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克帝国所有人因为谢米儿雷霆手段震颤之际。
诱杀考克斯大公爵为首的密谋叛变者,法郎姆城那场血腥屠杀的谋划者艾康神使,如今已经走到了雷曼帝国。
这个国家是长岭区域除开被深渊势力占据的十五个国家以外,剩下的十九个国家中,唯一一个没有有受到战乱波及的城市之一。
春风拂面。
艾康脱去了一身华丽的服饰,只衣着粗麻布依,在这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国家,慢悠悠的行走着。
这个国家之所以没有被动乱波及,是因为这里的人口是长岭区域三十四个国家中,最少的一个。
也是土地最为贫瘠的国家。
尽管它的土地面积能排进前三,但这里的大地根本生长不出太多的粮食以供人们食用,甚至连深渊势力都看不上。
谁也不会料到,这个缺点却是在这种时期救了这个国家,让它免受了战乱波及。
也正是因为人少,艾康可以肆意的行走在各个山川河流之间。
他就像是一个漫无目的的行者,走到哪儿,歇到哪儿。
对于寻常人而言,遍布着超凡野兽的凶险野外,成为了他欣赏风景的旅途。
他绿草如茵的草原上驻足,看到了雄鹰捕食野兔的狩猎场面。
双翅一展,近两米的猎鹰从天空扑下,利爪直接洞穿了野兔的脑袋和内脏,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
然后雄鹰双翅一展,带着猎物远去。
看着那只野兔留在草叶上的血迹,艾康只是扫的看了一眼,便继续前行。
有时候,他会趴在一片碎石地中,愣愣的看着碎石地中的顽石。
一看就是好几天,知道某一天的清晨,那片顽石中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突然颤抖了一下。
一颗娇翠欲滴的小草迎着清晨的阳光从顽石底下生长了出来。
它以柔弱的身姿,撬开了对它而言,几乎不可战胜的顽石,成为了这片光秃秃的碎石地中,唯一一颗绿色的植物。
并且在以后的日子中,它会茁壮成长。
看到这里,一直保持着趴下姿势的艾康笑眯眯的起身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身离去。
又是好几天过去,艾康在一片清澈见底的山中清泉中停驻了脚步。
一只半大的山羚羊正徘徊在泉水边上,朝着不远处发出悲伤的哀嚎声。
视线移向距离小羚羊不到十米的位置。
一只生有巨大獠牙的剑齿虎,正若无其事的趴在地上,啃食着面前一具成年山羚羊的尸体。
看样子,成年山羚羊已经死去了很长一段时间,流出的血迹都已经凝固。
剑齿虎已经吞噬了它近乎三分之一的肉体。
算算时间,这只小羚羊已经已经守在这里,超过了两个小时以上。
但它却没有离开,而是不断在一旁跳跃着,发出各种声音,试图驱赶那只还在啃食它母亲尸体的剑齿虎。
可惜后者对它视若无睹。
这一幕,艾康路上看到了太多。
弱肉强食的法则不仅仅适用在人类世界,适用于深渊,同样适用于世界上所有的生物。
有些生物生来就是食物链顶端,可以择兽而噬。
而山羚羊、野兔之类的动物,只能成为盘中餐。
这些是生来就注定的,因为命运已经制定好了规则。
终于,在艾康的凝视下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徘徊在原地近三个小时的小羚羊突然冲向了剑齿虎。
这一幕无异于自取灭亡。
艾康一声叹息,正欲转身离开,对于已经知道结局的画面,他懒得去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剑齿虎对于半大羚羊的冲刺露出戏谑之色,眼看着那对羚角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吼!”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啸轰然震响在泉水边上,声音中蕴含着对于低层动物而言可怕的压制力。
半大山羚羊四肢一软,险些在吼声中跪倒。
看到半大羚羊的表现,剑齿虎显得兴致缺缺,所有的猎物在自己面前都只能匍匐,没有例外。
所以它又继续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它饭量很大,起码要吃一半山羚羊才能饱腹,不能把时间浪费了。
陡然,一道黑影突然在它余光中闪过。
随之而来的是腹部的一阵剧痛,一对锋利的犄角,穿透了它的身体。
而这对犄角的主人,正是那个它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半大山羚羊。
原来它并没有在吼声中跪下,而是强撑着恐惧,继续俯冲向了剑齿虎。
犄角洞穿了剑刺虎的表皮,刺破了内脏,剧痛让剑齿虎怒吼,它一爪拍向了那个被它看不上的半大山羚羊。
啪!山羚羊的脖子直接被打烂,失去了生气的尸体和它母亲躺在了一起。
而剑齿虎,则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跄着离开了泉水边上。
这个过程中,伤口不断的往外流溢着血迹,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那些流出来的血迹中夹杂着血泡。
看到这一幕艾康眸子中有精光闪烁。
他看得很清楚,半大山羚羊的犄角已经洞穿了剑齿虎的肺部。
虽然半大羚羊死了,剑齿虎也活不长了。
望着剑齿虎逐渐远去的背影,艾康略微迟疑后,跟上了那只剑齿虎。
它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呼吸逐渐艰难,最终在艾康耐心的注视下,三个小时后死亡。
整个过程,艾康都没有出手。
他没有帮助过半大的小羚羊躲开剑齿虎的利爪,也没有帮助剑刺虎摆脱死亡。
望着剑齿虎冰凉下来的尸体,若有所思,然后背负着双手又回到了那个小羚羊死去的泉水旁。
一大一小两具羚羊尸体,如今都已经冰凉。
“身为猎物,却能以命搏杀掠食者。这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艾康坐在了羚羊的尸体边上,轻轻自语着。
如今天色已晚,但黑暗并不能影响他的视觉。
他就这么看着小羚羊已经僵硬的尸体,若有所思。
之所以震撼,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搏杀和艾康这一路所看到的所有凶兽捕食的画面都不同。
雄鹰普食野兔、狮虎追猎猎物、巨蟒吞噬老鼠。
掠食者捕食食物链底层的动物,这是理所应当的。
这种理所应当,甚至是艾康都觉得那么自然。
直到他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他适才明白,原来一个生命在撇弃了一切之后,还是可以去撬动那已经固定好的规则的。
看到这里,艾康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又是一个月过去,他又看到了很多很多那些对于一个神灵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
令得他原本在心中已经认为足够理解的命运柄权颠覆了。
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些没有任何出乎预料之外的结局。
直到他来到一个破败的城邦面前。
远远的,艾康就感受到有神力的波动笼罩着这个无名的城市,它破败得甚至还不如查克帝国一个小镇。
笼罩着这个城市的是一种极其阴邪诡异的神力。
所直接导致的,就是这个城市被瘟疫所覆盖了。
整个城市的人都死了,无数的尸体横在破烂的街道上,满是老鼠和驱虫遍布了那些腐烂的身体。
恶臭扑鼻中,艾康走入了这个城市。
接下来他看到了更加震撼的一幕。
在这尸山白骨的城市角落,一个五六岁,衣着破烂,脸上的污垢将他五官完全掩盖,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的小男孩蹲在那里。
他的手上拿着一具老鼠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咀嚼着,老鼠的鲜血将他半张面孔染红。
艾康在男孩的身上能够清晰的感应到瘟疫的力量,它已经侵蚀了小男孩的身体,但是他却没有像自己的家人和城里那些尸体一样倒下。
一股奇迹般的力量支撑着他活了下来。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艾康敢肯定,这个男孩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
连成年人都无法在神灵散播的瘟疫中支撑下来。
他却硬生生停了过来,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存活,以老鼠为食。
稍息时间过去,男孩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咀嚼着老鼠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一双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大人。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艾康走到男孩的面前,轻轻说道。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警惕的看着他,还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食物,那只老鼠藏在了身后。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艾康来到雷曼帝国后还没有和本地的人交流过。
还以为男孩听不懂自己的语言。
“我不想死,所以就活下来了。”男孩确定了眼前的大人没有恶意,这才轻轻开口,声音很小,回答得却无比认真。
“他们可都不想死。”艾康指了指街道上那些尸体,有的甚至被老鼠啃食得只剩下了白骨。
“但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
“为什么他们死了,我就一定会死。”男孩的回答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以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回答者艾康,显得非常单纯,却又执拗。
艾康微微一愣,而后哑然失笑。
男孩的回答很简单,简单到让艾康挑不出毛病。
但他的身体已经被瘟疫的力量腐蚀,只有艾康知道,人类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承受住神灵散播的瘟疫力量。
但他却承受住了,这本身就是奇迹。
或许连男孩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笑容之后,艾康若有所思,他一直寻找的东西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艾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弥漫的淡淡不详灰雾,轻声询问向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迪安。”男孩回答后,继续低头开始享受起手中的美食,或许他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不会自己的食物感兴趣的。
“迪安,跟我走吧。”艾康笑眯眯的邀请道:“当做你帮我解答问题的酬谢。”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迪安没好气的应了一句,充满了警戒。
“因为我可以让你吃饱,穿暖。”艾康摊了摊手,似乎感觉到和这个男孩交流不能以同龄人的语气对待,颇为认真的解释道:“还能让你有尊严的活着。”
男孩看着艾康的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后,有些意动,然后试探性的说道:“我可没钱,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不用钱,我说了,算作你刚才回答我问题的报酬。”艾康和煦的笑道。
半个小时后。
伴随着一道金光在黑夜中闪烁,一只体型庞大的紫色老鼠在城市的天空上被金光一分为二。
最终在金光灼烧下化为灰烬。
艾康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从破败的城墙里走出。
后方跟着一脸呆滞的男孩。
三天后,艾康带着男孩回到了那只羚羊与剑刺虎同归于尽的泉水边上。
两只羚羊的尸体均已腐烂到只剩白骨。
然而在艾康站到两具白骨面前的时候。
小男孩惊诧的看到,它们的身体上开始重新的长出血肉。
短短不到十分钟,一大一小两只羚羊从白骨状态变成了活物。
然后看了艾康和小男孩一眼后,两只羚羊依偎着离去了。
“天啊,你都干了什么!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以把白骨变活。”迪安已经穿上了干净的衣衫,跟着艾康这几天吃得也不错,小脸不在有污渍。
现在的他正指着两只羚羊离去的方向,一脸不可思议。
“白骨变活?你眼花了,它们本来就是活的。”艾康低头看了一眼迪安,轻描淡写的说道:“走吧,继续赶路。”
说着,艾康转身就走,留下一脸狐疑的男孩迪安,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愣神良久,这才急匆匆跟上了艾康。
又是两日后,两人来到一片草原。
雄鹰展翅,重复着不知道多少次的捕食动作,扑向了下方的野兔。
然而这次,它失手了,刚刚俯冲,还没有来得及伸出利爪,那只野兔突然绷起,以诡异的姿势反扑向雄鹰,撞在了雄鹰还没有收拢的翅膀上。
这个举动让雄鹰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浓密的草地里。
等它在草地上站起的时候,野兔已经消失无踪。
“这只野兔好厉害。”迪安颇有些惊异的看着这一幕。
“为什么厉害呢?”艾康似笑非笑的看着男孩。
“因为它居然敢像阿坝鹰进攻,那可是草原上最厉害的雄鹰。”男孩手舞足蹈,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画面。
“连很多大型野兽在它面前都不敢动弹呢。”
“那是因为它们没有试着反抗。”艾康拍了拍迪安的脑袋。
“那只野兔就像你一样。”
“不,我才不是兔子,我是雄鹰。”迪安抗议道。
在艾康结束自己旅程的最后一天。
他带着迪安来到了一片乱石地。
那颗撬开了顽石的小草果然已经很茁壮了,近乎半人高,在春风中微微摇椅。
作为这片乱石地上唯一一株植物,它的存在显得很是突兀。
迪安说,那是普乐金草,一种非常顽强的野草。
艾康告诉他,那是一颗参天大树。
“那明明就是草。”迪安嘲笑着艾康。
直到两人离去,那一株被迪安称作普乐金草的植物,以疯狂的速度生长,一丈、两丈、三丈,最终成为了这片乱石地里的一颗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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