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被带走,渐渐消失,崇祯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不管最后周延儒到底认不认罪,结果都是他赢了,他手里的证据很充分。
“将那个周府的管家给放了吧,给他一百两银子,让他离开京城,能够赢得这么快,有他两分功劳,之前做的那些脏事,可以既往不咎。”
崇祯对曹化淳吩咐道。
刚刚曹化淳抱来的箱子里面的书信,其中大概有一半是周府的老管家提供,若是缺少了这么一个人,周延儒不会倒得那么快。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就连你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你,所谓墙倒众人推,可怜。”
老管家离开周府之后,并没有按照周延儒的指令行事,非但没有去将那批人处理掉,反而是全部集中起来,暗中保护,随后更是直接找上锦衣卫,将他做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最开始崇祯都有些不敢相信,最后将书信都呈上来,崇祯才确信此事是真的,不由得叹息。
周延儒算计了许多,最后竟是被一个小小管家背叛,导致了最后的惨败。
……
周延儒被抓一事被许多人看见,但随后锦衣卫强力压制下来,没有给这个消息继续散播的机会,这也是崇祯的意思,目前正值科举,很重要,他不希望有其他事情影响到科举。
崇祯还在宫内思考该任何处置周延儒,但随后消息传来,周延儒竟是朝李若琏要来一套体面的衣裳,随后直接撞壁而死。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崇祯也不禁愣了一下。
随后,他也点点头。
如此行事,的确是周延儒的风格,他太自信,也太自负了,不会给崇祯处置他的机会的。
略微思索过后,崇祯叫来李若琏,对他说道:
“虽然周延儒犯下滔天罪行,但念在他仍旧对朝廷有过功劳,功过相抵,惩罚可以稍轻。”
“将周府所有亲卷都遣返归乡,并且五代之内不允许做官。”
“周府的财物尽数没收,随后按照每人五十两的标准,作为周府其他亲卷遣返途中的费用。”
“最后……将周延儒按照朝廷大臣的规格厚葬吧,人都已经死了,给他一点虚名也无妨。”
这就是崇祯最后对周府的处置。
他没有斩草除根,主要是因为周延儒的势力仍然有,之前有许多人与周延儒走得很近,如今周延儒已经死了,其他朝廷官员难免不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若是做的太绝,难免不会引起一些逆反的声音。
厚葬周延儒也有这一环的考虑,如今周延儒已经死了,没有了任何用处,给他朝廷大臣的规格置办葬礼也不过是安抚一下其他官员。
李若琏点头,随后下去准备了。
这些事情肯定是会放在科举之后,在崇祯处置周延儒一事时,科举仍然在照常进行,如今,第三场卷试也已经结束了。
众多学习纷纷离开考场,不过各自的脸上已经不再有忧色,反而是都觉得轻松。
卷试的总分数占比被削弱为两成,众人对于卷试的热情少了很多,反正占比不高,只要不交白纸上去,分数都差不了太多。
现在,更令他们担心的,其实是不久后崇祯皇帝的亲自见面,和那所谓的下田种地一事。
在座的大多数都是纯正的读书人,几十年来根本没有下过地,这段时间不断找人请教,有人专门叫了许多农民,手把手教导他们该如何插秧,这自然是不简单,搞得许多读书人满头大汗。
虽然下田插秧不需要动什么脑筋,但是这东西也的确是一个新奇体验,一脚踩到泥巴里面,一瞬间会给他们一种被吞噬的感觉,许多人第一次下田都感觉惊慌,自然引起一阵嘲笑。
许多人褪下长袍、挽起袖子开始插秧,王路等人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如今,那子文首先下田,在老农的指导之下小心翼翼地在泥巴里迈步,好多次都拔不出腿,险些失去平衡倒下,都要靠那老农扶着才行。
就这样忙活了半天,子文浑身都是汗,回过头一望,自己才插了不到半亩田的秧,而且看起来歪歪扭扭,很难看。
“老伯,我这个速度怎么样?”
他试探着问了问。
那老伯脸黝黑,只能摇头,毕竟眼前也是个读书人,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效果,肯定是很差了。
随后,一行人纷纷上前尝试,结果都不怎么样。
只有王路的动作显得熟练一点,面对水田也不感觉畏惧,只是动作还是有些生疏。
“咦,怎么感觉王兄很有经验,看样子,之前说不定也是干过农活。”
子文等人纷纷惊讶。
不过随后,他们就醒悟过来,王路家境的确不太好,听闻他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能够读书还是因为夫子觉得他天资聪颖,没有收他束脩,否则的话,王路根本没有读书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路读书尤其认真,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天资也很好,导致他在才学上盖过他们一头,是一行人当中的最强者。
片刻之后,王路插秧结束,也是累的满头大汗。
“王兄,你感觉怎么样?”
子文等人纷纷上前。
王路摇了摇头道:“已经许久不曾干农活了,有些生疏。”
子文等人面面相觑,都在笑。
“王兄才学上高我们一等,如今就连插秧都要强出我们许多,这让我们该如何是好。”
这只不过是好友之间的玩笑话而已,王路随后说道:“我现在最好奇的是,陛下为何会让我们都下田干农活?”
“莫非,后续有什么官职是要跟农民打交道?”
科举,其实就是给皇帝选拔人才的,因此科举的形势会根据皇帝的需求有所变动,比如说某年全国大旱,当年的科举便有可能是考那些读书人该如何处理灾民。
如今崇祯皇帝要让他们下田干活,甚至连卷试成绩都变得不太重要,这令许多读书人百思不得其解。
子文等人自然也是不明白,只笑着说道:
“管他的呢,反正我们尽力去做吧,我等读书人,与其去揣摩陛下的心思,不如按照陛下的命令去做,反正,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路点头。
“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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