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出了蝗灾以来,书院已经半个月没开门了,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各家哪里还有心思让家里的娃们去读书呢,袁玲几人看着冷清的书院也只能是坐在家里干着急,宋明这阵子倒是闲下来不少,就去百杏林帮着妹妹忙活药铺的事。
一大早,宋明又跟着萍儿一起去帮着药铺搬各种药材,姜素素就独自去了镇上的衙门,去找徐县令准备问问赈灾的事。
几日不见,徐县令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那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夜里睡不好觉,一见到姜素素过来,他就跟见到救星似的,立马迎了出去。
“徐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徐县令叹了口气,“唉,姜姑娘,不瞒你说,我已经连着给朝廷上了四五个折子去要赈灾粮了,但是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昨天我让手下的人去市场打听了一下,如今世面上的粮真是涨到了天价,百姓们怨声载道啊。”
“大人,镇上的粮库难道一点存粮也没有了吗?”
“一点都没了,这几天我已经把粮食发给了那些镇南受灾严重的村子,眼下就连镇北的粮都马上要空了,朝廷的赈灾粮迟迟不肯发下来,搞不好要闹出***啊!”
姜素素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她之前想过朝廷那边赈灾粮可能会很少,但没想到如今竟是一粒粮食都没有,看来京城那边的灾荒要更严重,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那还能管的到鼓楼镇这么远的地方来。
见姜素素一时半会的没吭声,县令有些着急了。
“姜姑娘,其实我也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问问你那边还有多少存粮,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跟朝廷申一笔银子出来买,虽然朝廷没有粮,但银子是不缺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解了眼下鼓楼镇的燃眉之急。”
姜素素琢磨了一下,她本来是想把粮食按市价卖出去的,但是眼下既然徐县令要以朝廷的名义买,那自己何不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呢。
她点了点头,“大人,我手上确实囤了一批白米,大约有一千斤,若是朝廷想买的话,我倒是愿意以平时市场最低价卖给朝廷,也当是作为鼓楼镇的百姓出一份力了。”
“不过...您买下这批粮食以后,最好不要作为免费的赈灾粮发给百姓们。”
前一句徐县令听完面上大喜,这后一句却是给他听糊涂了,“朝廷买了粮却不能当赈灾粮,那是为什么呢。”
“大人,您想想,这五百斤粮食发放下去以后,您是否有把握能等到下一批的粮食呢。”
“这...本官不好说,眼下京城那边受灾严重,恐怕下一批粮不知哪年哪月才能送到。”
“是啊,您发了一批的粮食确实能够让百姓吃一阵的饱饭,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呢,百姓们迟迟等不到赈灾粮,恐怕心里的不满会更多,即便是等到了,下一批的赈灾粮若是不足五百斤,百姓们依然会怨声载道,这不就成了“升米恩斗米仇”了么。”
徐县令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如果下次赈灾粮迟迟不到,或者是到了少了,估计百姓们都会心生怨恨,甚至有极端的人可能会仇视朝廷。
“那依姜姑娘之见,应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不发免费的粮食,而是把这批粮放到市面上去卖,这样一来,一是百姓们能按正常价格买得到粮食,心里的恐慌就会减少,二来,他们自己买的粮自然会省着点吃,这一千斤的粮起码还能够咱们镇上的百姓坚持一阵子。”
徐县令眼睛亮了亮,是啊,百姓们自己花了银子买粮食,就会省吃俭用,肯定比免费给他发粮吃的时间更久一些,而且即便没等到下一批的赈灾粮,也不会有民怨。
“好好好,就这么办!姜姑娘,你可真是我鼓楼镇的福星啊,再挺过十天半月,等京城那边的灾荒平息了,朝廷也不会不管咱们镇子的,到时候就有救了!”
......
玉林村的地里头,姜凤芝粗鲁的把手里的铁锹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在土堆上,满手都是灰尘她也顾不上了,只想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娘!这活到底还要干到啥时候啊,你看我手上都磨出血泡了!”赵喜也撅着嘴忍着眼泪跟姜凤芝哭诉。
章顺一直忙着挥动手里的铁锹,压根没注意到这娘俩已经瘫在地上不动了。
“娘的心肝,快让娘看看你的手,这帮人真不是东西,竟然让你这么小的孩子也帮着干活,你连个铁锹都拿不动呢,真是丧了良心了。”
姜凤芝一边骂一边把女儿的手拉到眼前看,原本白嫩的手掌上现在有三四个豆大的水泡,看着就触目惊心。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又坐下歇着了,半刻钟以前不是刚歇过一阵子了吗,这一上午你俩歇了四五次了。别人都在干活,就你们在这偷懒,再这样我要去告诉村长了!”
老庄这几天一直盯着姜凤芝娘俩呢,他就看这种人不顺眼,所以对她俩也格外严厉些。巴不得赶紧找个由头给这种人撵出村子。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没同情心,看不见我闺女手都磨破了吗,一副穷酸的样子,等老娘以后发了财有你好看的!”
“你这女人真是不讲理,拿着宋家的粮又不肯认真干活,怎么会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是啊是啊,老庄大哥,你可别搭理这种人,看着他们一家都嫌晦气,我住她隔壁,成天听着她在屋里骂这个骂那个的,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银子似的。”住在姜凤芝隔壁的妇人也站出来帮着老庄说话。
“你们这群不识好歹的灾民,要不是我堂妹出了粮食救济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还能在这挖苦我?哼,回头我就和我堂妹说去,让她断了你们的粮,看你们怎么办。”
“哟,可吓死人咯,狐假虎威的东西,还真拿自己当棵葱了,你要是真跟姜姑娘那么亲近,也犯不着来这边跟着做活了,恐怕是打秋风没打成,让人家给嫌弃了吧?!”
姜凤芝被这妇人一下子说中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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