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脚下,好多人家放起了烟花,映照着夜空,格外美丽。突然从那个新建的庄园方向一个火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声爆炸,只见漫天花雨,组成一个“祝”字。周止若和张绿柳第一次见过能组成文字的烟花, 啧啧称奇。不多时又一颗火炮在空中爆炸,却是一个“张”字,连续十颗火炮连续在空中爆炸,组成了“祝张绿柳姑娘新年快乐”十个大字。十字颜色各不相同,高悬半空,良久方散。
“皇兄,”常宁郡主拉了拉文公子衣袖,“费这么大周折, 你朝思暮想的绿柳姑娘能看到这烟花吗?”“一日看不到我就放两日,两日看不到我就放三日,直到她看到为止。”文公子握了握折扇说道。“幼幼,堂堂文公子也会为女子茶饭不思,皇爷爷让你掌控中原武林,你却跑来这峨眉山脚,建起了绿柳山庄。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会如何责怪于你。”“能得到绿柳姑娘垂青,受些责罚又能如何?你这个小丫头,四叔不是让你回大都吗?整日在此厮混,为何?”“我呀,就不告诉你。”“不告诉我?”文公子笑道,“你那柄四叔送的秋韵剑哪里去了?上次武当山要回腕珠后,就没见你拿过,是不是送给张清明了?”“哪有呀,那日我本想兴师问罪,不料那人老实的很,没等我问, 就说有个珠子找不到了,还向他娘要了一颗。既然他送了我一颗珍珠,我堂堂常宁郡主怎么小气,就送他了一柄宝剑,算是两不相欠了。上次武当比武,要不是他,我怎会受当日之辱,下次见到他,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好了,你一个小妮子,别总是打呀、杀的,以后哪家公子敢娶你?”“不娶就不娶,我看不上还不嫁呢。”“要是哪天皇爷爷给你赐婚,你不是还是要嫁?”“要是我看不上的,就算皇爷爷赐婚我也不嫁,顶多我这个郡主不做了。”
看着漫天烟火,绿柳既惊喜又疑惑,是谁?会是谁为她放的烟火?
“绿柳,你知不知道,一百多年前郭襄祖师十六岁生日那天, 神凋大侠也为她放了这样的烟火。没想到一百多年后,除夕夜又有人为绿柳放了,不知是哪家公子如此用心。”“师傅,你就取笑绿柳。烟火是山脚下新建的庄园放的,那个庄园古古怪怪的,明天我就去探上一探。”“那师傅也陪你去,不用了,就在山脚下,我带芙蓉他们几个弟子去就可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那好,一定要小心。”“知道了,师傅。”
除夕夜的烟花,让整个峨眉沸腾起来。弟子们都在议论,是谁有如此震世骇俗手笔,来讨大师姐的芳心。
大年初一,绿柳便早早叫着芙蓉和其他几个弟子,去峨眉脚下的庄园一探究竟。
顺着峨眉山山脚大路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绿柳。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早已放下,文公子和常宁郡主似乎知道绿柳要来,已站在门口迎接。
文公子上前行礼,朗声道:“张姑娘今日驾临绿柳山庄,当真蓬荜生辉!”“是你!”张绿柳一眼就认出来文公子,还礼道,“文公子,武当一别,别来无恙?”“托张姑娘的鸿福,一切安好。到峨眉已数日,本想登门拜访,怕张姑娘闭门不见,便出此下策,望张姑娘海涵。”“烟花蛮漂亮,谢谢文公子了。既然绿柳已知何人放的烟花,就不在多留了,绿柳告辞!”说着转身要走。
“不急,张姑娘,你还不知这山庄来历吧?这个山庄与你母亲邵敏郡主有很大关联,可否听我细说?”“哦,那我要洗耳恭听了。”绿柳答道。
“绿柳山庄乃当年你爹娘明教教主张无忌和前朝邵敏郡主初识之地,张姑娘的闺名也是由此而得。武当山一别,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当年修建绿柳山庄的工匠,就在峨眉脚下选址重建,与当年的绿柳山庄无异。张姑娘,既然到此,可否随我一看?”“也好,请文公子领路。”
走进大厅,张绿柳抬头一看,见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绿柳山庄”四个大字。中堂悬着一幅大字,文曰:“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龙,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汴梁赵敏书。”
绿柳一眼便认出这是母亲的手笔,“文公子,我娘手笔,怎会在此处?”“当年邵敏郡主命人烧毁绿柳山庄,家丁见书画珍贵便据为己有,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寻到,今日借花献佛,令堂手笔,物归原主。”
“文公子,不知你处心积虑,意欲何为?难道上次武当比武心有不甘,来峨嵋寻仇不成?”绿柳面寒若霜,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下怎敢,”文公子双手合礼,“武当山一见,张姑娘如天女下凡,令文某一见倾心,夜不能寐,只求能再见张姑娘芳容,文某死而无憾。”
“绿柳山庄很好,家母真迹很好,除夕夜的烟花也很好,”绿柳顿了一顿,“可是我,偏不喜欢。如果没猜错的话,文公子不姓文,应该姓朱吧?”“不瞒张姑娘,在下就是太祖皇孙朱一文。”“哦,原来是当世皇孙呀,我是不是该给你三叩九拜了?”“那是不用,在这绿柳山庄我就是寻常百姓人家。”“可你却不是什么寻常百姓,我的外公就是让你的皇爷爷谋杀的吧?好了,该看我都看了,文公子,告辞。还有,以后别来峨眉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说着,绿柳带着峨眉弟子转身离去。文公子望着绿柳远去背影,满脸无奈。
峨眉山,思过崖。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世间万物周而复始。绿柳已和师傅过了三百多招,一年来的勤学苦练,绿柳武功又有精进,周止若感慨,绿柳武功已不再其之下了。“绿柳,你的武功又精进了,师傅都快不是你对手了,”周止若一边说着一边把毛巾递给绿柳。“哪有呀师傅,徒弟怎么会比师傅厉害呢?再说,徒弟再厉害也是师傅教得好呀。”“你就会哄师傅,你天资本就在师傅之上,又自幼便习练九阴真经,根基坚实,估计以后很少人能达到你的成就了。”“不过师傅,上回武当山,那个三宝太监的武功就十分诡异,如果他内力再强一些,绿柳就很难取胜了。”“是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不可夜郎自大,做井底之蛙。绿柳,上次你去山脚下那个绿柳山庄,见没见到那个三宝太监?”“没有,只见到文公子和那个小郡主,其他人都没见到。”“原来那个文公子竟是当世皇孙,为了见你可算是费了不少气力。”“他以为建了座绿柳山庄、放了些烟花就能高看他一眼,他太小看绿柳,绿柳最厌恶这些搜刮民脂民膏、不劳而获的皇亲国戚了。”“呵呵,当年要是你爹爹不噼龙椅,现在的大明江山可能不是朱家天下了。”周止若说道。“是呀,不过那样,爹爹就不会去草原找我娘,不去找娘就不会有我了,没有了我,师傅也不会见到绿柳了……”
“大师姐,”殷芙蓉兴冲冲地跑到思过崖,“那个,那个小郡主要见你。”“见我?她自己来的,还是和那个文公子一起来的?”“她自己来的,她说……”“就说什么?”“她就说有要事来找张清明的姐姐。”芙蓉实在不想提及清明,可绿柳一再追问,只好实话实讲。绿柳知道芙蓉的小心思,那个常宁郡主简直是芙蓉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想到她竟然找上门来。如果是文公子到访,绿柳当不会露面,可这个常宁郡主点名要找清明的姐姐,不见又是不妥。“好了,芙蓉,你和我一起去会会这个常宁郡主吧。”“师姐,你要是见她,我就不去了。”“有师姐在,你还怕她不成?”绿柳笑着说道。
峨眉山,大殿前。绿柳远远看见一个身着澹绿色长裙的少女,眉目如画,娇艳中露出一丝俏皮。手里拿着一个画轴,踱来踱去。常宁郡主见绿柳出来,便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怪不得张清明不待见我呢,原来他有个这么美的姐姐呀,常宁有礼了。”“常宁郡主说笑了,绿柳蒲柳之姿,郡主才是天姿国色,不知今日到峨眉,所为何事?”“不要叫我郡主了,绿柳姐姐,以后叫我常宁好了。”绿柳见她言语真诚,活脱脱一个天真烂漫小女子,便说道,“好吧,那就叫你常宁,你叫我绿柳好了。”“那就太好了,绿柳姐姐,”常宁看了看绿柳身边的芙蓉说道,“这位小姐姐好眼熟呀!想起来了,那日在武当山张清明就是替你出头,和我比剑的吧?确实娟秀可人,怪不得张清明那么上心呢。”
“哪有呀,清明师弟何时对我上心过,倒是为你找了一天珠子,理都不理别人。”话一出口,芙蓉便好生后悔。绿柳见状,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常宁,不知你来,所谓何事?”“还不是为了这副令堂的字,”说着,便把卷轴递给了绿柳,“我皇兄懊恼之前对绿柳姐姐唐突,知道你不会见他,明日他就回南京议事了,临行前,托我把这副字交给你。绿柳姐姐,难得我皇兄一片心意,这字还是令堂的手笔,算是完璧归赵,你就收下吧。”“文公子如此劳民伤财、兴师动众,我张绿柳就是寻常女子,担当不起。”“绿柳姐姐,你错怪我皇兄了。”
“搜刮民脂民膏,来建绿柳山庄,我哪里错怪他了?”“绿柳姐姐,我皇兄自幼饱读诗书、心肠仁厚。太子过世后,皇爷爷为了培养皇兄霸气,他才担其挟制中原武林的担子的。现在朝廷在中原各大派周边都建了行馆,以监控各门派动向,只不过皇兄思你心切,才将行馆设计成绿柳山庄的样子,绝非单单为讨你欢心而劳民伤财。除夕夜的烟花,是锦衣卫之间相互传递消息之用,只是皇兄太想见你了,绝非唐突冒犯,只是情难自禁而已。”
绿柳心头一动,心里有种感觉无法形容,下意识地接过了书卷,握在了手里。“绿柳姐姐,你这是收下了?”常宁眼睛发亮,嘴角裂开了花。“既然是我娘之物,那就代我娘谢谢文公子了。 ”绿柳答道。“不用谢,本来就是令堂之物,有何好谢的?绿柳姐姐,皇兄回南京了,绿柳山庄就剩我和几个小太监了,没事到我那做客。我要是太无聊了,就来峨眉找你,可以吗?”绿柳见常宁一片天真,着实可爱,便点了点头,“好呀,到峨眉,随时欢迎。”“太好了,不多打扰了,我回山庄了。”说着,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了。
芙蓉的心沉到了谷底,哥哥一直让他留意大师姐状况,除夕夜的烟花她为哥哥担忧起来,师姐拒绝文公子的好意,又为哥哥松了口气。今天常宁郡主到访,师姐不仅收了她的书卷,两人还交谈甚欢,以后还要常来常往。就算没有哥哥的事,要是大师姐和那个小郡主交好,我和清明怎么办呀?绿柳似乎看出了芙蓉的心事,拉着芙蓉说道:“你和清明相处了两个多月,常宁只见了清明两面,无论如何,她是和你比不了的。何况常宁是皇室中人,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我的傻妹妹,别担心了。”“哪有呀,大师姐,我就是怕清明师弟以后被人骗了,至于他喜欢谁,和我有何干系。”说着,红着脸、低着头走开了。绿柳看着手中的书卷,那个手拿折扇的文公子样子不由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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