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见辛锦荣的眼神不对,似要将她家公子盯得发毛,于是道:“辛锦荣,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家公子确实是当朝三皇子,因奉旨赈灾,被暴民抓住,之后才被你捡了回去。”
木栖抬起头,面色冷峻。
“对,我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隐藏身份,至于目的,我就不说了,毕竟你只是一个外人。”
只是外人。
辛锦荣没想到,这世上会有一个人用短短几个字便能将她刺痛。
她眯着眼,摇了摇头。
“是我错了,是我还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你,原来你根本就不稀罕。”
想来也对,既是皇亲国戚,自然有许多人护着他,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怎么会居于一个小小村庄,住着一个简陋的宅子里,跟她一介平民在一起?
从前她几次表明心意,他都装傻糊弄过去,不是他傻,而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是,我不稀罕,所以你没必要淌这趟浑水。”
木栖对着苏微末道:“放了其他人,我的命,你要取就取吧。”
苏微末在心下感叹这两人像是一对痴男怨女,倒叫她看了一场好戏,辛锦荣此人她还有用,放了也可以,但今日,她一定不能在放过三皇子。
她举起剑冲木栖奋力刺去——
“拿命来吧!”
木栖闭上眼,内心却无比放松。
他这禁锢而无奈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吗?
他突然想起自己沾满血腥的一双手,被至亲之人所捆绑的耻辱,还有他一步步从一道深渊中爬出的彻骨绝望。
他死了,是不是就不必再纠结和痛苦了?
可过了一会,他却没有丝毫感觉,睁开眼后,他便听到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噗!
他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笼罩,依旧是那一双温柔而亲切的眼,里面没有一丝怨恨。
“辛姐姐!”
木栖看着辛锦荣无力得倒下去,而她背后鲜血如注,染红了那一身素青色长衫,他抬起血红的双眼,目视着握着剑柄的苏微末。
“你要杀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苏微末实在没想到,辛锦荣会突然冲出来替木栖挡了一剑。
都说天启国的女子薄幸,而她眼前的这个人却为了一个男子奋不顾身,真是不可置信。
辛锦荣只是虚弱得说了一声:“我相信你,木栖,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
便就此昏了过去。
木栖用手捂着辛锦荣背后的血,情绪崩溃得无以复加。
似乎唤醒了一些尘封的记忆,他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上位者则麻木得站在一边,或是放声大笑,或是扑过来要将他撕碎。
“辛姐姐,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我带你去找徐檀香,她一定能救你。”
一旁的程允也不知道苏将军是着了什么魔,站在原地也不动了。
眼下是大好的时机,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允立即拿起剑向木栖砍去,知乐将她的剑击到了一边,两人剑拔弩张,打了几个回合。
木栖抱着辛锦荣往回走,而苏微末看着那一地血迹陷入了沉思。
“程允,放他们走。”
程允一边和知乐打斗,一边喊道:“主上,我们从一开始处心积虑部署,就是为了能瓮中捉鳖,上次你退兵我不说什么,但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三皇子不可。”
她可以替主上做恶人,也可以成为她的一把刀。
苏微末曾下过决心,以后见到皇族中人必定杀无赦,她要亲手杀了暴君的儿女祭奠父母亡灵,祭奠被暴君残杀的所有百姓,她听说三皇子失散,被滞留在太原城中,就一心部署,找了眼线混入守城军中,就是为了杀他。
但她现在不知为何,看到那个辛锦荣满身是血,自己是一点杀人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样岂非是胜之不武?
她苏微末就算要报仇,也要堂堂正正。
“你是想以下犯上吗?我说放过他们!”
苏微末将剑收好,转过身去,一跃而上,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随行的几个人也跟着她的脚步走了。
程允没办法,只好就此作罢。
“下一次,你们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知乐看着程允施展了轻功离去,这才向木栖跑了过去。
他去徐檀香经常待的医馆里,医馆打杂的小厮见天色已暗,正打算歇业了,看到一个男子急匆匆抱着一个女子跑进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木栖抓住小厮问,“徐姑娘回来没有?”
小厮颤颤巍巍道:“公子,徐仙医去京城了,这一来一回还要半个月呢。”
“那怎么办?人命关天,我怕辛姐姐撑不了多久。”
木栖见外面黑夜将至,在去找医馆又会奔波,况且现在很多医馆已经打烊了。
知乐也道:“公子,整个太原城,就徐姑娘的医术最好,要救辛姑娘,还得需要一个懂急诊的大夫。”
急诊?这整个太原城本就只有几家医馆,还都是些药婆,不上道的普通医者,哪里有人会急诊,况且辛姐姐流了这么多血,伤口也很深,在不治疗就真的没命了。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为了他死。
“我不就是现成的大夫吗?”
木栖对着知乐道:“去准备银针,止血药,还有热水,快!”
知乐愣了一下。
“公子曾在贵君那儿发下毒誓,此生不再习武习医,若有违誓言,必将和先师一样的下场,公子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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