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道醉烧鹅做得实在是不错,和在宫里头吃到的并不一样,也别有一番滋味。”
楚沅饮下一口茶水,回想着方才用过的晚膳,那道醉烧鹅的香味还留在嘴间,久久不散。
“的确是的,我闻着那香味也都馋了呢!”
清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北齐的吃食和南梁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公主,这不恰恰说明了那个月绫心里再有不甘,也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每天也只能将好吃好喝的送到栖霞院来,所以公主不必将那个月绫放在心上!”
眼看着茶水已经喝完了,穗柔赶紧上前拿起茶壶再添上,她做事一向都是如此令人满意。
“穗柔果真是聪明!”
楚沅微微一笑,有穗柔这般贴心聪明的人在自己身旁服侍,果真是极好的。清芷稍微年少一些,许多事也看不清楚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但也实属是可爱。
“就是!那个月绫再怎么样也不敢真的对公主不敬,看着她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清芷也在一旁笑附和,知道那个月绫心里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可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心比天高的民女,还能与公主相比吗?
楚沅伸手拿起白玉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透过窗外,看着夜色,笑而不语。
…
…
…
夜晚,子时。
楚沅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起身披起外衣,瞥了一眼窗户,窗户上留了一些缝隙,那可是她特地去打开的。
算算时辰,也该来了吧…
果然,心里这样想着,便听到了窗户外有一些动静,楚沅立刻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
好像她的夫君就喜欢钻窗户,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也是这样,这癖好也委实是奇怪。
一个黑影极快的从窗户那里跳了进来,随后又轻轻地将窗户关上。
楚沅眨了眨眼睛,呼吸有些加重,手将披着的外衣捏得更紧了,又感觉到自己心口处跳的有些快,一定是夜晚太过冷了…
盯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虽然是第二次见了,可多看几眼,难免会有些呼吸急促。
不得不说,这顾谦的模样倒也真是俊俏,脸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
他好像总是放荡不羁的,但眼里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散落在肩上,一双剑眉之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一双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只是楚沅却觉得那一双眉眼与自己名义上的母后有几分的相似,也对,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有些相似也是极为正常的。
“我可是很守时的,来得不早也不晚,只是…夫人为何要这般盯着我看?”
顾谦只身着一袭单薄的黑衣,只有这般才在夜晚不惹人注意,虽然这是在自己的府邸,却怎么去要像做贼一样?
想见一下自己的夫人,也只能挑一个不惹人注意的时辰,还得偷偷摸摸的…
“我瞧着你的眉目与母后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总感觉母后的眼里好像有压了许多事,让人不敢去看她的眼晴。可是你却不一样,你的眼睛清澈明亮,那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楚沅坐起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顾谦的眼睛。
忽然想起自己去拜见皇后时的场景,皇后对她也是不冷不淡,只是偶然间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让她有些心慌意乱。
再想到当年的那些旧事,只觉得实在是太过混乱了。
“不管怎么样,她是我姑姑,我和她的模样相像,也是正常的…”
顾谦只是苦笑一声,像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只是这烛光实在是太过昏暗,让楚沅不大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说,有这样一个姑姑,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吧…
楚沅有些歉意,只觉得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好像说得有些过了,倘若自己是顾谦,到真的是不想和这样的姑姑有任何的关系了。
“今日颐和公主可是来到了府上,我好歹也是和亲公主,自然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可府里的那个小美人可就惨了,她可是去向你梨花带雨的告状了?”
楚沅撑着下巴有些好笑的看着顾谦,只觉得自己这个夫君还是挺不错的,自己初来北齐二人还素未谋面时,顾谦便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打算好了。
颐和公主始终是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剑,到了别人的地盘,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南梁那边也是鞭长莫及,所以便需要让一个人来承担颐和公主的怒火了。
而那个人,便是月绫。
“你是我的夫人,我想法子护你,天经地义。至于月绫,我已经让人旁敲侧击的劝过她许多次了,她还是执意要如此,那边怪不得旁人了。”
顾谦坐在椅子上,离床边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此刻他坐在这里才是最为合适的。
若说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多深的感情,那也都是假的,可是既然已经拜了堂,那便是夫妻了。
他自然是要想办法去保护自己的妻子,更何况,楚沅名义上的母后还是自己的姑姑。
“也许一个人见识过荣华富贵之后,便想永远抓住这些吧,也就看不清眼前的情况了。”
楚沅微微叹了口气,有记忆以来自己过着的便是锦衣玉食有人服侍的生活,也想不到民间的女子是如何过日子的,想必一定也是极为辛劳的。
就像穿惯的绫罗绸缎,若是骤然换上粗布麻衣,那必定也是会极为不习惯的,可若是反过来,那也会是更加的不习惯。
只是,让一个人替她去承担本来属于自己的灾难,心里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
“也许…我就不该带她回府吧。”
顾谦有些失神,实在是想不通当时那个女子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荣华富贵就会这么轻易地迷了一个人的眼吗?
可能说是带一个人去不属于她的地方写,是一种错误吧。
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夜晚的风也算是寒冷,楚沅忍不住裹紧了外衣,可顾谦只是身着单衣可就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仍是坐得端正。
“顾谦,你可了解当年的事?许多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母后对我也是不咸不淡,很多事情我也不敢去问她。以后我势必要进宫去向陛下请安的,以免我再说错了什么。”
既然已经来到了北齐,那是必须要了解所有的事情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顾皇后是顾家的嫡小姐,亦是我的姑姑,但我从未见过她,从我有记忆开始,便是被养在宫里…”
顾谦眼眸微垂,像是陷入到的回忆当中,只可惜这回忆并不是好的,不然又怎会浑身散发着低落的气息。
当年的顾家可是北齐的世家大族,顾鸢可是顾家的嫡小姐,拥有着这一层身份,所有名门子弟都对顾鸢趋之若鹜,可顾鸢却是偏偏爱上了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萧定。
得到了顾鸢的爱,有了顾氏一族的支持,萧定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了皇位,只是他并未遵守承诺册封顾鸢为皇后,而是封了顾鸢身边的侍女为贵妃。
纵然如此,顾鸢再如何心有不甘,也只能无济于事,只能将诸多怨气全部埋在心里。
新皇登基,南梁陛下君炎便前来祝贺,却是瞧上了容貌绝色的顾鸢,便和萧定做下交易,若是得到顾鸢,必定全力支持他。
萧定才登基不久,很多事情还并不稳定,若是得到了君炎的支持,那势必会事半功倍,更何况他对顾鸢并无一分的情谊。
于是萧定便和顾家再做下交易,只要将顾鸢送到君炎身边,那么顾家便是朝堂上说一不二的重臣。
更何况这个交易,顾家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所有事情的选择权也从来都不在他们手上。
可怜那顾鸢不仅要承担自己心爱之人的始乱终弃,还要遭受亲人的背叛,所有的真情都比不过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当顾鸢被送到南梁君炎身边之后,萧定果然遵守承诺,一时之间,顾家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的事情我也就知道了,后来北齐陛下的贵妃有孕,父皇便带着母后去北齐祝贺。听说那贵妃曾向母后赔罪,母后也接受了这道歉,和那贵妃重修于好,甚至还邀了贵妃一同回了顾家。”
楚沅看着顾谦是越发的低落,心里头也是有几分不好受的,其实细细想来,这不就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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