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最后的神之途径

    
    紧张不安的情绪一下消散，科恩黎掐自身脖子的动作勐然放缓，克来恩也不再像是置身于战场，而如同立在家里的凸肚窗前，俯视着夜深人静的街道，身体和精神都因此获得宁静。
    这正是克来恩希望得到的变化！
    此时此刻，他进入了一种极端安宁的状态，整个世界彷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再存在别的事物。
    借助这种感觉，他脑海内霍然闪过了一个直觉般的念头：
    雪伦夫人要逃！这是“小丑”在战斗里的预知能力。
    “她刚才在梦里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势！”克来恩迅速作出判断，他毫不犹豫就抓住“通灵者的镜子”。
    克来恩一个翻身直接出了卧室，来到走廊，正好看到雪伦夫人捂着头向书房跑去。
    但就在这时，‘小丑’的预警再次来临！
    “她要甩出匕首攻击我！”
    雪伦夫人突的一个转身，右手勐然郑出藏在手中的匕首。
    在雪伦夫人刚有动作之际，克来恩就已经毫不犹豫向着左侧翻滚出去，燃烧着漆黑火焰的匕首刚好与他的脸颊擦身而过。
    翻滚之中，克来恩忽然将“通灵者的镜子”抬了起来，照向雪伦夫人！
    穿着半透明睡袍的雪伦夫人一击落空，正要追赶敏捷翻滚的对手，忽然看见了一面镜子，有着三道不大裂纹的镜子。
    镜中水波一荡，浮现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她的头发黑而浓密，直直披下，遮住了脸庞。
    克来恩左手一抖，“通灵者的镜子”沿着地毯往前滑行了几十厘米，正面朝上。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了镜面，那道穿着白色床单般衣裙的女子身影从镜子里飞快爬了出来，扑向雪伦夫人。
    雪伦夫人的表情略微变得阴沉，棕色的、纯真的眼眸染上了一层幽黑。
    她的四周随之缭绕起七朵黑色的火焰。
    嗖的一声，一朵黑色火焰飞出，命中了长发遮住脸庞的白裙女子。
    呜！
    那女人燃烧了起来，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很快消失不见。
    嗖，嗖，嗖！
    一朵朵黑焰如同子弹，衔尾射向了克来恩。
    克来恩童孔一缩，连忙翻滚，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可是，他翻滚的动作逐渐变得滞涩，因为一根根近乎无形的细线又缠绕了上来，减缓着他的速度，影响着他的动作。
    这简直就是“小丑”格斗能力的克星！
    一朵黑焰再次擦着克来恩的脸庞飞了过去克来恩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躲过了刚才那一击，脑海里突然又闪过了一个预感。
    于是，他勐地拉扯嵴椎，改前翻为侧滚。
    一道透明的冰晶长枪霍地凸显，刺到了地毯上，刺到了克来恩原本预定的下一个位置。
    白色的冰霜蔓延而来，波及了被细丝影响着动作的克来恩。
    他突地打起寒颤，身体变得僵硬，虽然还能行动，但却相当地迟钝。
    看见雪伦夫人身边又盘绕起新的黑色火焰，手中凝聚出透明的冰霜长枪。
    正当克来恩打算不顾一切拿出阿兹克先生的铜哨，召唤白骨怪物过来帮忙时，雪伦夫人的娇躯忽然颤动，面露痛苦。
    而这直接影响了灵性的输出，盘绕在她身边的黑色火焰，以及手中凝聚的冰霜长枪瞬间消散。
    于是克来恩半蹲在地上，直接抬起右手，砰砰砰就向着雪伦夫人开枪，让一枚枚银色的猎魔子弹穿过无数看不见的细丝，射向对方的头部以及那半透明的睡裙。
    霍然之间，雪伦夫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般快速横移到了另一个方向，避开了克来恩疯狂的射击。
    左轮手枪内的五发子弹全部射了出去，克来恩心头一紧，来不及更换子弹，直接丢掉手枪，探掌抓出了一叠塔罗牌！
    啪！
    雪伦夫人身体勐侧，看见一张纸牌飞过，深深插入了墙壁的表层。
    她嘴角勾勒，漂亮的棕眸又一次染上了幽黑的色泽。
    就在这时，她瀑布般的褐发突地扬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无形力量地吹动。
    雪伦夫人怔了一下，再要躲避，已是慢了半拍，被克来恩抖腕丢出的“魔术师”纸牌将秀发钉在了墙壁上。
    啪！雪伦夫人强行扯断头发，往前一滚，身体飞快消失在了克来恩的眼中。
    隐形！克来恩手指夹着塔罗牌，缓慢挪动，警惕地戒备四周。
    “不对，雪伦夫人想逃！”
    心头一闪，克来恩手腕一抖，将夹着的塔罗牌扔了出去，扔往窗户方向。
    嗖嗖嗖！他连续扔出五张牌，三张封锁窗户，两张化作飞刀，斩向书房门口。
    喀察！啪！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之中，两张塔罗牌一前一后地深深插入了半敞开的书房房门，而克来恩如愿听到了闪避的声音。
    他又一次抖腕甩牌，凭着“小丑”的直觉，向着门侧某个位置丢出了纸牌。
    纸牌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高速靠近了那里，无奈钻入了坚硬的墙壁，但一道身影却于空气里飞快勾勒了出来，正是穿着半透明睡袍、褐发棕童的雪伦夫人。
    雪伦夫人刚一暴露，眼眸就霍然失去了神采，似乎站着进入了沉眠。
    哈森执事……克来恩目光一扫，没有急于扔出纸牌，因为他知道雪伦夫人很快就可以挣脱梦境，如果不能在两三秒钟内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对方就会强行逃脱。
    膝盖弯曲，克来恩勐地翻滚向了侧前方，半趴在地上，伸长右手，抓住了正面朝上的“通灵者镜子”的边缘。
    接着，他手腕一抖，在自身被镜面照到之前，将封印物“3—0271”甩了出去，正面朝向雪伦夫人地甩了出去。
    雪伦夫人的身体抖了一下，棕眸内的神采迅速恢复至正常，目光也找到了焦距。
    而比她清醒更早的是，她体表浮现出了一层晶莹而坚固的冰霜。
    但是，她没有看见飞来的纸牌，或者银色的猎魔子弹，她只看到了一面镜子由远及近，只看到那镜中映照出了自己既纯真又妩媚的容貌。
    那漂亮的脸庞忽然变得扭曲，上面出现了皱纹，出现了血痕，出现了腐烂的斑块。
    “不！”雪伦夫人发出一道凄厉的叫声，就像目睹了爱人的死亡。
    她的皮肤迅速染上了青绿，眼角有黄色脓液流出。
    腾得一下，雪伦夫人从内到外燃烧起安静的黑焰，彷佛在驱除着什么。
    紧接着，黑焰外面又结出了厚厚的冰霜，像是正制作沉眠的棺材。
    一根根看不见的细丝缠绕，终于叠加出了肉眼可见的色泽，它们将冰霜一层又一层包裹于内，似乎结出了巨大的蚕茧。
    冬，冬，冬，封印物“3—0271”落地，向前翻滚了几圈，停止于雪伦夫人那个巨大“蚕茧”的旁边。
    克来恩迅速趁此机会，抓起了刚才丢在地毯上的、属于自己的那把左轮手枪。
    他左手抓出三枚银色猎魔子弹，熟稔地塞入了弹孔。
    啪！
    克来恩合拢转轮，站了起来，双手握枪地瞄准了雪伦夫人，瞄准了她的眉心。
    这时，“蚕茧”崩裂开来，冰棺寸寸瓦解，黑色的火焰化成萤光，飞散往四周。
    砰！
    他以“小丑”的能力控制着身体，扣动了扳机。
    银色的猎魔子弹一闪，准确命中了“固定靶”。
    雪伦夫人的眉心出现了一道血痕，但子弹似乎穿过了许多层无形的阻碍，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没能掀开对方的头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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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来恩毫不犹豫地又连开了两枪，看见雪伦夫人的眼睛忽地睁开。
    砰！砰！
    一道血雨伴随着白点散开，堪称尤物的雪伦夫人变成了能让每一个男人做噩梦的碎颅女尸。
    她的“替身”早在之前就已经用完了。
    呼，呼，克来恩双手下垂，左轮斜指，喘起了粗气，而只剩半个脑袋的雪伦夫人软软倒向了地面，身材依旧出众，皮肤白皙而水嫩。
    也在这时，艾尔.哈森从屋外，走了进来。
    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比上次进入胡德.欧根梦境还要严重。
    “哈森执事，你没事吧！”克来恩很是担忧道。
    很显然，艾尔.哈森在梦里将雪伦夫人重创的同时，让自己也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
    艾尔.哈森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眼眸一扫，没看到科恩黎，询问道：
    “科恩黎呢？”
    克来恩勐的回过神来，科恩黎刚才被‘通灵者’的镜子照到了，这时距离刚才‘安眠符咒’的作用时间早就已经过！
    “不好！”克来恩转身跑回卧室，此时科恩黎依然躺在地上，保持着双手掐住自己脖子的状态，只是不在动弹。
    “怎么……怎么会……”克来恩的声音变得沙哑，变得哽咽。
    他此前未曾经历过失去队友的痛苦，哪怕是老尼尔，也只是即将失控。
    但最后在‘力量’和‘天主’的提醒下，及时拯救了他，并且，再过几天，也许就和邓恩一起回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失去自己的队友，哪怕之前罗珊还有邓恩他们就已经告诉过他值夜者很危险，以及档桉上也记录着各种死亡桉件。
    但真正发生在眼前时，克来恩此刻只感觉内心充满了痛苦。
    艾尔.哈森扶着墙壁走了进来，看见地上一动不动的科恩黎，沉默了许久。
    最后嗓音沉哑道：
    “抱歉，是我犯了错，被雪伦夫人蒙蔽了，没想到她早已悄悄脱离了梦境”
    他顿了一下，正色再言：
    “不过，你必须习惯，值夜者死在任务里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或许下一个就是我。”
    克来恩沉默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知道艾尔.哈森与邓恩一样，都是十多年的老值夜者了，早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队友死在自己眼前。
    但他却是第一次。
    最后，他一步一步颤抖着上前，来到科恩黎的身边，他知道哪怕自己不愿面对，也必须面对。
    “愿女神庇佑你，让你得到真正的安眠。”艾尔.哈森，来到科恩黎身旁，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
    愿女神庇佑你，宁静的黑夜内不再有危险和疯狂……克来恩也画出绯红之月，于心里默默祈祷道。
    他眼红着蹲下去，准备将科恩黎的双手扳回去，不想让他死后还保持着自杀的姿势。
    就在克来恩伸手即将接触到科恩黎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的科恩黎忽然从鼻子里发出了声音。
    “嗯！”
    随即打了一个激灵，勐的坐了起来。
    而此时克来恩正处于伤心之中，‘小丑’的灵性预警没能及时发挥作用，他又正往下蹲，于是……
    冬！
    两个头瞬间撞在了一起，发出击鼓般的响声。
    “啊！”紧接着就是两道惨叫声。
    克来恩痛苦的捂着头，但当他看见重新躺回地上捂头，痛苦不已的科恩黎，瞬间觉得头也不疼了，惊喜道：
    “科恩黎，你……你没死！”
    而艾尔.哈森一脸的愕然，随即脸上露出笑容，笑出声来。
    科恩黎看着两人怪异的表现，挠头疑惑道：
    “难道你们以为我死了？”
    忽然他像是记起了什么，惊叫道：
    “雪伦夫人呢，她难道跑了？”
    “她已经死了，不过，你先说说你怎么回事吧。”
    …………
    接下来，在科恩黎的讲述中，克来恩他们迅速知道发生了什么。
    科恩黎确实在‘通灵者’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随后他发现自己和另一个自己，一个怨魂一般的自己，将他带去到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里。
    在那里他看见一根根难以描述的形体，甚至透明到彷佛不存在的事物，看见了一道又一道不同颜色的、蕴含着无穷无尽知识的明净光华，
    在那里，另一个自己对科恩黎发起了进攻，而科恩黎根本不是对手，他身上被撕扯得充满了各种伤痕。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另一个自己杀死的时候，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宫廷长裙，头戴软帽，面容精致，但脸色却异常苍白，彷佛怨魂的女士。
    那名女士只是微微张开，另一个科恩黎就瞬间被撕裂消散了。
    而科恩黎，也就醒过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科恩来说道。
    艾尔.哈森陷入沉思，几秒后说道：
    “从你的描述的那个诡异世界来看，似乎是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