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被人抱有期望

    
    一上午，羽岛弦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课，反而开始玩起了村上智树给他的两个吸铁石，放在桌面和桌下，还点了点前桌女生的肩膀，说要给她施展魔法。
    吸铁石左移右移，女生很捧场，一口一个「哇，好神奇」「是魔法吗？」。
    对羽岛弦寄予厚望的老师们，在课上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
    见他在玩时，都意味深长地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去过问，只有国学老师兼班主任早菜老师会出口提醒。
    到了中午，羽岛弦首当其冲来到布告栏前，不枉他小学到初中时的避震演练都是跑第一。
    桐川高中的成绩布告栏只张贴年级前五十，且不会公布学生的具体成绩。
    但桐川高中本就是升学名校，能位列前五十的学生，大多都可以上东瀛QS排名前十的大学。
    羽岛弦挤在人群的最前方，看着布告栏上「桐川高中四月定期考查，成绩优秀者排列，希望榜上的同学再接再厉，成为各位同学的榜样」的告示。
    在一年的序列上——
    「第一：一年A班，羽岛弦」
    「第二：一年B班，鸟野树人」
    「第三：一年B班，雾山堇」
    「第四：一年C班，早见别秋」
    大多数学生都在这次的排名中找回在十连休中迷失的自己，上一次进入前五十但这次没有的学生，情不自禁发出哀嚎，决定痛定思痛。
    然而......
    “是我！是我！我第一！我又是第一！羽岛弦总是第一！”
    羽岛弦兴奋地冲出学生的人群，开始打起快速连击拳。
    之前说过的根本毫不关心月测第一完全是谎话，他羽岛弦恨不得拉开第二名一大段的距离，然后在别人面前装作无所谓地说「我只是随便写写的」。
    但这次得到第一，他从未如此兴奋激动。
    看见了吧！雾山堇！这次的月测第一是自己！说什么因为没考所以他才会是第一，就算你来考了又怎么样！他羽岛弦还是第一！
    说什么自己是周公后代整天梦呓，结果她自己竟然还只是第三！到底梦呓的人是谁！笑死个人！
    他一定要当着雾山堇的面，把她早上说给自己的话一直重复！重复！重复！
    正当羽岛弦兴奋到打拳都快到打出残影的时候，教导主任和一年数学组老师走过来。
    “各位一年的同学很不好意思，这次数学卷的压轴题的答案出现误判，整个一年只有雾山堇同学发现了错误并作出正确答案，加上压轴题的分数，前三的名次需要变更，很抱歉，这是教育工作的误判。”
    “呃，还有就是总结一下，这次相比起上次，踊跃出了大批进步学生，桐川为你们感到骄傲......”
    布告栏处顿时骚乱起来，但也没有出现很激烈的反响，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变化的只是前三的序列而已。
    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如入冰窟的羽岛弦脸色僵硬的伸出V形手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压轴题我可是做了二十分钟！整整二十分钟！”
    教导主任见是羽岛弦，他同样对这名从北陆县来的学生抱有很高的期望。
    “羽岛同学，完全有可能，人都会有失误的，下次多加努力，争取第一。”
    数学老师似乎早就意料到羽岛弦会提出异议，哆哆嗦嗦地拿着试卷走到他跟前，戴上眼镜，开始现场解答。
    两人就蹲在布告栏前，全然不顾周围学生异样的目光，你一句我一句地寻找问题。
    然而只有羽岛弦知道，这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壮举，这可是关乎学术和尊严的战争！
    十分钟后。
    “不——！！！”羽岛弦陷入哀嚎。
    他......他被一张数学考卷给过肩摔了！
    围观的学生只有羽岛弦一个人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他无法接受这种处在顶端，又被人踢下去的落落落落落差感！
    数学老师惺惺相惜地扶起羽岛弦，当看见数学老师的脸色也很郁闷，羽岛弦紧紧抿着唇。
    连桐川高中的数学组都出现了失误，他羽岛弦还年轻，慢慢进步就行，人正年轻，前途美好。
    “那个，这次的第一是雾山堇同学，第二名是羽岛弦同学，第三名是鸟野树人同学，其他学生的名次维持不变。”教导主任手拍了拍羽岛弦的肩膀。
    “......”
    第一名什么的，他才不会去在意呢，只是区区一个排名而已，更何况将来有进步的空间不是。
    羽岛弦深呼吸，在所有学生的庄严的注目礼下，走到中庭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草莓牛奶补充糖分。
    ◇
    桐川广播再次开启，只不过今天并不是雾山堇的广播。
    羽岛弦亲自去了B班，没有发现雾山堇的身影，询问了B班的学生后，才知道雾山堇经常会在桐川图书馆内。
    他走在图书室内的廊道上，脚步沉重，好似灌满了铅，呼吸能打死一头牛。
    拉开图书室的门，就能闻到旧书的气息，微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啪嗒啪嗒翻动了桌面上的书。
    羽岛弦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雾山堇，她正独自一人看着书籍。
    她没发现羽岛弦，依旧沉浸在自身的世界里。
    “咳咳，中午好，雾山同学。”羽岛弦装作平静地舒展了下嗓子，“原来你真是文学少女。”
    “有什么事情？”雾山堇抬眉看了他一眼，嘴角掠过扬起一抹笑意后，就平静地看着手中的精装书。
    她想必是知道了羽岛弦和数学老师，两人蹲在布告栏前解开试卷压轴题的事情。
    “我承认你很强，整个桐川只有你才配当我的对手，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下次我不会放水了。”
    雾山堇依然看着手里的书，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原来你是故意放水，我就在想被人抱有期望的羽岛同学怎么可能不是第一。”
    “......”意志飞机顿时被击落的羽岛弦吐了吐气，站起身带着萎靡的气息准备离开这刺人的空间。
    “既然来了，也好。”雾山堇将书签放进书籍里，开口说，“我能麻烦你加入广播部吗？你没有社团吧？”
    羽岛弦转过身：“啊？加入广播部？”
    雾山堇双手抱臂，语气冷淡：“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原先的真中学姐并不想和我继续搭档，广播部内的人都太胆小。”
    羽岛弦头转向一边，嘴角微微一咧，你干脆直接说你不受人待见，没人和你配合就是。
    “既然这样退部不就好了。”
    雾山堇撩了下长发，双手抱臂：“退部？呵，不愿意承认现实的人是她们，我可没有输。”
    羽岛弦直视着她的眼睛，好奇地说：“你一定认为我会入部？”
    雾山堇迟疑了会儿，穿着过膝袜的修长双腿并拢，手抵住下巴扭捏地说：“不、不行吗？”
    “呜哇，你这种装可爱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
    “为什么要装？我本来就很可爱。”
    羽岛弦顿时哑然，可恶，无法反驳，是这样没错......
    “你就不怕我们两个有什么传闻？”他说。
    雾山堇陷入沉默。
    羽岛弦顿时脸色铁青：“拜托别真的对这种事陷入思考好不好？”
    雾山堇轻笑一声：“行了，你的回答？”
    羽岛弦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榉木桌说：“也行，我下午就去提交资料，正好也当做声优广播的训练。”
    “嗯，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了。”
    “.......”
    “对了，不要太过伤心，光靠笔在纸面上写上正确答案获得第一，不意味着就是赢家。”
    “......”
    羽岛弦在心里，把这句话和「我真的完全没有认真做啦」和一众凡尔赛话语划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