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被人抱有期望

    
    啪！完蛋！强运体验卡到期？！期望度竟然直接清零？！
    甚至他都没有怎么体验过！最让他感慨深刻的竟然只是捏树叶？
    黑泽宫瞳站在原地没动半步，以冰冷眼神看着从同一栋楼出来的雾山堇和羽岛弦两人，表情看起来由衷不是滋味。
    “这是一场误会。”羽岛弦刻意冷静地告知事实。
    人类的本质会在身处绝境时受到考验，羽岛弦不想摆出慌张的模样，那样只会显得是在自乱阵脚。
    然而黑泽宫瞳只是笔直地注视着两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是，相信我，雾山同学，你也说句话。”羽岛弦连忙对着身边的少女说。
    雾山堇只是双手抱臂，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说：“原来是一只跟着尾巴的黑猫？你的自信就这么点？”
    羽岛弦以手捂面：“啊！洗马达！”
    “你在挑衅我？”黑泽宫瞳的话比前一句话还要冰冷，宛如北极的狂风，令听着缩起身子，却又如极光般美丽。
    “那个.......”羽岛弦一看到降到0％的期望值就头疼，“真的，我和雾山同学只是同学。”
    黑泽宫瞳以幽暗的双眼看过来，话语却极其冰冷，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请别和我说话。”
    她话音刚落，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啰嗦！说了别和我说话！”黑泽宫瞳用毒蛇般的眼神瞪过来。
    羽岛弦被吓了一跳，嘴巴不听使唤：“对对对对对不起。”
    黑泽宫瞳以冰冷的声音说：“暧昧不清的态度，现在让人看了就讨厌。”
    ——？？明明之前还说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好，现在怎么又说这种话？
    “她是你女友？”雾山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问。
    “不是。”羽岛弦揉着眉心说。
    “那你慌什么？”
    “她是我的幸运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人会想和能带来好运的人交恶。”
    “那追上去给她下跪磕头不就好了。”
    “你这是哪里来的官僚道歉法，算了，改天再做机会解释吧，现在要去配音不是吗？”他叹一口气。
    两人准备坐电车前往新大久保站。
    羽岛弦走到街道上时，迎面走过来两位老太太，他下意识地让路，站在沿街的两盏盆栽中间。
    两名老奶奶对他投去欣慰赞许的眼神，然而还不等羽岛弦笑容回应，他就看见了彩虹。
    那是一道人工彩虹。
    水顺着他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羽岛弦想起一句话「他没有伞，浑身都湿透了，好像无家可归的孩童，看起来让人怜悯」。
    跨在居民墙上的猫发出一声短叫，深烙在耳里。
    雾山堇看着被淋湿的羽岛弦，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白皙的手指只是拨弄着下唇，对面前的情况始料不及。
    “抱歉！抱歉！我真的没有看见你！真的很抱歉！”
    要为盆栽浇水的人急忙放下手里的小水管，对着除了头发以外都被淋湿的羽岛弦不断致歉。
    羽岛弦抿了抿嘴，运动鞋被打湿，下半身都是水渍，这样去配音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自己也没有注意。”羽岛弦看了下时间说，“现在去换一件时间还来得及，雾山同学，附近有什么二手店铺吗？将就一下。”
    雾山堇晃过神来说：“这条街的拐角就有一家。”
    “谢谢。”羽岛弦立刻拖着被淋湿的身体往那里跑去，踩在像湿透的海棉上，一步步前进。
    然而跑到一半，他又折返回来。
    “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我能借点钱吗？钱袋落在ANG里了，口袋里只有买水和坐车的钱。”
    雾山堇用闪闪发亮的双眼看过来，甚至看的羽岛弦有些心虚，不敢直接和她对上视线，声音也不禁尖了起来。
    “真的，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钱吗？总不能因为长相帅气就让人家给我打折吧，嘛虽然小时候经常这么做，但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
    不过，雾山堇已经把思绪集中了钱包上，再次抬头时，已经拿出了几张万円钞票。
    她笑着说：“拿去，不够再跑回来找我拿。”
    “......承蒙喜爱，但不要露出灿烂的笑容，对我说出这种话疑似被包养的话好吗？”
    雾山堇只是轻轻低头看了下裙子，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好笑？”
    “嗯，没有。”
    “雾山同学，当一名同志遭受了苦难，你应该给予助力，而不是借机嘲笑。”
    雾山堇一听，脸上漾起微笑：“嗯，我知道了。”
    “你一直在笑！都没有停过！”
    羽岛弦气愤又不甘地拿过她手里的钱，像掉进土坑里在路上被人嘲笑，回到家又被家长嘲笑的小孩一样，难堪的跑开。
    过了一会儿，羽岛弦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淡橘色的长袖，下身穿着像工装裤，有着好几个大口袋。
    身上充满旧衣特有的气味，让他隐隐想起来暑假时去玩的外婆家，还有糕饼，这种味道他不讨厌。
    可即便如此，他的俊秀长相依旧吸引了不少路人，甚至觉得「人靠衣装」这句话的准确性有待商榷。
    “奇怪，你穿这身倒挺不错的，难道之前是气质问题？”雾山堇双手抱臂，微微歪着头。
    “这评价请在广播时告诉全体桐川人。”
    “确实呢。”雾山堇缓缓摇头，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随之摆动。
    羽岛弦愣了一会儿，脸色一变，什么叫做「难道之前是气质问题」？
    ◇
    两人坐上电车，准备前往新大久保站。
    车站内穿着校服的乘客居多，剩下的都是穿着西装的成年人。
    车上座位都坐满了人，正确来说，车上的人多到都看不到座位，两人在车厢内，像柳树的叶子一样飘荡着，偶尔能看见窗外的大型建筑。
    抵达下一站新宿西口时，有人下车，羽岛弦急忙控制住一个位置说：“快！有位置了！快坐！”
    “你自己......”
    “赶紧！被抢了怎么办？”
    羽岛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一些人都对他投去各种意义不明的视线。
    然而他羽岛弦深刻地明白，有些事情抓住了就不能放手了，如果能坐着抵着终点，自然比站着抵达更舒适。
    “真好啊，人家都有男友帮忙抢座位坐。”
    “正常情况下不是女生坐在男生腿上吗？”
    “嘛，你看了什么偶像剧了啦！”
    电车内三两成群的少女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雾山堇的脸颊微微一红，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她刚想抬起头和羽岛弦道谢，下一波拥入车厢的人流，突然就将羽岛弦冲走。
    “喂，等等，别这么挤，雾山同学！雾山同......雾......同学......啊啊——！”
    他的声音泯灭在电车打铃声和衣物之间的摩挲声中，雾山堇只能看见他高高抬起的手，和那极具辨识度的橘色袖口，淹没在攒动的人群里。
    羽岛弦前胸后背都和不认识的人碰在一起，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很重的旧衣气息，可即便如此，好像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可以说，现在由不得他们要求和谁接触。
    羽岛弦抬头一看，所有的拉环都被人握住，他只好抓住吊着吊环的杆子。
    不过，「逆运」也不过如此！这点小磨难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想起来小林一茶的诗——
    「此世，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