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笠不知道什么叫秽土转生,但是也能明白这是要把那些人复活的意思。
于是他大惊失色地问姜礼:“你能让死去的人死而复生?”
“不能。”姜礼摊了摊手:“我装逼的。”
“......”
“不过张道长你说的有点矛盾啊。”
姜礼总觉得这所谓的官方在张玄笠的描述中有些怪怪的。
“什么矛盾?”
“你刚刚说和我们定下约定的是普通人的官方,那普通人的官方不还是普通人吗?他们管得着我们吗?”
姜礼有些奇怪,都是手段通天彻地的修行者了,还在乎普通人做什么,只要能和谐共处,偶尔天神下凡正义执行什么的就可以了啊,不做坏事他们就该烧高香了,怎么反而会受制于他们呢?
可张玄笠只是摇摇头:“天真!”
“那照你这么说,五千年来一直活跃于暗处的修行者为什么不干脆推翻王朝,成立一个修行者的世界呢?
古时候的修行者可比现在强大多了,还是孩童就已经达到人级的强者不胜枚举,那些古老的修仙门派反而依附于历朝历代的王朝,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需要摄取来自于这些王朝的气运,你要知道,气运这东西很神异,更是分很多种,有的人天生就是帝王,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修行者要对其不利,也是无异于在和天道对抗,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气运加身的奇人异士,他们身份不一,但相同的是都有着天道的庇护,妄图违逆的人就会遭到天谴,所以修行界的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直是个秘密,因为大家行事大部分时候都必须守规矩,顺天而行。
如果顺势而为,那就是相当于协助天道,自会有想不到的好处,反之则是难以想象的祸端。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更为现实的问题。
修行是看资质的,你看着修行者很多,但实际上跟全世界七十亿的基数比起来,恐怕万分之一都不到。
农耕,城建,科技,有哪样离得开普通人,假如我们乱来,那势必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轻则造成混乱,重则让整个人类文明瘫痪。”
姜礼看着说得唾沫纷飞的张玄笠,很想嘴硬:都修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牛顿还提出了对修行者来说非常可笑的各种力学定律呢...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张玄笠说得也有道理,而张玄笠顿了顿,意犹未尽地继续向姜礼科普:
“所以在如此庞大的普通人群体下,我们的生活其实也在依靠着他们,古时候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普通人确实打不过我们,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制裁我们,就拿我们天师府来说,但凡天师府的名头被取缔,被打成邪教,你觉得我们还有现在这样舒适的环境吗?
香火,气运,全部归零,从此以后,在普通人眼里,我们就是装神弄鬼的过街老鼠。
你要知道,一个门派再强大,也不可能跟一个国家比拟,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修行者。
如果官方许诺,干掉某个人就能获得某种特权,或者把某块风水宝地作为奖励划给完成的门派,你觉得这个被官方盯上的人能跑吗?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的是,官方代表普通人,但不意味着官方全是普通人,华夏这么多修行者,还有不少不是联盟的人,他们要么自由自在,要么就加入了官方,为官方处理些相关的特殊情况,但说是这么说,其实就是养着专门用来防着我们会有什么过激举动的。”
姜礼愣愣地开口:“这么听起来...我好像确实是有了个大麻烦...”
“你终于意识到了?”
张玄笠责备地看着姜礼:
“这就好比是复仇者联盟和他们国家之间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张道长还知道复仇者联盟?”姜礼有些意外。
“咳咳。”张玄笠干咳两声:“从张胤那里没收来的闲书,觉得有意思,看了这么几本。”
姜礼‘哦’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问:“那张道长,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玄笠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已经报备到联盟总部了,官方那边应该会和联盟一起派人调查吧。
万幸的是你杀掉的那些人确实是些十恶不赦之辈,不是无辜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这些。
本来我作为理事是能从中斡旋的,但问题是我们的关系摆在这里,为了避嫌,我是全权不能插手的。
现在就看上面的人怎么安排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受些处罚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得除了剥除你清洁工的身份,还要去官方的相关组织坐个几年的牢。”
坏!
姜礼一听坐牢,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身上还有伟大而艰巨的使命呢,可不能去监狱里捡肥皂。
不想坐牢的姜礼全然摒弃了一向推崇的摆烂心态,变得积极起来。
“那什么,张道长知不知道到时候来审查的会是谁啊?”
姜礼动起了小心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联盟这边大概会是少林寺的戒律院首座苦净,还有灵隐寺的戒律院首座道缘,官方那边不好说,我没法确定。”
张玄笠回答,说完,朝姜礼露出了晦涩的笑容:
“怎么,打算找找关系?”
“那能找肯定得找啊,而且这些事肯定就不能麻烦张道长您了,毕竟你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帮了我大忙,我肯定是不能再把您给拖下水了。”
姜礼诚恳地说。
就在张玄笠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暗叹姜礼懂事的时候,姜礼又接着说:
“当然,如果张道长执意帮我,作为晚辈我肯定也很难拒绝您的好意。”
“你这家伙。”
张玄笠哑然失笑:
“少来这一套,苦净那边你不必担心,且不说少林寺近段时间与我天师府交情甚好,就说苦净这人平日里嫉恶如仇,如果不是有这些条条框框,恐怕就他个人而言,说不定还会因此对你很欣赏呢。
而且你不是和少林寺那个叫灵乐的小和尚玩得不错吗,拉拉关系,让苦净给你说几句好话应该不是问题。
不过道缘就不好说了,我对他没什么了解,天师府平日里和灵隐寺更是没有什么交集,能不能说动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一般来说,官方和联盟共同派人组建的审查组会有五人,两个联盟的人,两个官方的人,再加上一个德高望重的中间派共同商讨,你只要能得到两人的支持,就还有余地,能得到三人的支持,基本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唔...”姜礼点点头。
苦净那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那问题就是怎么再得到两个人的支持了。
官方的两个人不用考虑,肯定是打算给自己定罪,借此杀姜儆猴。
那能考虑的就是脾性不清楚的道缘和那个德高望重的两面派了。
可问题就在于,想成功拿捏大腿,至少得了解情报才行啊。
“总之我先考虑从苦净大师入手吧。”
姜礼长出一口气。
“嗯,关于道缘,你倒是可以找灵乐问问,他们佛门的自家事,他应该了解的比较多,至于那个两面派,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得到情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好,麻烦张道长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就在山上再住几天吧,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我再回去,免得影响到我的家里人。”
张玄笠沉默了,他好想拒绝,但是好像又找不到理由。
“那...那就这样吧...”
接着,姜礼又把西南大山的事详细给张玄笠描述了一遍,当然,还是给黎婧说的那个版本,不过更加客观,省略掉了一些在巫蛊门人们面前使用的对印度教的侮辱性词汇。
说完以后,张玄笠表示已经了解了:
“好的,我知道了,其实在好些年前就有人察觉到了他们打算来中原传教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敢付诸行动。
如果真让他们得逞,找不到靶子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么大个靶子就在面前,不让他们吐些好处出来,肯定是别想善了了。
婆罗门僧?哼,三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我天师府老天师的一根手指头,在他们那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也就罢了,还敢来中原撒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姜礼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点头附和着张玄笠义愤填膺的话语,心里默默地想着:
虽然但是,张道长你才地级啊,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他彷佛完全忘记了白天的时候自己在阿玛尔面前有多嚣张,一个劲儿地吐槽张玄笠。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张玄笠看向姜礼:“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先去休息吧。”
“哦,好,我正好去联系联系灵乐。”
姜礼起身和张玄笠告别之后,离开了天师殿,下意识朝着青竹的道场走去。
走在路上,姜礼拨通了灵乐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接通。
“喂?”姜礼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
这么久才接电话,又是深夜这个点儿,姜礼担心打扰了灵乐的雅兴。
“哦哟,姜礼啊,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
灵乐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似乎没有什么好事被迫中断的不耐烦。
姜礼也放下心来:“干啥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你不知道,刚刚可热闹了,有个已经剃度的弟子被好几车人找上门来拖到外面胖揍。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结果你猜怎么着,竟然是因为被揍这小子违反戒律,偷偷下山睡女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女人是有夫之妇。
好家伙,如果我是方丈,我肯定封他个黄毛罗汉,太特么勇了!
反正闹得挺大的,最后我师父都出面了,我感觉他好像挺生气的,找麻烦那些人证据确凿,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包庇。
最后说的是明天白天在把他移交戒律院,我估摸着应该是要逐出少林寺了,虽然不犯法,但毕竟不道德,而且还是犯了大戒,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的是我没生在古代,不然说不定还能看到浸猪笼,那乐子可就大了。
不过还好,明天还有连续剧看,这不,我刚回来,一进屋就听见手机响,正愁找不到人分享呢你就打电话来了,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电话这头,姜礼一副地铁手机老爷爷状。
灵乐还是那个熟悉的灵乐,不曾有一丝丝改变。
“其实我打电话,是有事要拜托你的。”
“哦?什么事,你尽管说,反正你说了我也很可能做不到。”
“......”
姜礼突然觉得血压有点高,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你不是说明天你要去戒律院看连续剧吗,正好,你帮我跟苦净大师传个话,就说我是他在清洁工之家上的十年老粉,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他来的时候给我带份签名纪念品什么的,我好珍藏起来。”
姜礼没有直接提审查的事,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想要先赢得苦净的好感,如果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那就太过功利了,会给人带来反感。
“嗯?苦净师叔要去你那?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苦净师叔前几天一直感叹什么,明明是替天行道却还要受到处罚,还说什么自己争取来了审查组的名额,一定要保下那个义士。
有没有一种可能...”
“没错!”姜礼喜出望外:“就是我!我就是那个犯了事儿的义士!”
没想到还不等自己找关系,贵人就这么突如其然地出现了。
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吗?
古人诚不我欺!
“好家伙,兄弟们都还在潜心修道呢,你都开始杀人了,走这么前面了都,让兄弟们怎么追赶啊?”灵乐的声音有些激动。
听着这有些膈应的话,姜礼抿着嘴:“加油,你也可以的。”
“行,我会转告我师叔的,你放心吧。”
“哦,等等,你对灵隐寺了解多少?”
“灵隐寺?”
灵乐一阵沉吟。
“怎么了?”姜礼有些惴惴不安,难道灵隐寺和少林寺不对付?
可没想到,灵乐突然用一种追忆地语气说道:
“灵隐寺,那是我心里的白月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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