经快接近二十场。
    自然不会对主神的一切带有轻视。
    这次的轻松，下次也许就是团灭。
    “哎，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柳如依被戴蒙浇了一盆冷水，不由叹了口气。
    恶魔队都是复制体，但都有着主体的记忆，她当然也知道轮回任务的凶险。
    “别说了，清点一下收获，让队长来分配...咦？队长？”
    罗尔站出来打圆场，并朝着恶魔段真看去，忽而一愣。
    戴蒙和柳如依也马上收声，连忙将视线移动。
    可她们却看到了刚刚一同回归的恶魔段真，正在发呆。
    “队长？”
    三人心里同时一紧，在斗气大陆这么多年，四个人的关系愈发像朋友。
    柳如依偶尔去中州，都会去恶魔段真那里转转，甚至开开玩笑也无碍。
    但随着恶魔段真修为越来越高，以及队长头衔的威势，还是让三人敬畏。
    他这一下的发呆，也着实让三人连忙收声，不敢再开口。
    “队长？你怎么了？”
    见恶魔段真久久不说话，柳如依给了戴蒙和罗尔一个眼神，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旋即，她便看到了恶魔段真手上拿着的一张白纸。
    纸面很古怪，虽说是白色，却透着一丝丝极为异常的斑点，仿佛古老的神纹承载之物，神秘非凡。
    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幽黑旋涡般的文字：
    序列。
    “这是什么？”
    柳如依刚刚将视线落入那两个字中，顿时眼前一暗，整个肉身灵魂，开始极速塌陷、坠落！
    呜呜呜呜！
    她仿佛在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渊海，以光阴流逝般的速度划开层层空间，破开无数世界。
    滋啦啦！
    耳边、眼前，响起一声声九幽魔怪般的嘶吼，如同千万鬼神咆哮，又似深渊地狱的恶意长鸣。
    压抑、逼仄、窒息、刺骨！
    诸多负面意识，诸多混乱念头，轰然刺入她的脑中！
    光是一个刹那，她仿佛就要彻彻底底的生死魂灭！
    “啊啊啊啊啊！”
    柳如依只觉在斗气大陆这么多年的成长，在面对这种恐怖情绪时，简直微不足道。
    她下意识地发出惨叫，手脚无序乱舞，仿佛要抓住生机，获得救赎。
    可那种下坠之感，那种不可言的混乱情绪，却愈发浓烈！
    她不断坠去，脑海里再无任何时间、空间的概念，也没有了生灵的意识和情感。
    似乎在坠落的过程中，一切概念，都开始彻底丧失。
    咚咚咚咚！
    挣扎着、绝望着、直至连求生的本能都被剥离分割，直至从存在中消亡、从现实中化为虚幻。
    轰咚！
    入眼处，仍是一团白光。
    白光之外，万物不可见。
    此时的柳如依，已经没有了任何形体，无论肉身、灵魂，全然消失。
    甚至连存在的概念都彻底逝去，是真正永恒的寂灭。
    可就在这种寂灭之中，那团白光忽地散发出一缕波澜、传出了一道声响：
    “恶魔队员，你的小队已经具备加入序列的资格，是否愿意成为序列中的一员，开启新的轮回之行？”
    序列。
    资格。
    是否愿意。
    复杂的机器合成声，像是亘古不变的大道，悠悠往复回荡。
    可此时的柳如依连存在的概念都全然消失，听不见、看不到、闻不着。
    哪里还有办法回应？
    但白光依旧，不因其存在而高看，不因消亡而蔑视。
    声响再次传出，依旧带着复合波动，回传视线：
    “恶魔队员，你的小队已经具备加入序列的资格，是否愿意成为序列中的一员，开启新的轮回之行？”
    这道声音就像在朝着一个不能回答的人提问，在外人看来根本毫无意义，可其依旧没有丝毫不耐。
    “恶魔队员，你的小队已经具备加入序列的资格，是否愿意成为序列中的一员，开启新的轮回之行？”
    第三次发问，声音依旧，却开始渐渐散开。
    似乎事不过三，不再勉强。
    若无回答，一切消亡。
    “愿意。”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平静的男子声音，忽而响起。
    四周无有一人，没有概念存在，但这道声音却兀自传动，遥遥回应了白光的提问。
    呼呼呼呼！
    视线急转，概念回归。
    “啊啊啊啊！”
    柳如依猛地睁开双眼，整个身体瞬间被冷汗弥漫通透，她大口喘息，如同从死亡边缘弥留而归，贪婪地吸入新鲜空气。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恶魔段真平静的眸光，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
    方才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坠入了无边黑暗，被一个莫名不可知的存在发问。
    但口不能开，心不能想，如何回答？
    最后关头，那道男声，格外熟悉。
    “队长...”
    柳如依苍白低语，却一口气没有喘过来，径直陷入昏迷。
    “依依！”
    一旁的罗尔见状，连忙跑来，一把抱住了柳如依。
    “这...”
    而戴蒙也快速走来，神色逐渐凝重。
    恶魔段真面对此景，一言不发，缓身站起。
    “队长...依依她？”
    罗尔语气里尽是焦急和担忧，但发现柳如依只是昏迷，也是松了口气。
    他和戴蒙看向恶魔段真，疑惑发问。
    “人没事，超讯冲击罢了。”
    恶魔段真摇摇头，把手中的白纸一折，递给了两人。
    “超讯冲击？”
    戴蒙和罗尔一愣，旋即接过折上的白纸。
    超出自身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之讯息，便是超讯冲击。
    比如将一个涵盖宇宙所有原子数量总和的知识装入一只蚂蚁的脑中，便是如此。
    而柳如依则在刚才那一瞬间，经历了这种冲击之威。
    “这张纸...便是源头？”
    戴蒙和罗尔小心翼翼地把纸拿起，不敢折开。
    刚才他们可是看得真切，柳如依只是看了一眼，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好像就连队长...都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我刚才，见到了主神。”
    而就在两人惊异时，恶魔段真突然开口。
    “见到了主神...？！”
    这一句话，无异于石破天惊，让戴蒙和罗尔再也不能平静。
    “怎么可能？莫非这大光球还是具现之物？”
    惊呼之后，罗尔率先反驳，似是不敢相信。
    而戴蒙没有出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既是主神，自然不可想象。”
    恶魔段真长身而立，目光扫过三人，忽然摇了摇头：“你们啊，进步的太慢了。”
    “太慢了？”
    两人抬起头，正疑惑队长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却发现身边的一切忽然便红了。
    哗啦啦啦！
    轻灵河水撞击的声响，肆意拍打翻滚。
    入眼所见一切，化为无尽血光长河。
    血河深处，一朵六品红莲，冉冉升起。
    恶魔段真端坐莲中，成千上万的血神子在河中咆哮。
    这一刻，他就像化为了一尊从无边渊海里走出的魔神，正在朝世间万物显露伟力。
    一朵朵猩红之花，凭空涌现。
    一层层莲形印记，肆意而动。
    “第四阶高期，我已走到圆满。”
    恶魔段真手中结印，血光分化成无数虚影，真实变化，弥漫出一股从基因深处绽放的光。
    “这是...”
    戴蒙和罗尔见到这缕光，在霎时便感受到了从最古基因深处的一缕颤动。
    他们的肉身在惧怕，魂魄在发抖，仿佛看到了一尊神魔的诞生。
    “临圣！队长已经临圣了！”
    戴蒙呆滞地看着这血海滔天、红莲乱舞之景，忽而终于想到了以前流传于高阶轮回者里的传说。
    基因锁第四阶走到尽头，就会触发一个极为特殊的状态，那是最接近第五阶、即将摆脱主神控制的最后一步！
    临圣！
    介乎于第四阶高期圆满和第五阶之间，开始贯彻整个基因锁的道路，走出自身圣位的基础！
    这个阶段，主神不可抹杀！甚至能抗拒回归、抗拒任务！
    戴蒙也远远想不到，仅是在斗破世界的一行，恶魔段真就将实力拔高到了这种程度！
    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可以不用再执行主神的任务，甚至可以脱离这个养蛊之地了！
    “恭喜队长脱离樊笼！”
    这一瞬间，就连罗尔也隐隐明悟，两人发自内心地道贺，庆祝恶魔段真从此不再受到轮回之苦。
    滔天的血海，透着朦胧的红光，仿佛也在欢赞。
    可这一刻，恶魔段真却没有露出喜色，仅是平淡道：“从现在开始，我可以脱离主神，从此回归一个正常世界，带着现在的一切，逍遥无尽期。”
    “这是应有之意！”
    戴蒙和罗尔连连点头，他们轮回者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但恶魔段真却是摇了摇头，道：“但我并不想离开。”
    “不想离开？”
    两人闻言一愣，不知道自家队长再说什么。
    “这张纸，便是主神的邀请。在其上，唤之为序列，主神序列。”
    恶魔段真将两人手中的白纸招来，缓缓摊开。
    偌大的序列两字，如同一汪深邃的旋涡，霎时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呼呼呼呼！
    血海涌动，一重重超讯冲击，倏地刺出。
    戴蒙和罗尔，也和柳如依一般，陷入了深层次的沉睡。
    而段真也在他们沉睡之际，倏地张开血河，将三人一同卷入河中，存留了起来。
    旋即，他持着这张白纸，盯着上方的序列两字，又看了看处于血河里的那团温和白光，忽地咧嘴一笑，道：
    “破局之法，就在此处。”
    下一瞬间，恶魔段真双手一扯，便将这白纸悍然撕碎！
    轰轰轰轰！
    刹那须臾，一团团世界爆炸的声响肆意而起，亘古不动的主神空间地板，竟然凭空碎开！
    呼呼呼呼！
    无数呼啸狂涌忽而袭来，恶意与混乱涌入，就连温和的光球，都在急剧缩小。
    撕拉！
    恶魔段真心有明悟，一把抓住这颗光球，旋即将血河全部释放，抵御十方席卷的冲击。
    下一刹那，他眼里便出现了一个无数光点汇合而成的海洋！
    “这是主神所在的诸天万界？”
    正如当年借赵缀空之身躯进入主神空间一般，恶魔段真再次看到了这重光海之大界。
    无数密集的光影，带着一重重世界生灭之力，如同巨大的海浪，无穷无尽地朝着起始和终末拍打。
    而他一跃而出，看到了那个如同堤坝一般的主神空间。
    在不可见到边际的滔天远海之中，主神空间宛如拦下了一截时光，从无穷世太古至无限世永劫，不可磨灭！
    那颗巨大的光球，正散发着辐射整个诸天万界的光线，甚至更遥远之处都在渐渐蔓延！
    呜呜呜呜！
    霎时之间，恶魔段真握住地小型光球，便如同被那颗巨大的光球吸引，拉扯着他不断逼近！
    撕拉！
    滚烫炙热的血河，像是给无尽光海带来了一丝妖异，可细看下去，又无有任何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