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变?!
陈安闻言悚然一惊,旋即便信了九分,毕竟这老道没有理由骗自己。
“晚辈是此地人士,不幸遭妖魔毒手,还望道长垂怜,指点迷津。”
说罢,少年稽首再拜。
老道捻着颌下黄须,目光在陈安身上来回游弋,若有所思,“真是奇哉怪也,魄死而魂散,乃天道至理,你小子明明生机已绝,为何神思清明,几与常人无异?”
陈安当即把前因后果陈述了一番,当然了,穿越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提及的。
“世间竟有此等奇事。”老道恍然大悟,啧啧感叹,“被妖怪破腹挖心,神魂不散,还能借阴物苟活于阳间,看你小子也不像有大功德护身,竟会有此等气运。”
“不行,此等异事我得录入书中....”
“咳咳....道长,你看我这尸变....”
陈安见老道越扯越远,不由的有些急切。
老道掏出腰间酒葫芦,慢悠悠灌了两口,“既然遇到了,也算一桩因果,老道我岂能袖手旁观,只不过,此事有些棘手,还得从长计议。”
言罢,还不忘提醒一句。
“放心,你这尸毒三五日内还没什么大碍。”
“如此甚好,此处不远便是洛水县,道长可以与我同去,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
老道哼哼两声,转身便走。
“呆头呆脑,愣着干什么,带路啊。”
....................
鸡鸣五更,天光方晓,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高高的山峦没入云层,但见山脚下是片平坦的地势,一条河流仿佛玉带蜿蜒向北,繁华热闹的城邑便坐落于此。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洛水县地处山川腹地,也算得上世外桃源,从未经过战火荼毒,城廓几次扩建,虽名为县城,但其规模相较郡城也是不遑多让了。
陈安和老道站在城门外,只见往来的农夫、行脚的客商正在接受盘查。
守城的兵丁不仅盘查严格,且一个个都仿佛如临大敌,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动刀动枪。
“来人止步,请出示路引。”
说着,另有兵丁拿着湿淋淋的树枝便往老道身上招呼。
“柳枝沾符水,这城里闹妖精了?”
老道也没矫情,坦然挨了两下,递出一纸书折。
“呦呵,看来还有点见识,最近城里不太平,夜里小心………”
领头的兵丁咧嘴一笑,说着展开折子,扫了两眼,神色立时恭谨起来。
“原来是仙长驾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老道不耐烦的摆摆手。
大虞自建国以来,道门地位愈发尊崇,野道士随处可见,有度牒才是仙家正统,所到之处前呼后拥,八方叩拜,像老道这样破衣烂衫的实属罕见。
“仙长,这位是?”
“老道我新收的的徒弟。”
陈安不置可否,抻了抻衣领,遮住略显枯白的面庞。
随后两人步入城门。
……………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东波居士这半阙词,正应了陈安眼前的景色。
雨后初晴,露水从青砖灰瓦的房檐上低落,炊烟却逆向而行袅袅升起,桥头巷尾行人不绝,有匆匆忙于生计的农夫商贩,也有身着长衫的士子游客。
房屋千栋,鳞次栉比。
三十六行,繁荣昌盛。
荷叶丛中,河童撑着长篙,载着年逾古稀的老者,荡开碧波,掠过桥洞。
家家房舍门前的木架上,晾晒着各种动物的皮毛,以及那黄里透红,色泽油亮的腊肉,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香味。
陈安不由的看呆了,寂寞的灵魂穿过时空的长河,仿若置身于一副古老的画卷里,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此间心境,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陈安发呆的时候,一只大手将他拍醒。
“小子,又发什么呆呢,你说自己是洛水县人,不会是在戏耍老道我吧。”
“晚辈岂敢,道长请跟我来。”
陈安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浮现,确认方向后迈步前行。
.........
“这就是你家?”
老道打量着眼前破败的农家小院,青砖垒就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庭院中荒草丛生,一条数尺宽的小道蜿蜒至瓦舍门前,证明了此处还有人居住的痕迹。
推开破旧的房门,阳光透过满是破洞的窗纸,照的屋内灰尘纤毫毕现,几只灰毛老鼠吱吱乱叫,慌不择路的撞翻了瓦罐,反倒把自己扣在了里面。
“屋舍简陋,委屈道长了。”
“不妨事,方外之人闲云野鹤惯了,向来是大袖揽清风,天地做床被,有个片瓦遮头就不错了。”
老道掸了掸榻上灰尘,盘膝坐下,闭目不语。
陈安识趣的退出房间,带上了木门。
站在杂乱的庭院内思索片刻后,便提起木桶打水去了。
院内原本倒是有一口井,只因年久失修,早已干涸,好在洛水城河网密布,不到半个时辰陈安便将水打了回来。
好在他平日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左邻右舍又尽是荒废的宅院,死而复生也没引起半点波澜。
“道长,水打.....”
陈安推开房门,却发现榻上的人没了踪影,只剩一把破剑和一只破布口袋横在桌面上。
修道之人莫非都如此古怪?
陈安腹诽几句,将水倒入木盆中,脱下衣物开始洗漱。
脸庞、脖颈、胳膊、头发一一洗净,木盆里的清水很快混浊起来。
陈安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低头打量着水中的倒影。
面黄肌瘦,头发枯燥,胸前肋骨根根分明,活脱脱一个瘦骨嶙峋的病秧子。
叹了口气,简单用草绳将头发束起,换上一套不合身却还算干爽的衣裳,将屋内的锅碗瓢盆搜了个遍,才勉强凑出一碗粟米。
生起灶火,淘米下锅,望着袅袅炊烟,陈安不禁又思索起现今的处境。
很明显,这个世界是有妖魔存在的,原身父母双亡,举目无亲,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纵使那古怪老道说的天花乱坠,陈安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打算晚些时候就去那些道观、寺庙类的场所转转,也许能找到救命的法子。
很快饭菜的香味便开始弥漫,老道也沽酒而回。
一碗粟米,半碟野菜,不见半点荤腥,老道也不嫌弃,拔开酒葫塞子,先是放在鼻下深吸了口酒香,然后又轻轻抿了一小口,满脸的陶醉之色。
不多时便将饭菜一扫而空,胡乱擦了擦嘴巴,又一步三晃的回到榻上打坐去了。
陈安半人半尸,自然不需进食,将碗筷简单拾掇了下,便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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